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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个柠檬

　　从前，有孤儿兄弟三人，父母没有留给他们什么遗产，因此他们不得不自己到世上去碰碰运气。两个哥哥尽量做些准备，但是最小的弟弟——大家叫他松枝汉斯，因为他总是坐在壁炉旁边，手里拿着松枝火把——他们可不愿意带他一起走。清晨，天色微亮，他们就出发了。但是不知是怎么搞的，松枝汉斯还是与他的两个哥哥一起到达了国王的庄园找活儿干。国王说，他没有什么活儿让他们干；但是他们既然强烈要求，就留下吧——在这样一个大庄园里，总是会有一些事情需要人去做的：他们可以把钉子钉进圆木墙里，钉好以后，再把它们拔出来；干完这些事，再替厨师搬柴打水。往墙里钉钉子、拔钉子，松枝汉斯干得最出色；同样，搬柴打水也是他做得最好。因此，两个哥哥对他非常嫉妒，就造谣说，他曾经讲过，能给国王找到十二个王国中最美丽的公主，因为国王已经失去了王后。国王听到这个消息，就对松枝汉斯说，他自己说出的话应该做到；假如做不到，他们就把他按在砍柴的大木墩上，剁下他的头。

　　松枝汉斯回答，他既没有说过，也没有想过这件事；但是既然国王这么说了，他只好去试一下。于是，他背着干粮袋出发了。他在森林里并没有走多远，就感到肚子饿了，想吃一点干粮。当他自在地坐在路旁的云杉树下休息的时候，一位老妇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问他干粮袋里装着什么。“牛肉干和熟猪肉，”少年说，“如果你饿了，就来吃一点吧，老妈妈！”她一再感谢，还说一定要给少年一点母亲的慈爱。然后，她又瘸着腿走进了森林。松枝汉斯吃饱了，把干粮袋挎到肩上，继续赶路。可是，没有走出几步，就发现了一支短笛。他觉得在路上有一支短笛吹，将是非常有趣的。不一会儿，他就吹起了短笛。但是刹那间，许许多多小妖怪涌到他面前，异口同声地说：“我的主人有什么命令？我的主人有什么命令？”

　　松枝汉斯说，他一点也不知道他是统辖他们的主人；但是假如他要下命令的话，就要他们替他把十二个王国里最美丽的公主找来。小妖们说，行，这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们可以给少年指路。少年有他们指路，非常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座妖怪居住的宫殿，三位美貌的公主就在里面，可是当松枝汉斯走进去的时候，她们非常害怕，像受惊的小羊羔一样四下乱跑。突然间，她们变成了三个柠檬，躺在窗台上。松枝汉斯看到这情景，感到沮丧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想了一会儿，拿起柠檬放进了口袋。他想，万一旅途中感到口渴，有柠檬吃也是很好的。

　　走了一段路以后，他又热又渴，却找不到水，他不知道能用什么东西来解渴，于是想起了柠檬。他取出来一个柠檬，在上面咬了一个洞。然而在柠檬里面，却坐着一位公主，上半身伸出洞外，嘴里绝望地喊着：“水，水！”还说，如果她喝不到水，就只能死去。于是，少年四下奔跑去找水，发了疯似的，但是，哪里都没有水。结果，公主被渴死了。

　　他又走出一段路，觉得更热更渴了，却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来解渴，就取出了第二个柠檬，在上面咬了一个洞，这洞里面也坐着一位公主，比第一位公主更加漂亮。她也喊叫着要水喝，说如果得不到水，她就会马上死去。松枝汉斯跑东跑西，在石头和苔藓下面找，仍然没有找到水。这位公主也死了。

　　后来，情况更加糟糕，他走得越久，也就越觉得天气炎热难当。田野里一片干旱，像被火烧焦了似的，找不到一滴水。他渴得半死，但克制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咬那个剩下的柠檬，直到最后，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才在柠檬上咬了一个洞，那洞里面也坐着一位公主，她就是十二个王国里最美丽的公主，她大声喊叫着，说如果得不到水，她就立刻会死去。松枝汉斯飞快奔跑着去找水，这一次他遇到了国王的磨坊工，他指引少年来到磨坊的水塘。少年带着公主来到水塘边，让她喝水。公主喝过水以后，就从柠檬里走了出来，全身赤裸，一丝不挂。松枝汉斯不得不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她，让她披在身上，再藏到一棵树上。少年走进国王的庄园，替她去取衣服，并且禀报国王，他已经找到了最美丽的公主，还把前后经过叙述了一遍。

　　在这段时间里，做饭的厨娘来到磨坊的水塘打水，看见了倒映在水中的漂亮脸蛋，还以为那是她自己的，高兴得手舞足蹈。“让魔鬼去打水吧，而不是你，这么美貌的姑娘！”她说完，就把两只水桶扔到一边。但是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映在水池中的面孔属于坐在树上的公主，就气得要命，把公主从树上拖下来，推落在水塘里。她自己却裹上松枝汉斯的外衣，爬到了树上。

　　国王走来，看到了那个又丑又黑的厨娘，听说这就是十二个王国中最美丽的公主，他很同情松枝汉斯，因为汉斯历尽重重艰辛才找到了她。他想，当她打扮一下，再穿上华丽服装，也许会变得好看一些。于是，国王把她领回庄园，又派人去请来制作假发的工匠和裁缝，把她当作公主一般穿戴打扮起来，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又黑又丑。

　　过了一些时候，厨师的助手到水塘去提水，她用水桶打上来一条很大的银鱼，就拿来给国王看。国王发现这条鱼长得银光闪闪，非常漂亮。但是丑恶的假公主说那是妖怪变的，一定要烧掉它。仆人把鱼给烧掉了，但是第二天早晨，他们在灰烬里发现了一块银锭。厨师的助手看到这情形，又去禀报给国王，他觉得这件事非常神奇，但是假公主说，那只不过是一种妖术，她叫他们把银锭埋进粪堆里。国王不太愿意，但是假公主整天吵闹，不让他安宁，国王最后只得让他们去把它埋掉。可是过了一天，在他们埋银锭的地方长出了一棵高大美丽的菩提树，上面的树叶像银片一样闪闪发亮。人们把这件事报告给国王，国王更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假公主说，那只是妖术，应该立即把菩提树砍倒。国王不愿意这样做，可是假公主一直纠缠、折磨他，最后国王不得不迁就她。当女仆们出去捡回菩提树的碎片，想放进壁炉里烧掉的时候，她们看到的都是一块块银子。“这件事不必再去告诉国王或者公主。”她们中的一个说，“因为那样做，又要把这些银块烧掉或熔化，还不如藏在我们自己的柜橱里。以后当我们找到合适的对象要结婚的时候，这些银子就大有用处！”大家一致同意。但是，她们搬了一会儿以后，那些银块变得格外沉重。正当她们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的时候，菩提树的碎片又变成了一个小孩；没过多久，小孩又长成了人们所能见到的最美丽的公主。女仆们知道事情有些古怪，她们给公主拿来衣服，飞快地找到那个少年，把事情对他说了。公主见到松枝汉斯，就一五一十地把前后经过告诉了他。她说，她被厨娘拉下树，推进了池塘；她先后变成银鱼、银锭、菩提树和碎木片；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可是，要找到国王可真不容易，因为那个又丑又黑的厨娘从早到晚都缠着他。到最后，他们想出一个主意，说邻近的国王送来了交战的宣言，这才把国王请了出来。当他看到这位美貌的公主时，立刻对她一见钟情，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他愿意马上举行婚礼。当他听到又丑又黑的厨娘怎样恶劣地对待公主的时候，下令把她抓起来，塞进钉桶，滚下山坡。最后，他们畅饮婚礼的喜酒，这件事在十二个王国里都传遍了。 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挪威（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