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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伯纳·瓦尔赛格

　　从前有一对夫妇，他们有一个独生儿子，名字叫汉斯。母亲觉得他必须到外面去学点手艺，便对自己丈夫说，他应该带着儿子一块儿出去，“你要想方设法使儿子成为超越一切工匠的能手”，然后，她在父子俩的背包里放好干粮和一卷烟叶。

　　父子俩找过许多工匠，但是所有的工匠师傅都说，他们可以把这个少年教得和自己一样好，但是无法让他比自己更出色。

　　丈夫回到家里把这个情况告诉妻子，妻子说：“你怎么安排他我不管，但是我已经说过了，你一定要让他成为超过一切工匠的能手。”

　　于是，她又在他们的背包里放上干粮和一卷烟叶，父子俩只得再次出发。

　　走了一段路以后，他们来到一条冰道上。在那里他们遇见了一个人，乘着一辆由黑马拉着的雪橇。

　　“你们要上哪儿去？”他问。

　　“我想到外面去找一个杰出的工匠，让儿子跟他学手艺，因为他的妈妈要儿子成为超过所有工匠师傅的能手。”父亲说。

　　“你赶得真巧。”乘雪橇的人说，“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到处旅行，也在找这样一个学徒。来吧，站在雪橇后面！”他对男孩说。

　　于是，雪橇带着男孩一下子飞到了空中。

　　“不，不，等一会儿！”男孩的父亲大声地喊道，“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哪里？”

　　“噢，我住在东西南北，四海为家，伯纳·瓦尔赛格就是我的名字。”那位师傅说，“一年以后你再来，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他是不是学成了。”然后，瓦尔赛格带着男孩离开此地，走得无影无踪。

　　一年过去，男孩的父亲回来了，想听听儿子的情况。“一年时间还没法学成。”师傅说，“但现在他已经学会拄着拐杖走路了。”他们一致商定由伯纳·瓦尔赛格再带他一年，把他完全教会，然后他父亲再来。

　　一年的期限又到了，他们还是在同一个地点会面。

　　“他现在学成了吗？”父亲问。

　　“现在他是我的师傅，你永远见不着他了。”伯纳·瓦尔赛格说。男孩他父亲还没有真正弄清楚怎么回事，那师傅和男孩就都不见了。

　　父亲回到家里，妻子问他儿子回来没有，他究竟到哪儿去了。

　　“哎呀，天知道他在哪儿。”丈夫说，“他们一下子就飞到空中。”于是，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可是妻子听说丈夫没弄清楚儿子在哪里，就又让他出发去找。“你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哪怕你必须从魔鬼老爱立克本人那里找去！”她说完，给了他一个干粮袋和一卷烟叶。

　　他走了一段路以后，来到一片大森林。这片森林很大很大，他走了一整天，也没有走出去。将近天黑的时候，他看见前方有一大片亮光，就朝那儿走去。最后，他来到山脚下的一间小屋跟前，屋外站着一位妇人，她正在用自己长长的鼻子从井里打水。噢，那个鼻子可真长。

　　“晚上好，老妈妈！”他说。

　　“晚上好！”妇人说，“已经有一百年没有人叫我妈妈了。”

　　“今天晚上，我能在屋里借宿吗？”他问。

　　“不行。”妇人回答。

　　于是，他拿出烟叶卷，点燃，送给妇人闻闻香味，她便高兴得手舞足蹈，就许可这位父亲在此过夜。他问起了伯纳·瓦尔赛格，妇人说，对这个人她一无所知，不过她管辖着所有四条腿的动物，也许它们中有的会知道他的情况。她吹起一支短笛，把动物全部召集起来，逐个询问，可是谁也不知道伯纳·瓦尔赛格。“没关系，我们是姐妹三人。”妇人说，“或许我的姐妹会知道他在哪里。你可以借用我的雪橇，这样晚上就能赶到，但是最近的妹妹离这儿也有三千英里。”

　　那位父亲出发了。当晚他就赶到了目的地。当他走上前来的时候，也有一位妇人站在那儿用鼻子从井里打水。

　　“晚上好，老妈妈！”他说。

　　“晚上好！”妇人说，“已经有一百年没有人叫我妈妈了。”

　　“今天晚上，我能在这儿借宿吗？”他问。

　　“不行。”妇人回答。

　　他拿出烟叶卷，点燃，送给妇人，她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位父亲也得到许可留下过夜。他问起了伯纳·瓦尔赛格。老妇人说不了解他，不过她管辖着所有的鱼，也许它们中有的会知道他。于是她吹起一支短笛，把鱼儿们召集起来，逐个询问，可是谁也不清楚伯纳·瓦尔赛格的情况。“没关系，我还有一个妹妹，”妇人说，“也许她知道他的情况。她住在离这儿六千英里的地方。你可以借用我的雪橇，这样晚上就能赶到。”

　　那位父亲出发了。当天晚上，他赶到了目的地。第三位妇人正站在那儿，用自己长长的鼻子拨火堆，那个鼻子可真长。

　　“晚上好，妈妈！”他说。

　　“晚上好！”妇人说，“已经有一百年没有人叫我妈妈了。”

　　“今天晚上，我能在屋里借宿吗？”他问。

　　“不行。”妇人回答。

　　然而当他拿出烟叶卷，点燃起来，并且给她闻了以后，她就高兴得开始跳起舞来。那位父亲也能过夜了。他问起了伯纳·瓦尔赛格。她说，她对这个人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她管辖着所有的飞鸟。她吹起自己的短笛，把鸟儿们召集起来，逐个问遍，但还缺老鹰没来。过了一会儿，老鹰来了。老鹰说自己刚从伯纳·瓦尔赛格处来。于是，妇人叫它把这个男子带到那儿去。但是老鹰想先吃点东西，再休息一天，因为经过长途飞行，它实在太累了，几乎都不能从地上起飞。

　　老鹰吃饱、休息好了以后，妇人从它尾巴上拔下一根羽毛，让男子坐在那个缺了羽毛的地方，老鹰就带着男子飞走了，可是他们将近半夜才飞到伯纳·瓦尔赛格住的地方。老鹰说：“门口堆放着许多白骨和尸首，你别去看。在屋里的人全都睡得很死，不会醒来，你直接走到桌子的抽屉前，拿出三块面包。如果你听到有人在打鼾，就从他头上拔下三根羽毛，他不会被你弄醒的。”

　　男子照它说的做了，拿到三块面包以后，先拔了一根羽毛。“哎哟！”伯纳·瓦尔赛格喊道。又拔了一根，他又喊“哎哟”。可是当他拔下第三根的时候，伯纳·瓦尔赛格大喊一声，男子觉得四周的墙壁都要震塌了，然而他还是睡得很香。

　　接着，老鹰又告诉男子以后该怎么办，他都照着做了。他来到牲口棚的门前，踢到了一块鹅卵石，就拿了起来；鹅卵石下面有一块碎木片，他也捡了起来；然后他敲牲口棚的大门，门马上打开了，他扔出那三块面包，就有一只兔子跑出来吃，他便抓起兔子。老鹰叫他从自己尾巴上再拔掉三根羽毛，分别带上兔子、鹅卵石和木片，还有他自己。

　　老鹰飞出很长一段路，停在一块岩石上。“你看到什么没有？”它问。

　　“是的，我看见一群乌鸦正飞来追赶我们。”男子说。

　　“我们再赶一段路。”老鹰说完，又继续朝前飞。

　　过了一会儿，它问：“现在你看见什么了吗？”

　　“是的，现在乌鸦就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男子说。

　　“现在，你把从伯纳·瓦尔赛格头上拔下来的三根羽毛扔下去。”老鹰说。

　　男子照着做了。他刚扔下羽毛，它们就变成了一群渡鸦，把乌鸦赶回了家。

　　接着，老鹰带着男子又飞行了很长一段路。后来，它停在一块岩石上休息。“你看见什么了吗？”老鹰问。

　　“我不太肯定，”男子说，“但是我觉得在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朝我们追来。”

　　“我们再赶一段路。”老鹰说。

　　过了一会儿，老鹰又问：“现在你看到了什么没有？”

　　“看到了，现在伯纳·瓦尔赛格正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男子回答。

　　“现在，你把从牲口棚门口鹅卵石下捡的碎木片扔下去。”老鹰说。

　　男子照着做了。他刚扔下木片，它们就长成了一大片茂密的森林，这样伯纳·瓦尔赛格就不得不回去取斧头，为自己开出一条路。

　　接下来，老鹰又飞了很长的一段路，它非常疲惫，便停在一棵松树上休息。“现在你看见什么了吗？”它问。

　　“是的，但我不敢肯定地说。”男子回答，“我觉得似乎在遥远的地方隐约看到伯纳·瓦尔赛格。”

　　“那么，我们就再赶一段路吧！”老鹰说着，又腾空而起。

　　过了一会儿，它又问：“现在你看见什么了吗？”

　　“是的，现在他已经紧紧地跟在我们后边了。”男子说。

　　“那么，你就把从牲口棚门口拿的鹅卵石扔下去。”老鹰说。

　　男子照着做了。鹅卵石一下子变成了一座高大的石头山，伯纳·瓦尔塞格只能先给自己开出一条道来。但是，当他到达半山腰的时候，摔断了一条腿，不得不回去治伤。

　　在这段时间里，老鹰带着男子和兔子飞回了他们的家。他们一回来，男子就去了教堂，把圣土撒在兔子身上，兔子就变成了他的儿子汉斯。

　　到了田野上，汉斯把自己变成了一匹暗褐色的马，让父亲牵着在田野里走，还说：“当有人要买我的时候，你就说，要把我卖一百个银币。不过你千万不要忘记取下笼头，否则我就永远摆脱不了伯纳·瓦尔赛格，因为来买马的人就是他。”

　　接下来的情形果真如此。那边走来一个贩马的人，很有兴趣买下这匹马，汉斯的父亲得到了一百银币，但是当买卖做完，钱也付清的时候，马贩子还想要笼头。“不行，这不算在里面的。”他说，“笼头可不能给你，因为我还有许多匹马要送进城里去卖。”于是，他们各走各的路。然而没走出多远，汉斯又变回了自己。当父亲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已经坐在炉子旁的长凳上了。

　　第二天，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匹浅棕色的马，告诉父亲牵着他到田野里去。“当有人过来要买我的时候，你就说，要卖二百个银币，他肯定会付这笔钱，过后还会请你喝酒。但是无论你喝什么酒，干什么事，千万不要忘记把我的笼头取下来，否则你就永远看不到我了。”汉斯说。事情就是这样的，父亲把马卖了二百银币，也喝了酒。当他们分手的时候，他刚好还记得把笼头取下来。没走出多远，汉斯又变了回来。当父亲回到家里，汉斯早已经坐在炉旁的长凳上了。

　　第三天还是一模一样。男孩变成了一匹大黑马，并且对父亲说，会有人来出价三百个银币，过后还让他喝好多酒，直到他酩酊大醉为止，不过无论他干什么事，喝多少酒，可千万不要忘记把笼头取下来，否则他一辈子也别想逃离伯纳·瓦尔赛格。他父亲说，这件事他当然不会忘记。他来到田野，得了三百个银币，可是伯纳·瓦尔赛格把他灌得烂醉如泥，他也就忘记把笼头取下来了，伯纳·瓦尔赛格牵着马走了。他走出一段路，要进店去买更多的烈酒，于是把一个烧得通红的钉桶放到马的鼻子底下，而把放燕麦的食槽放在马尾下面，又将马笼头的缰绳拴在围栏上，然后走进了小店。马站在那里又踩脚，又踢蹄，还一个劲儿地用鼻子喷气。这时候，走出来一位姑娘，对马非常同情。“噢，真可怜，你的主人是哪一个，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呢？”她说着，就把缰绳从围栏上松开，这样马就可以掉转身子，吃到燕麦了。

　　“他的主人就是我！”伯纳·瓦尔赛格喊道。他飞快地跑出门。

　　但是，马早已经挣脱笼头，跳进养鹅池里，变成了一条小鱼。伯纳·瓦尔赛格追过来，变成了一条大狗鱼。于是，汉斯又把自己变成一只鸽子，伯纳·瓦尔赛格就变成了一头巨鹰，飞着向鸽子猛扑过去。

　　这时候，有一位公主在国王庄园的窗户里看到了这一场追逐。“如果你心里和我一样明白的话，就飞进窗户到我身边来。”公主对鸽子说。鸽子冲进窗户，又变成了汉斯，并且说明了事情的缘由。

　　“那么你变成一只金戒指，戴在我的手指上。”公主说。

　　“不，这没有用。”汉斯说，“因为这样，伯纳·瓦尔赛格就会使国王得病，而且在他来医治以前，不管谁都无法让国王康复，这时候他会要求得到金戒指。”

　　“我会说，这枚戒指是母亲留给我的，我不想失掉它。”公主说。

　　汉斯就把自己变成一枚金戒指，戴到了公主的手上，伯纳·瓦尔赛格无法找到他。可是，事情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国王病了，在伯纳·瓦尔赛格到来以前，没有一个医生能治好国王的病，他就提出要公主的戒指作为条件。国王就派人去向女儿索要戒指，可是她说，她不想失掉它，因为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国王听到这话非常生气，就说不管是谁留给她的戒指，他都要拿走。

　　“你再生气也毫无用处，”公主说，“我无法把它摘下来。如果你要戒指，就把我的手指也拿走吧。”

　　“我来帮忙，戒指就能取下来。”伯纳·瓦尔赛格说。

　　“不，不用你操心，我还是自己试试看。”公主说。她走到壁炉旁边，弄上一点炉灰。

　　于是，戒指摘了下来，但是同时也消失在灰烬里了。伯纳·瓦尔赛格把自己变成一只公鸡，又拍翅又伸爪，在烟囱里寻找戒指，弄得灰土四处飞扬。但是，汉斯又变成一只狐狸，一口咬掉了公鸡的头——这下子伯纳·瓦尔赛格的魔法被破除了，他彻底完蛋了。 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挪威（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