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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挂在空中的金宫殿

　　从前有一个人，他有三个儿子。在他死后，大儿子和二儿子想出去见见世面，碰碰运气，可是对于最小的弟弟灰小子，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带着一起走。“你呀，”他们说，“什么事也不能干，只会手拿松木火把坐在那儿扒灰和吹火！”“好，那么我就单独一个人走吧，”灰小子说，“这样我还免得与旅伴发生矛盾。”

　　两个哥哥出发了，赶了几天路，走进了一片大森林。他们坐下来休息，想吃点带在身上的干粮。这时，从草丛里走出来一位老妇人，向他们讨一点食物吃。她看上去非常苍老，也很虚弱，嘴巴不停地抽动着，头也在不时颤动，只是靠拄着拐杖，才能勉强走路。她说，她已经一百年没有吃到面包屑了。但是这两个男孩只是对她笑了笑，不但不给她面包，还无情地说，既然这么长时间她都能活过来，那么即使她不吃他们的面包屑，也肯定能坚持活下去，何况他们自己带的干粮也很少，根本没有多余的可以给她。

　　两人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就继续上路，最后来到国王的庄园，在那儿找到了个差事干。

　　他们离家以后，灰小子把两个哥哥扔掉的面包碎块捡在一起，装进自己小小的干粮袋，又拿上那支没有扳机的老式火枪，独自出发了。他想，枪带在路上总是会有用的。他走了几天，也来到了哥哥们曾经走过的那片大森林。这时候，他又累又饿，就坐在一棵树下休息，顺便吃点干粮，同时睁大眼睛留心看着四周。正当他打开干粮袋的时候，他看到一棵树上挂着一张画，上面画着一位少女，也许是一位公主。他觉得这位少女的容貌实在太可爱，无法把目光移开。他把背包和干粮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只顾取下画像，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突然，那个老妇人抽动着嘴巴，颤抖着脑袋，拄着一根拐杖从野草丛中走了出来，乞求给她一点食物，因为她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吃到面包屑了。

　　“你吃点东西吧，老妈妈。”灰小子说着，就从自己的干粮中拿出一些碎面包给她。妇人说，一百年来，还没有一个人叫过她妈妈，她一定要给他母亲般的慈爱。她送给灰小子一个灰色的羊毛线球，只要让线球在他前面滚动，他就可以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是，她劝灰小子不要被画像迷住，因为它只会给他招惹无穷的烦恼。灰小子觉得这张画像他不能丢掉。于是，他把画像夹在腋下，在自己前面滚动线球，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哥哥们做事的那个国王庄园，也要求在那里干活儿。庄园里的人说那里用不着他，因为他们新近刚雇用了两个男孩；可是他一再恳求留下，最后他们决定让他在马厩做事，学当一个马倌。灰小子非常享受这件差事，因为他喜欢马。他聪明勤奋，很快就学会了照料和喂养马，不久就赢得了国王庄园里的所有人的喜爱。但是每当有空的时候，他总要看看那张画像。他把它挂在了干草棚的一个角落里。

　　他的两个哥哥非常懒惰，不肯干活儿，因此常常遭到责骂和鞭打。他们看到灰小子干得比他们好，心里就十分妒忌。他们向马厩管家说灰小子的坏话，说他是一个偶像崇拜者，总是向一张画像，而不是向万能的上帝祈祷。虽然马厩管家很想保护这个男孩，可还是把这件事报告了国王。然而，国王只是把灰小子训斥了一顿，并没有进一步追究，因为这些日子，国王的女儿们都被妖怪抢走了，他一直心事重重，愁眉苦脸。但是总有人一直絮絮叨叨地在说灰小子的坏话，所以国王很想了解一下这个男孩究竟在干些什么。一天，他来到干草棚，一眼看到那张画像，发现上面画的正是他最小的女儿。灰小子的两个哥哥听到这情形以后，马上编了一个谎，对马厩管家说：“我们的弟弟曾经说过，假如他愿意，他能把国王的女儿找回来。”管家毫不迟疑地向国王禀报了这件事。国王立即把灰小子喊来，说：“你的哥哥们说了，你能把我的女儿找回来，现在就去找！”灰小子回答说，在国王亲口告诉他以前，他从来不知道那就是国王的女儿。如果能救她回来，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他必须要有两天的时间来仔细考虑和认真准备。国王答应了他。

　　灰小子拿出灰色的羊毛线球，把它扔在路上。线球就在前面滚动，他跟在后面走着，一直走到送给他线球的老妇人那里。灰小子问她应该怎么办才好。老妇人说，他要带上自己的老式火枪、三百箱大钉子和马蹄铁钉、三百桶大麦、三百桶麦片以及三百头宰好的猪和三百头宰好的牛，然后再在路上滚动线球，他会遇见一只渡鸦和一个小妖怪，然后就肯定能到达目的地，因为那只渡鸦和小妖怪都是她的亲戚。灰小子决定按照她说的去做。他回到国王的庄园，带上那支老式火枪，又向国王要了老妇人说的东西，还要了运这些东西用的车马和人手。国王觉得灰小子要的东西太多，但是又说，只要能找回女儿，灰小子可以得到他要求的一切东西，甚至半个王国。

　　灰小子在一切准备齐全以后，又将线球扔在路上滚动，没有走多少天，就来到一座高山跟前，那儿有一只渡鸦正高高地停在一棵枞树上。灰小子走过去，站在树底下，举起手中的火枪对它瞄准。“不，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打我，我会帮你的忙！”渡鸦高声喊道。灰小子说：“既然你那样爱惜自己的生命，我可以饶了你。”说完，他把枪扔到一边，渡鸦就从树上飞下来，对他说：“在这座山上有一个小妖怪，四处瞎走迷了路，没法下山。我帮你上山去，这样你就可以把小妖怪送回家，所得报酬，也许对你大有用处。当你把小妖怪送回家以后，大妖怪会把他最好的东西给你，但是你不要理会其他的，只要那只拴在马厩门背后的小灰驴。”

　　于是，渡鸦把灰小子驮在背上飞上山，再把他放到地上。灰小子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听到小妖怪正在为找不到下山的路而低声哭泣，哭得非常伤心。灰小子很和气地同他说话，两人彼此信任，成了好朋友。灰小子答应帮助小妖怪下山，还要送他回到大妖怪的庄园。当他们走到渡鸦面前时，渡鸦把他俩都驮在背上，一直飞到山妖那里。

　　妖怪重新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了。他让灰小子和他一同进屋，还对灰小子说：“你救回了我的儿子，因此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随意拿。”他取出了黄金、白银和所有稀奇珍贵的东西，可是灰小子说他宁可要一匹牲口。妖怪说，行，他可以得到一匹牲口。他们一起来到马厩，里面全是膘肥体壮的好马，像太阳和月亮一样在闪闪发光，但是灰小子觉得，这些马对他来说都太高大了。他扫了一眼门的背后，看到那头小灰驴正站在那儿。“我就要这头驴，”他说，“它正适合我，即使我从它身上摔下来，也不会摔得很痛。”妖怪很不愿意失去这头驴，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必须做到。灰小子终于得到了这头驴，鞍等装备也没落下，他赶紧上路了。

　　他骑着驴穿过森林和原野，越过陡峻的高山和广阔的荒地。他们走了很远很远的路，驴子问灰小子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除了看见远方有一座深蓝色的高山以外，什么也看不到。”灰小子回答。“对了，我们就是要穿过那座山。”驴子说。

　　“我们能行吗？”灰小子问。当他们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一只独角兽猛冲过来，仿佛要把他们活活吞掉似的。“我真害怕。”灰小子说。“噢，不用害怕，”驴子说，“拿四十头宰好的牛给它，叫它在山中挖一个洞，开出一条道来。”灰小子照办了。独角兽吃饱以后，灰小子许诺，如果它能在前面开道，在山里挖一个洞，让他们穿过去，就再给它四十头宰好的猪。独角兽听到这话，马上在山中挖洞，开出了一条道，它挖得非常快，灰小子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能跟上它。洞挖完后，灰小子扔给它四十头宰好的猪。

　　他们平安地从山另一头出来，又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穿过森林，越过陡峻的高山和荒凉的野地，经过许多国家。“现在你看见什么了吗？”驴子问。“除了天空和荒山以外，我什么都看不见。”灰小子回答。他们又往前走，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后来，他们走到更高的地方，山势变得比较平坦，他们也可以望得更远了。“现在你看到什么了吗？”驴子问。“是的，我看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东西，”灰小子说，“它像一颗小星星一样闪烁发光。”“它实际上可并不小。”驴子说。他们又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以后，驴子问：“现在你看到了什么没有？”“是的，现在我看到远处有一个东西，它像月亮一样在发着亮光。”灰小子说。“那不是月亮，”驴子告诉他，“那是我们要去的银宫殿。当我们到了那里，会看到三条飞龙，守卫在大门旁边。它们已经睡着了一百年，连眼睛上都长满了苔藓。”“我真害怕。”灰小子说。“噢，不用害怕。”驴子说，“你得唤醒那条最小的飞龙，把四十头宰好的牛和猪扔进他的嘴里，这样他肯定会跟另外两条飞龙说妥，我们便能进宫殿了。”

　　灰小子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才到那里。他抬头一望，宫殿显得宏伟壮观，光彩夺目，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用白银铸成的。飞龙躺在大门外面，挡住了路，谁也无法进去。但是看来大门外一直非常平静，没有受过什么干扰，因为飞龙身上长满了苔藓，让人看不清它们的本来面目，它们身边满是苔藓的小土坡上还长出了一片小树林。灰小子叫醒那条最小的飞龙，它开始揉起眼睛，扒开苔藓，当看清有人在那里，它马上张开血盆大口，直向他扑来，但是灰小子早已站在那里做好了准备，趁势把宰好的牛扔进它的嘴里，接着又把宰好的猪扔到它的嘴里，让它吃得饱饱的。灰小子请它唤醒另外两条飞龙，让它们游到一边，这样他就可以走进宫殿里去。飞龙说，那两条飞龙也已经有一百年没有醒来，也没有吃过东西，担心它们会在睡梦中闹得天翻地覆。灰小子认为事情不一定会那么糟，因为他们可以留下宰好的一百头牛和猪，再往后撤一段距离；这样等到他们重新回来的时候，飞龙已经吃饱了，头脑也清醒了。小飞龙对此表示同意，于是他们就这么办了。果然，那两条飞龙把整头的牛和整头的猪都囫囵吃下去，直到吃饱了才停下。之后，它们变得相当温驯，让灰小子从它们之间走进了宫殿。宫殿里光辉灿烂，灰小子都难以相信世上会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宫殿四下都没有人，最后，他在一间房间的门缝里，发现一位公主正在纺线。她看见灰小子进来，非常高兴，“哎呀，难道真有陌生人敢到这儿来？”接着，她又惊呼起来：“不过你最好还是走吧，否则妖怪会杀死你的，因为一个长着三个脑袋的巨大妖怪就住在这儿！”

　　灰小子说，即使妖怪长着七个脑袋，他也不会离开。公主听到这话，让灰小子试试能不能舞动挂在门背后的那把生了锈的巨大宝剑。但他根本舞不动，甚至连举都举不起来。“噢，”公主说，“要是你拿不动它，可以取下挂在宝剑旁边的瓶子喝上一大口，因为妖怪每次带剑出门时，总是这样做的。”灰小子喝上两大口以后，就能任意挥舞宝剑，好像它只是一把烤饼时用的小铲似的。

　　突然，妖怪带着呼啸的风声冲了进来。“哼，这儿有陌生人的气味！”他高声喊了起来。“你没说错，”灰小子说，“但是你也不必为此把鼻子哼得那么响，以后你再也不用为这种气味伤脑筋了。”说着，他就把妖怪的头全砍了下来。

　　公主高兴极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满面愁容了，因为她的妹妹被一个六头妖怪抢去了，住在世界尽头以外三千公里的一座用金子铸成的宫殿里。灰小子认为这件事并不难办，他能把公主和宫殿都找回来。于是，他拿了宝剑和酒瓶，骑上灰驴，又请三条飞龙带上他的牛肉、猪肉以及大钉子，一起出发了。

　　他们走了很远的路，穿越了一片片陆地和海滩，有一天，驴子问：“你看见什么了吗？”“除了陆地、湖泊、天空和高山以外，什么也没有看见。”灰小子回答。于是，他们又往前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现在你看见什么了吗？”驴子问。当灰小子朝前细看的时候，看到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一样东西，它像一颗小星星那样在闪闪发亮，灰小子就如实回答。“它肯定会变得大起来的。”驴子说。又走了很长的路以后，驴子问：“你现在看见了什么？”“我现在看见它像月亮一样在发亮。”灰小子回答。“好，好。”驴子说。接着，他们又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经过许多陆地和海滩，越过不少高山和荒原。然后，驴子问：“你现在看到了什么？”“现在我觉得它像太阳一样在发光。”灰小子回答。“对了，那就是我们要去的金宫殿。”驴子说，“但是有一条巨蛇躺在外面守卫着，挡住了我们的路。”“我好害怕。”灰小子说。“噢，不必害怕。”驴子说，“我们只要在它身上铺一层层树枝，在树枝间夹上几排马蹄铁钉，再点上火，就可以除掉它。”最后，他们来到了用长链吊在空中的金宫殿前；可是巨蛇躺在面前，挡住了路。灰小子给了飞龙许多宰好的牛和猪，让它们饱餐一顿，请它们帮忙。飞龙们在蛇身上放一层树枝和木柴，再铺上一层大钉子和马蹄铁钉，一层隔一层，直到把带来的三百箱钉子全部用完为止。一切安放妥当以后，他们点上烈火，把巨蛇活活烧死了。

　　办好这件事以后，一条龙飞到宫殿下面，把宫殿高高举了起来，另外两条飞龙则飞上天空，解开吊着宫殿的长链上的钩锁，然后将它平稳地放到地面上。灰小子走进宫殿，发现这里比银宫殿更加光彩夺目，但依然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直到他走进最里边的房间，才发现公主正躺在一张金床上。她睡得很熟，仿佛死过去了似的。公主看上去艳若桃李，白里透红。正当灰小子站在那儿看着公主的时候，妖怪猛地闯了进来。他刚把第一个头伸进房门，就高声尖叫起来：“哼，这儿有陌生人的气味！”“也许是这样。”灰小子说，“不过你不必为这件事把鼻子哼得那么响，以后你再也不用为这种气味伤脑筋了。”说着就砍下了妖怪的所有脑袋，似乎它们只是长在洋白菜的茎上。然后，飞龙将金宫殿驮在背上，飞了回去——我相信，他们在路上花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它和银宫殿并排放在一起，这样就更加光辉灿烂。

　　清晨，当银宫殿里的公主走到窗前看到金宫殿的时候，欣喜若狂，马上跑到金宫殿里去。可是，她看见妹妹躺在床上，好像死过去了一样，便对灰小子说，除非取来生命水和死亡水，否则无法使她苏醒过来。这两种水分别放在挂在空中的金宫殿两旁的两口井里，而这座金宫殿是在世界尽头以外九千公里远的地方，第三个公主就住在那里。灰小子觉得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只有把那个宫殿也一起取来。没用多久，他又出发了。他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经过许多王国，穿过田野和森林，越过高山和海洋，跨过峻岭和险浪，最后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接着他又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你看见什么了吗？”有一天，驴子问。“除了天空和陆地以外，什么也没有看见。”灰小子回答。又过了几天之后，驴子问：“现在你看见什么了吗？”“是的，现在我隐约看到在很高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像小星星似的东西。”灰小子说。“它可并不小。”驴子说。他们又走了一阵子以后，驴子问：“现在你看见了什么没有？”“是的，现在它像月亮那样在发光。”“哦，是真的吗？”驴子说。他们又继续走了几天。“现在你看见了什么？”驴子问。“噢，现在它像太阳一样在发光。”灰小子回答。“我们就是要去那里。”驴子说，“那是挂在空中的金宫殿，里面住着一个被九头妖怪抢来的公主，但是世界上所有凶猛的野兽都守卫在那里，挡住了前往宫殿的路。”“哎哟，我好害怕！”灰小子说。“噢，不用怕。”驴子安慰他。接着，他又告诉灰小子，只要不在那里停留太久，用罐子装满生命水和死亡水以后马上离开，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这座宫殿每天可以通过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那是在中午。如果他不能在这段时间里把事情办完并离开，野兽就会把他撕成千百块碎片。灰小子说，行。他会按照驴子的话去做，决不在那里停留太久。

　　中午，他们到达宫殿的时候，各种各样守卫在大门外面和道路两旁的凶残野兽都睡得像石头一样死。灰小子小心翼翼地从它们中间走过去，再用两个罐子装满了生命水和死亡水。汲水的时候，他仔细查看了这座用闪亮的金子铸成的宫殿。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华丽的宫殿，里面想必更加光彩夺目。“嗨，我还有时间。”灰小子想，“可以在里面转悠半个钟头。”于是，他打开大门走了进去。宫殿里面果然富丽堂皇，他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到处都是用金子、珍珠和最贵重的宝石做成的东西。但是人却一个也没有。他走进最后一个房间，看见一个公主躺在一张金床上睡觉，也像死过去了似的。但是，她看上去依然像最雍容华贵的王后一样端庄美丽，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玉洁冰清的美貌少女。灰小子忘记了取来的水，忘记了外面的野兽，也忘记了整个宫殿，他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公主，觉得无论怎样看她，也永远看不够。可是，她睡得像死了似的，他实在无法唤醒她。

　　将近黄昏的时候，妖怪带着呼啸的声响回来了，他大力打开大门和各个房门，震得整个宫殿摇摇欲坠。“哼，这儿有陌生人的气味！”妖怪说着，就把第一个头伸了进来，使劲嗅着。

　　“你确实闻到了，”灰小子说，“但是你不必这么用力地抽鼻子，几乎把肚子都耍弄炸了，以后你再也不用为这种气味伤脑筋了。”说着，灰小子就把妖怪所有的头都砍了下来。杀死妖怪之后，他觉得非常疲倦，连眼睛也睁不开来。于是，他上床躺在公主身旁。公主整日都在睡觉，好像永远不会醒来似的；但是，在午夜时刻，她醒了一会儿。这时候，她对灰小子说，他已经解救了她，但是她必须在那里再待上三年。如果到那时，她还没有回到他身边，他就得来接她。

　　灰小子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他听到灰驴正在外面不停喊叫，大发脾气，于是，他想自己最好还是动身回去吧。临走前，他特地从公主的裙子上剪下一块布带在身上。然而，由于他在那里耽搁得太久，各种野兽开始骚动起来。当他骑上驴子的时候，它们已经围了上来，这情景实在令人毛骨悚然。驴子叫他往野兽身上洒几滴死亡水。他照着做了，野兽们马上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在回去的路上，驴子对灰小子说：“当你去享受荣华富贵时，就会忘记我和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我将饿得站不起来，只能用膝盖趴在地上。”灰小子说，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当他带着生命水回到公主那里，公主洒了几滴在她的二妹身上，二妹立刻醒了过来。她们感到幸福无比。

　　回到国王的庄园，国王为重新找回了女儿而激动万分。但是他盼呀盼，焦急地盼望着三年的时间快些过去，好让他的小女儿回到身旁。他让灰小子成为一个仅次于国王的显贵。可是有许多人对他变成这样一个大人物妒忌得要命，其中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红骑士”——据说他将要娶最大的公主——指使公主在灰小子身上洒了一滴死亡水，使他沉沉入睡。

　　三年期满，第四年也过了一些日子，国王的海域开来了一艘外国军舰，第三个公主就在军舰上，她还带回来一个三岁的小孩。她派人前往国王的庄园，要他们让曾到金宫殿救她的灰小子前来接她。于是，他们派了国王庄园中地位极高的一个人去接她。这个人登上军舰见到公主时，摘下帽子，向她深深地弯腰鞠躬。

　　“这是你的爸爸吗，我的儿子？”公主对小孩说。一个小男孩正拿着一只金苹果玩耍。“不，我的爸爸不会像奶酪里的蛆虫一样弯腰爬行。”小男孩说。接着，他们又派了一个人去，那就是红骑士。但是，他的遭遇也并不比第一个人更好些。公主叫他回去传话，如果他们不派那个真正救了她的人来，他们全部都得遭殃。他们听到这话，实在无可奈何，只能用生命水弄醒灰小子。他来到公主的军舰上，没有弯腰鞠躬，只是稍微点了一下头，拿出他在金宫殿中从公主裙子上剪下的那块布。“这是我爸爸。”小男孩喊了起来，而且把自己玩的金苹果也给了他。于是，举国上下一片欢腾，老国王是所有人当中最欢乐的一个，因为他最疼爱的女儿回来了。红骑士和大公主的丑行暴露了出来，国王要把他们塞进钉着长钉的木桶，滚落下山。但灰小子和小公主替他们求情，才使他们得到了宽恕。

　　大家在国王庄园里筹备婚礼，有一天，灰小子站在窗前向外眺望，发现春天已经来临，他们该把马和家畜放出去了。最后走出牲口棚的是那头灰驴，他实在太饿了，只能用膝盖跪着慢慢地爬出牲口棚。灰小子发现自己忘记了驴子，心里十分不安，来到牲口棚，不知道应该为驴子做点什么才好。可是灰驴说，灰小子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把他的驴头砍下来。灰小子不愿意，但是驴子一再地恳求，最后他不得不这样做了。然而，就在驴头落地的瞬间，原来施加在驴身上的魔法立即失灵，他变成了一位英俊的王子，这位王子娶了第二个公主。两对新人举办了盛大的婚礼，他们的故事广为流传。

　　于是：

　　他们建造了房子，

　　又缝补好鞋子，

　　在每个角落，

　　都雀跃着他们生下的小王子。 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挪威（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