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兔的灰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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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兔的灰小子
从前,有一个庄园主,把自己的农庄转让给了一个地主。但是他还有三个儿子,他们的名字分别叫比尔、保尔和灰小子艾斯本。三个儿子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生活得安逸舒适,还觉得自己非常高贵,什么事都不愿去做。
后来,比尔听说国王想雇人放牧兔子,就对父亲说,这工作适合自己,因为除了国王本人,他可不愿意为其他人效劳。父亲则认为,肯定会有比这更适合于他做的工作。因为一个牧兔人必须手脚麻利,动作敏捷,而不能像一根木头似的。在兔子四下跑散的时候,人不能和在房间里吊儿郎当踱方步时一样悠闲。
唉,说这些话没有用处。比尔一定要去,把干粮袋背在肩上就出发了。比尔走呀走,走了很长时间,走到一个老太婆跟前,她的鼻子被夹在了一根圆木桩的裂缝里。比尔看到老太婆无论怎样使劲也挣脱不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别站在那儿嘲笑我了。”老太婆说,“快过来,帮我老太婆一个忙。我本来想劈一点柴,不料把鼻子给夹住了,我一直站这儿想挣脱开,已经有一百年没吃东西了。”
但是比尔笑得更厉害了,他只是觉得这很滑稽,还说既然她已经这样站了一百年,她总能够再坚持一百年。
他到了国王的庄园,马上当上了牧兔人。在那儿干活可以说真不错,伙食好,报酬也高,也许还能娶上公主为妻。但是假如丢失了一只国王的兔子,他们就要在他后背上割三道血红的口子,再把他扔进蛇园里。
在刚出兔棚或在牧场的时候,比尔还能把所有兔子赶到一块儿。可是将近中午时,他们进入了树林,兔子就开始往各个山头乱跑。比尔跟在后面拼命追赶,当最后一只也追丢后,他也几乎累垮了。
到了下午,他无精打采地往回走,瞪大眼睛想在牧场的围栏里找到兔子。噢,不!一只兔子也没有。傍晚,他回到国王的庄园,国王手拿着刀子,在他后背上割了三道血红的口子,又在伤口上撒了胡椒粉和盐,还把他扔进了蛇园。
过了一段时间,保尔也想去放牧国王的兔子。老人对他说了同样的一番话,甚至更多一些忠告,可是他一心想走,坚持己见,老人也丝毫没有办法。他的遭遇比比尔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太婆还站在那儿,想把鼻子从圆木桩的夹缝里挣脱出来。保尔只是觉得很滑稽,在一旁嘲笑,让她继续受罪。放牧的差事他也很快得到了,没人拒绝他。但是兔子朝各个山头跑散了。虽然他在烈日底下竭尽全力,像一只看护牲畜的猎狗那样东奔西跑,也无济于事。到了黄昏,他仍没有把兔子带回国王的庄园,国王手拿刀子,已经等在院子里。他们上来抓住他,在他后背割了三道很宽的血红口子,又在伤口上撒了胡椒粉和盐,然后把他扔进了蛇园。
又过了一段时间,灰小子艾斯本想去放牧国王的兔子。他对老父亲说,他觉得赶着一群兔子,在树林中、田野上,还有草莓地里随意转悠,有时还能在充满阳光的山坡上躺着睡觉,休息一下,确实是件很适合他干的事。
老父亲认为,肯定还会有更适合他的事,他不会比两个哥哥更好运。给国王放牧兔子的人,身子骨就不能像一根灌铅的棍子那样死沉,或者像沥青刷子上的虱子那样慢条斯理;当兔子在有阳光的山坡上乱跑的时候,放牧至少与戴着厚手套捉跳蚤一样困难。要想保全后背,免遭割口子之苦,就必须身手敏捷,跑得飞快,甚至比鸟扇动翅膀还要轻快。
这些话劝阻不了他。灰小子艾斯本说,他想去国王的庄园,为国王效劳。因为他不想总替卑微的人服务,兔子大概不会比山羊和牛犊更加难放牧。于是,灰小子把干粮袋背在肩上出发了。
他走呀走,走了很长时间。正当肚子很饿的时候,他来到那位鼻子夹在木缝里,拼命想挣开的老太婆跟前。
“你好,老妈妈。”灰小子说,“你怎么站在这儿磨自己的鼻子呢?你这个可怜的老妈妈!”
“已经有一百年没有人叫我妈妈了!”老太婆说,“快过来,帮我挣开,再给我一点东西吃。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都没吃过东西。事后我也会送给你一件好礼物。”
“好。”灰小子艾斯本说。他觉得老妈妈需要吃点食物,喝点饮料。
于是,他替老太婆劈开圆木桩,好让她把鼻子从夹缝中弄出来;再坐下来一起分享他自己的干粮。你当然可以想象,老太婆的胃口是怎样好。结果,她吃掉了大部分的干粮。
吃完以后,她送给灰小子一支笛子。它有奇妙的用处:当他吹其中一头的时候,东西就会分散到各个角落;当他吹另一头的时候,它们又会聚集在一起;假如笛子丢失了,或者被人取走了,只要他希望笛子回来,就会重新回到他手中。灰小子想:“这支笛子的用处太大了!”
灰小子到达国王的庄园以后,他们立刻雇用他做牧兔人。那儿的差事还真不错,他有饭吃,有钱拿;如果他确实是放牧国王兔子的好手,一只也不丢失的话,也许还能娶上公主呢!但是,如果有所闪失,哪怕是丢失一只小小的幼兔,他们也要在他背上割三道血红的口子。国王深信结果必然是这样,因此命人马上磨刀去了。
灰小子艾斯本认为放牧这些兔子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当它们从兔棚里出来的时候,驯顺温和得像是一群小绵羊;在棚子外面和牧场上时,他也能把它们赶在一起。但是,将近中午时,它们来到山上的树林里,太阳照耀着山坡和林间空地,兔群就四下跑散了。
“嗨,你们散开吧!”灰小子艾斯本喊了一声,就吹起笛子的一头。于是,兔子们跑到了各个角落,全都不见了。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旧炭窑那儿,又吹起笛子的另一头。在他还没察觉之前,兔子已经在那儿排得整整齐齐,就像是一队操练场上的士兵。“这支笛子真奇妙!”灰小子想。
他在山坡向阳处美美地睡了一觉,兔子也自由自在地在各处奔跑。到了晚上,他又吹笛子把它们集合起来,然后像带着一群绵羊似的回到国王的庄园。
国王、王后和公主站在门廊里惊呆了: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小伙子!他去放牧兔子,还能把它们带回来。国王数了又数,真的连一只小兔也没有丢失。“真是一个好少年!”公主说。
第二天,灰小子又要去树林放牧兔子。正当他悠闲地躺在草莓地里的时候,庄园派出一位使女去找他,要设法搞清楚他是怎样把国王的兔子放牧得这么好的。
他取出笛子给使女看。他吹了这一头,兔子们就像一阵风似的分散到大小山头上去;接着,他吹了另一头,它们又小跑着回到草莓地,整齐地站在那里。
使女觉得这真是一支神奇的笛子。她说,如果他肯卖的话,她愿意出一百个银币。
“这支笛子奥妙无穷。”灰小子艾斯本说,“这不是花钱能够买来的。”不过,如果她肯付一百个银币,而且每个银币外加一个吻的话,就可以卖给她。
她很愿意这么做。她甚至可以每个银币外加给他两个吻,还说上一声谢谢。
就这样,她得到了笛子。可是当使女走回国王庄园的时候,笛子不见了,因为灰小子艾斯本希望它回到自己手中。到了晚上,他领着兔子回来了,仿佛是带着另一群绵羊。国王又数又点,连根兔毛都不少。
第三天,灰小子放牧的时候,他们派了公主同去。让她想办法把笛子搞到手。她装作像一只百灵鸟那样活泼可爱,而且愿意出价两百个银币,如果他肯把笛子卖给她,还告诉她怎样把它平安带回家的话。
“这支笛子用处多着呢。”灰小子艾斯本说。这可不是用金钱能够买来的,但是假如她肯付给他两百个银币,而且每个银币外加一个吻的话,她就可以得到笛子。至于她想保住笛子,那么她就得小心照管好它,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公主觉得这支牧兔笛太贵了,她想去掉吻他的这个条件。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是在树林里,又没有人看见或者听到,就只好这么办了,因为她一定要得到笛子。灰小子艾斯本在要求得到满足以后,把笛子交给了公主。公主边走边用双手紧紧握住笛子。然而,当她回到国王的庄园,想把笛子拿出来看的时候,笛子又从手指缝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王后决定亲自出马,从灰小子那儿弄走笛子,她确信自己一定能够把它带回家。
可是,她非常吝啬,起初出价不超过五十个银币,但是,后来她不得不增加到三百个银币。灰小子说,这支笛子神通广大,这实际上已是贱卖了。看在王后的面子上,也只好这样了。如果她肯给他三百个银币,而且每个银币外加一个热吻的话,笛子就归她所有。这要求得到了充分满足,因为对这一类事情王后从不斤斤计较,非常大方。
王后得到笛子以后,先把它绑结实,又藏得很隐秘,但是她的运气一点也不比前两人好,因为当她想取出笛子的时候,它也同样不见了。到了晚上,灰小子艾斯本赶着国王的兔子回来了,依然像赶着一群驯服的绵羊。
“这一切真有些古怪。”国王说,“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才能从他那儿夺走这支见鬼的笛子。我明白,没有其他办法了。”当灰小子艾斯本第二天又赶着兔子到树林里去的时候,国王在后面跟着,并且在同一个山坡上找到了他。
他们成了好朋友,谈话非常投机。艾斯本给他看了笛子,吹了这一头,又吹另一头,国王认为这是一支不可思议的笛子,即使得为它花上一千个银币,也一定要买下来。
“噢,这支笛子可是神通广大,”灰小子艾斯本说,“它不是用金钱能买来的。你看见下边沼泽地中大松树后面的那匹白色母马了吗?”他用手指着树林那边说。
“看见了,那是我自己的马,它叫大白马。”国王说。他对这匹马可是了如指掌。
“行,假如你愿意付我一千个银币,而且去吻那匹白色母马的话,我的笛子就卖给你。”
“卖这支笛子还有没有别的价钱?”国王问。
“不,就这个价。”艾斯本说。
“好吧,那么允许我在中间垫上我的丝绸手绢吧?”国王问。
灰小子答应了。就这样,国王拿到笛子,放入钱包,再装进口袋,还仔细地扣上袋盖,然后才回家去了。可是当他走到庄园,想取出笛子的时候,与女士们的情况一模一样,他也找不到笛子了。灰小子艾斯本赶着兔子回来了,连一根兔毛也没少。
国王又恼怒又愤恨,因为灰小子把他们捉弄苦了,这一次又从自己手中收走了笛子。现在灰小子应该被处死,这是毫无疑问的。王后也这么说,最好当场就处死这个坏蛋。
灰小子艾斯本认为这种做法既不合理,也不公平。因为他只是做了他们告诉他应该做的事情。他只是尽力保住自己的后背和性命。
国王说,他讲这些毫无用处,除非能够把谎言说得从酿酒用的大缸里满溢出来,他才能保住性命。
灰小子艾斯本说,他很相信自己,那不算什么耗费时间或者非常难办的事情。于是,他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讲到鼻子夹在圆木桩里的老太婆。突然,他说了一句:“我必须不断撒谎,那只缸才能满。”接着他讲自己如何得到了笛子;还有使女如何找到他,愿意付一百个银币来买笛子,以及她不得不在树林的山坡上亲吻他;他讲到公主怎样找到他,为了笛子甜蜜地吻他,因为在树林里既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听到。“我必须再撒点谎,酒缸才能满。”灰小子艾斯本说。他讲到了王后,她讨价还价却对热吻慷慨大方。“我必须再撒点谎,缸才能满。”灰小子艾斯本说。
“现在我觉得,缸已经相当满了。”国王说。
“噢,还没有。”王后说。
于是,他又讲到国王来找他,讲到沼泽地里的大白马;讲到如果国王想得到笛子,他就得——他就得——“哎呀,我的天哪,我必须再撒一些谎,缸才能满。”灰小子艾斯本说。
“停住,停住。缸已经满了,孩子!”国王大声喊了起来,“你没有看到它已经溢出来了吗?”
国王和王后都认为,最好还是让他得到公主和半个王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支笛子真是奇妙无穷!”灰小子艾斯本说。 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挪威(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