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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山羊

　　从前，在哈灵河谷的苏尔里姆，有个十分吝啬的女庄园主。她经常让雇工和牲口饿肚皮，连自己的孩子也时时挨饿。孩子们都长得面黄肌瘦，每当他们偷偷地在储藏室或者在别人家里吃东西时，总是狼吞虎咽，好像八天八夜没有吃过饭一样。可他们从来不敢在自己母亲面前表示不满，更不敢当她的面哭泣，因为她家屋檐下插着一束桦树枝，谁敢哭的话，就免不了一顿痛打。

　　在格利斯特场这个地方住着一家雇农，雇农的妻子拉格希尔的心肠很好。女庄园主的孩子有时到她面前哭诉自己饥饿的苦处。拉格希尔虽然家境贫寒，时常揭不开锅，但每当女庄园主的孩子来时，只要家里有一点食物，她总是让他们与自己的孩子一起分享。她家仅有一头母牛，丈夫把这头牛照料得很好，给它喂好的饲料，从不让它饿着。冬天，当饲料缺乏时，天气再冷，他们也要乘雪橇上山去采集地衣。所以这头牛长得极棒，奶水特别多，足以供应全家。可是，女庄园主的牲口冬天只有树皮和马粪吃，偶然吃到点地衣的话，那简直就像过节一样好。所以，它们的奶水很稀很稀，没有一点油。到了春天，它们只剩下皮包骨头，弱不禁风，走路歪歪斜斜的，像喝醉了酒一样。

　　拉格希尔曾劝说女庄园主不要对人畜这样刻薄，可女庄园主根本听不进去。在她的眼里，拉格希尔不过是一个雇农的妻子，没有资格向她提建议。

　　有一年，女庄园主家盖新仓房，请了一个叫拜尔的木匠。拜尔干活又快又好，照理说应该吃得多些、好些；可是女庄园主只给他吃粥和小青鱼，而且不让吃饱。拜尔很不高兴，对她没有好脸色。她要么不与他说话，一旦每次与他说话时，他总是讥笑她，弄得她不敢与他搭腔。一天，拜尔正在堆放刚做好的横挡条，女庄园主经过他身边，催促他说：“到房梁上去，拜尔。”拜尔憋着气回答她：“对，我是想上去，可是小青鱼和稀粥硬把我朝下拉。”又有一天，拜尔正在翻阅历书，女庄园主问他：“书上有什么预告？”她本想知道历书上对天气有什么预告，可拜尔回答说：“它没有预告别的，只是预告了小青鱼和粥，粥和小青鱼。”从那以后，拜尔的伙食略有改善，这倒不是因为女庄园主产生了负疚感，而是怕拜尔那张嘴，担心他到处替人做工，会说她的坏话。

　　夏日来临，山花烂漫，绿草如茵，树林里充满了鸟儿的鸣啭声。女庄园主指挥女帮工在牧狗的帮助下，把牲口赶到山里放养。可是她一路上既闻不到花香，也听不见鸟语，因为牲口们四处奔跑，赶不到一块儿，忙得她团团转。这些牲口在家吃得很差，把院里的植物啃个精光，只留下一片黑土，一旦见到绿色的植物——无论路边的青草，还是成片的树丛，它们都要跑过去吃。它们活蹦乱跳，兴奋异常。结果，女庄园主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很晚才到达山中的牧场。

　　她们料理好东西以后，一个女帮工进屋告诉她，坡地上站着一只很大的野山羊，羊角金光闪闪，羊毛像丝绸一样光亮。

　　“会有这种事？”女庄园主十分惊奇，马上跑到屋外去看。她看见坡地上果然有一只羊，但这只羊的角并不是金色的，它的毛与她自己的羊也没有两样。

　　这时，从远方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你愿意换牲口吗，

　　一头母牛换一只金羊？

　　你愿意换牲口吗，

　　一头母牛换一只金羊？

　　女庄园主听到这歌声气得不得了，以为是某个邻居在故意讥讽她贪婪吝啬。她大吼着回答说，她没有那样的牛，愿意与一只羊去交换！给她十二只羊也不换！她吼叫以后就向那山羊奔过去，把它赶到小树林另一头很远的地方。

　　这时，远处的山上有人呼喊：

　　回来吧，回来，

　　我的小金羊！

　　回来吧，回来，

　　我的小金羊！小金羊！

　　接着，又飘来一阵清脆的鸣笛声，笛声在所有的山峰之间回荡，最后消失在高耸的雪山上。

　　过了一段时间，女庄园主先回到自己的农庄里。拉格希尔经她的允许，把自己的蓝皮牛赶到山中牧场去放养，同时协助女庄园主照料牧场里的事情。女帮工们见拉格希尔来了，都很高兴，因为她们都信赖她，都认为她很能干。确实，自从她上山以后，牧场的一切事情都做得顺顺当当。而且，她能做出金灿灿的黄油和亮闪闪的奶酪。没有人比她做得更好。

　　一天晚上，当她与女帮工们一起挤奶时，牲口突然骚动起来，又是踢又是蹬的，好像受到了马蝇的攻击。那个个头大的红皮牛一边张着大嘴咆哮，一边拼命向门栏冲过去。她亲眼看见有什么东西从栏杆上飞过，但由于那东西飞的速度快，她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只觉得像是一块皮毡。与此同时，她的蓝皮牛的脖子上被谁套上了一个项圈。她和女帮工们都感到奇怪，立即把项圈从牛头上取下。大家都认为项圈一定是女妖套的，那个从栏杆上飞过去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女妖。

　　后来，当女工们在棚里挤奶时，拉格希尔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拉格希尔！”

　　“嗳，我在这儿。”

　　“你愿意换牲口吗，

　　一头母牛换一只金羊？

　　你愿意换性口吗，

　　一头母牛换一只金羊？”

　　拉格希尔心里想：你既然已把项圈套到了牛颈上，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那头母牛总是保不住了，不如老实点，说愿意吧。

　　于是她说：“愿意！愿意！”

　　清晨，太阳出来前，拉格希尔在山坡的一块巨石上看到一只金羊，它面对晴朗的天空，羊角金光闪闪，这样漂亮的山羊整个哈灵河谷找不到第二只。它身体壮得像头牛，奶水充足。拉格希尔把它带到家里，孩子们又是跑，又是跳，高兴极了。这只长着金角、披着一身丝绸一样的羊毛的山羊很惹人喜爱，他们从此有足够的羊奶粥吃了。他们精心为它造了一个棚子，并在冬天未来之前为它准备了充足的过冬饲料。白天，金羊自己到树林里觅食；傍晚，它带着鼓鼓的乳房回家。它的奶脂肪丰富，质量很好。

　　临近圣诞节时，金羊生下了两只小羊。拉格希尔的孩子们更加高兴了。他们把小羊带进屋，把它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当小羊爬上桌子和烟囱平台，或者站到床踏板上时，他们高兴地拍起手来。后来，那只山羊陆续生下了许多小羊羔。拉格希尔把大部分小羊羔卖掉，赚了钱买回了母牛和骏马。从此，他的孩子们生活得很好，或许现在还活着呢。 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挪威（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