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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傻瓜马蒂斯

　　从前，有一个老妇人，她有一个儿子，名字叫马蒂斯。马蒂斯非常愚蠢，不仅没有常识，而且总是把事情做颠倒了，从来没有做对过一件事。因此，大家只叫他傻瓜马蒂斯。

　　对此，老妇人觉得够糟糕的；但是她认为更加糟糕的是，她的儿子除了整天懒散地蜷缩在墙根，什么也不想干。

　　他们附近有一条大河，水流湍急，行人很难通过。有一天，老妇人对这男孩说，附近的树木都快长到住房的墙根了，他应该去砍一些木材，运到河边，设法在河上架设一座桥，然后收取通行费，这样他可以有点事情干，也有点收入，来维持生计。

　　马蒂斯也觉得这样很好，因为他母亲就是这么说的。他说，母亲要他做的事，他一定会去做，这是没有疑问的；她说应该这样，就一定是这样，而不会是别的样子。于是，他砍伐木材，运到河边，再架起桥来。这件工作进展得并不快，但是他在这期间，总算有点事情做了。

　　木桥建成以后，男孩就站在那儿，向要过桥的人收取通行费。他母亲说，除非行人交纳通行费，否则，他一个也不应该让他们过桥。她还说，手头没有现钱也没关系，实物也可以抵偿。

　　第一天，来了三个人，每个人都拉着一车干草，想过桥去。“不行，”男孩说，“在我收取通行费以前，你们谁也别想过桥。”

　　“我们没有钱付通行费。”他们说。

　　“那么你们就不能过去；不过，没有钱也可以用实物抵偿。”男孩说。

　　于是，他们每人给了他一捆干草，这样他也有了能装满轻型雪橇的一小堆干草。然后，才允许他们过桥去。

　　不久，来了一个小贩。他带着缝衣针、各种杂线和其他小商品，想过桥去。

　　“你在付通行费以前，不能过桥去。”男孩说。

　　“我没有钱付通行费。”小贩说。

　　“你大概有货物吧？”男孩问。

　　于是，小贩拿出两根缝衣针给了他，才被允许过桥。男孩把缝衣针插进干草里，就回家了。他一进家门，就嚷了起来：“现在我收到了通行费，生活有着落了！”

　　“你收到什么啦？”妇人问。

　　“噢，来了三个人，每个人都拉着一车干草。他们每人给了我一捆，所以我有了一小堆干草。后来我又从一个小贩那儿收了两根缝衣针。”男孩回答。

　　“你把干草弄到哪儿去了？”妇人问。

　　“我拿起来嚼了嚼，除了青草味，没有其他味道，我就把它们扔进了河里。”男孩回答。

　　“你应该把它们铺到牲口棚的地上去。”妇人告诉他。

　　“下一次我会这么做的，妈妈。”男孩说。

　　“那么你把缝衣针弄到哪儿去了呢？”妇人问。

　　“我把它们插进干草里了。”男孩回答。

　　“唉，你真是一个傻瓜！”妇人说，“你应该把它们别在你的帽子上。”

　　“行，别说了，妈妈！下一次我会这么做的。”男孩说。

　　第二天，当男孩又站在桥边的时候，来了一个磨面的人，他带着一车面粉，要过桥去。

　　“你在付通行费以前，不能过桥。”男孩说。

　　“我身上没带着铜钱来付通行费。”那人说。

　　“那么你不能过去。”男孩说，“不过，实物也是很好的抵偿。”于是，他得到一磅面粉，让那人过了桥。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铁匠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带着一大包铁器，想过桥去。

　　“你在付通行费以前不能过桥。”男孩说。但是，铁匠也没有钱来付，于是，他给了男孩一个小铁钻，就过桥去了。

　　当男孩回家来到母亲跟前的时候，她首先问起的便是通行费的事。“你今天收到了什么通行费？”她问。

　　“噢，来了一个磨面的人，他带着一车面粉，就给了我一磅；后来又来了一个带着一大包铁器的铁匠，他给了我一个小铁钻。”男孩说。

　　“你把铁钻放哪儿了？”妇人问。

　　“我照你说的那样做了，妈妈。”男孩回答，“我把它别在帽子上了。”

　　“唉，这样做是不对的。”妇人说，“铁钻，你不应该别在帽子上，而应该把它卡在你的衣袖里。”

　　“行，行，别说了，妈妈！下一次我会这么做的。”男孩说。

　　“你的面粉呢？”妇人问。

　　“噢，我照你说的那样做了，妈妈。”男孩回答，“我把它铺在牲口棚的地上了。”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妇人说，“你应该回家拿一个小桶把面粉盛起来。”

　　“行，别说了，妈妈！下一次我会这么做的。”男孩说。

　　第三天，男孩又到桥头去收取通行费。这时候来了一个人，他带着一批烈酒，想过桥去。

　　“你在付通行费以前，不能过桥。”男孩说。

　　“我没有铜币。”运酒的人说。

　　“那么你就不能过去，但是你大概有货物吧？”男孩说。于是，他得到了半坛烈酒，他把酒倒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人，赶着一群山羊，想过桥。

　　“你在付通行费以前，不能过桥。”男孩说。他也并不比其他人更为富有，也没有钱。于是，他给了男孩一头小的公山羊，然后赶着羊群过了桥。男孩便抓起小山羊，用脚踩着塞进了他带来的小桶里。回到家里，妇人问他：

　　“你今天收到了什么？”

　　“噢，来了一个运烈酒的贩子，从他那儿我收了半坛子烈酒。”男孩回答。

　　“酒呢？”妇人问。

　　“噢，我照你说的那样做了，妈妈。”男孩说，“我把它倒进我的衣袖里了。”

　　“唉，这样做是不对的，我的儿子。你应该跑回家来拿一个瓶子，把酒倒进瓶子里。”她说。

　　“行，别说了，妈妈！我下一次会这么做的。”男孩说。

　　“不久，又来了一个人，赶着一群山羊，他给了我一头小的公山羊，我把它塞进了小桶里。”他说。

　　“这又错了，真是错得没法再错了，我的儿子。”妇人说，“你应该用一根柳条把它拴住，牵回家来。”

　　“行，别说了，妈妈！我下一次会这么做的。”男孩说。

　　过一天，他又离家到桥头去收取通行费。这时候，来了一个人，他带着一大批黄油，要过桥去。但是男孩说，在付通行费以前，不能过去。

　　“我没有钱交通行费。”那人说。

　　“那么你不能过桥。”男孩说，“但是如果你有货物的话，我也可以收下作为抵偿。”

　　于是，那男子给了他一块黄油，才被允许过桥去。男孩走进柳树林，折下一根细柳枝，用它拴住黄油，一路上拖着回家了。可是，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在地上留下一点黄油，等他回到家中，黄油一丁点也没有剩下。

　　“你今天得到了什么？”他母亲问。

　　“来了一个人，他带着一批黄油，给了我一块。”男孩回答。

　　“你的黄油在哪里？”

　　“我照你说的去做了，妈妈。”男孩说，“我用一根柳条绑住黄油，拖着它回家，但是它在路上不见了。”

　　“唉，你真是一个傻瓜，而且永远是一个傻瓜！”妇人说，“现在，你辛辛苦苦，忙了几天，什么都没有得到。假如你像其他人一样聪明的话，就既有了粮食，又有了烈酒；既有了干草，又有了工具。假如你不能更好地照料自己，我也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了。也许如果结了婚，有一个人能照顾你，你会变得聪明一点，增加一点理智。我是说，你最好上路去，设法给自己找一个好姑娘。但是，你必须在路上行为规矩，遇见人要主动问候。”

　　“我应该说些什么呢？”男孩问。

　　“这还用问？”母亲说，“愿上帝保佑你平安！你要知道，你应该这样说。”

　　“好，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男孩说。于是，他出发求婚去了。走了一段路，他遇见一只灰狼，带着七只幼崽。快到灰狼身旁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主动问候说：“愿上帝保佑你平安！”说完就跑回了家。“妈妈，我照你教给我说的那样问候了。”男孩说。

　　“你问候了什么？”母亲问。

　　“我说：‘愿上帝保佑你平安！’”男孩回答。

　　“那你遇见谁了？”母亲问。

　　“我遇见灰狼带着七只幼崽。”男孩说。

　　“你还是这样，没有一点长进！”母亲说，“你为什么要对灰狼说，‘愿上帝保佑你平安’？你应该击掌轰他走，嘴里喊：‘嘘！嘘！你这灰狼！’你该这么说。”

　　“行，别说了，妈妈！下一次我会这么说的。”男孩说完，又出发了。走了一段路，他遇见了一队迎接新娘的队伍。于是，他停了下来，走到新娘和新郎之间，拍着手掌说：“嘘！嘘！你这灰狼！”然后，他跑回家，来到母亲跟前。“我照你教给我的话说了，妈妈。”男孩说，“但是我却为此挨了揍。”“你说了什么呀？”妇人问。

　　“我拍着手掌说：‘嘘！嘘！你这灰狼！’”男孩回答。

　　“那么你遇见了谁呀？”妇人问。

　　“我遇见了一队迎亲的队伍。”男孩说。

　　“唉，你真是一个傻瓜！还是老样子！”母亲说，“为什么你对迎亲队伍说那样的话呢？‘新娘、新郎，祝你们幸福美满！’你应该这么讲。”妇人说。

　　“好，别说了，妈妈！下一次我会这么说的。”男孩说完，又出发了。这次他遇见了一只熊，正骑在一匹马身上。男孩经过熊的旁边时说：“新娘、新郎，祝你们幸福美满！”然后，他回家告诉母亲，他已经按照她教的话说了。

　　“你说了什么？”他的母亲问。

　　“我说：‘新娘、新郎，祝你们幸福美满！’”男孩回答。

　　“那么你遇见了谁呀？”他的母亲问。

　　“我遇见了一只熊，它正骑在一匹马的身上。”男孩回答。

　　“你真是一个十足的笨蛋！”母亲说，“‘你见鬼去吧！’你应该这么说。”

　　“好，别说了，妈妈！下一次我就这么说。”男孩回答。

　　于是，他又出发了，在路上遇见一支送葬的队伍。当他来到棺材正对面的时候，他说：“见鬼去吧！”然后，他回家来到母亲身旁，告诉她已经照她教的话说了。

　　“你说了什么？”妇人问。

　　“我说：‘见鬼去吧！’”男孩回答。

　　“那么你遇见谁啦？”他的母亲问。

　　“我遇见了一支送葬队伍。”男孩说，“但是我为此挨了揍。”

　　“唉，这还是便宜你了。”妇人说，“‘愿上帝怜悯你这可怜的灵魂！’你应该这么说。”

　　“好，别说了，妈妈！下一次我就这么说。”男孩说完，再一次出发上路了。当他走了一段路以后，他看到有两个凶恶的流浪汉正在剥一条狗的皮。他走到他们跟前，问候说：“愿上帝怜悯你这可怜的灵魂！”话一说完，就跑回家中告诉他母亲，他已经照她教的话说了，但是他却为此挨了一顿狠揍，所以几乎连回家的路都走不动了。

　　“你说了些什么？”妇人问。

　　“我说：‘愿上帝怜悯你这可怜的灵魂！’”男孩回答。

　　“你遇见了谁呀？”他的母亲问。

　　“那是两个流浪汉，他们正在剥一条狗的皮。”男孩说。

　　“唉，你还是老样子！”妇人说，“你这样丢人现眼真是既可怜又可气。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蠢事。你现在再出去一次，不要去管遇见的是什么人，因为你是去求婚的。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一位姑娘，她比你明白世情，处理事务也聪明一些。但是，你的行为举止一定要像平常人那样。假如成功，那真值得庆幸，要高呼万岁呢！”

　　男孩说，好，一切都按照他母亲教给他的去做。他出发了，向一位姑娘求婚。这姑娘认为他还不算让人讨厌，所以答应嫁给他。

　　男孩回到家中，妇人想知道他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但是他说不出来。妇人非常生气，说他得再去一趟，因为现在她想知道他的姑娘叫什么。当男孩又该回家的时候，勉强记起得问姑娘的名字。她说她叫索尔维。男孩一面跑着回家，一面还在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索尔维，索尔维，我的姑娘！索尔维，索尔维，我的姑娘！”

　　他跑得飞快，想在忘掉这名字以前跑回家，但却忽然踩在草丛上摔了一跤，把名字又忘记了。他站起来以后，马上在草丛周围寻找，可是除了一把铁锹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他拿起铁锹刨坑，尽最大努力去搜寻。这时，走过来一个老人。

　　“你挖坑在找什么东西？”老人问，“你是不是在这儿丢了什么？”

　　“噢，是的，噢，是的，我丢掉了我的姑娘的名字。”男孩说，“但是，我怎么也找不着。”

　　“我想她叫索尔维。”老人说。

　　男孩听到这话，拿起铁锹拔腿就跑，嘴里又喊了起来：

　　“索尔维，索尔维，我的姑娘！”

　　但是，他跑出几步以后，又想起铁锹还拿在手里，就随手把它扔了回去，恰好砸在老人的脚上。老人疼得大叫一声。于是，男孩又忘掉了名字。他飞快地跑回家里，他母亲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姑娘叫什么名字？”男孩还是糊里糊涂，并不比上一次知道得更清楚。

　　“你还是一个大傻瓜。”妇人说，“这件事你肯定办不成了。我只好亲自去把你的姑娘接回家来和你结婚。在这段时间里，你多打些水来把下面的五排横木擦洗一下，然后拿点猪肉和羊肉，再去菜园摘点绿色的蔬菜，把所有东西放在一起煮。做完以后，你再把自己好好打扮成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就可以坐在木墩上等待你的姑娘到来。”

　　男孩认为这些事情他完全能做得很好。他打来水就往客厅里倒，但是实在没有办法让水位超过第四排横木，因为水位一超过第四排，水就往外流。他只好先去做别的事情。他们有一条狗，名字叫布斯特（意思是猪肉或硬毛），还有一只猫，名字叫勃格（意思是羊肉或宽肩），他抓住了它们，把它们塞进煮汤的铁锅。他发现在菜园子里颜色最绿的东西是一条绿色的连衣裙，那是他母亲特意买来送给儿媳妇的。他把连衣裙拿来，剁得细细的，放进汤里。还有那头猪，名字叫奥特（意思是一切东西），他抓来单独放在熬麦芽酿酒用的铜锅里煮。男孩把这些事情都搞好以后，又找来一罐蜜糖和一床羽绒被。他先把蜜糖抹到自己身上，接着撕开羽绒被，把身体扑到羽绒上。然后他坐在厨房里面的木墩上，等待母亲和姑娘的到来。

　　当妇人回到庄园的时候，首先发觉狗没有了，因为它每次都跑出来欢迎她。接着，又发现少了猫，因为它也总是在屋前的门廊里迎接她，在天气晴好、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它会一直跑到场院里，在栅栏门口迎候她。她特意想送给儿媳的绿色连衣裙也不见了，还有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跟着她哼哼的那头猪也没在原处。于是，她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刚拉开门，屋里的水就像瀑布一样从门口涌了出来，妇人和姑娘差一点儿被急流冲跑。

　　她们不得不绕道从厨房的门进去，走到里面一看，那儿坐着一个全身沾满羽毛的怪物。

　　“你干了些什么呀？”妇人问。

　　“我是照你跟我说的话去做的，妈妈。”男孩说，“我想把水打到第五排横圆木，但是我倒进去有多快，它流出来也有多快，因此我打的水无法高过第四排横木。”

　　“行，那么布斯特和勃格呢？”妇人问，她想转到另一个话题，把刚才的事遮掩过去，“你把它们弄到哪儿去了？”

　　“我是照你跟我说的话去做的，妈妈。”男孩说，“我捉住它们放进了做汤的铁锅。它们大声喊叫，还又咬又抓，尤其是布斯特，它非常有劲，用力猛踢，但到最后也被我制服了。还有奥特，它被放在酿酒房的铜锅里煮了，因为汤锅里放不下它了！”

　　“可是你把我想送给儿媳妇的那条绿色连衣裙弄到哪儿去了？”妇人问。她还想掩饰她儿子的愚蠢和荒唐。

　　“噢，我照你对我说的去做了，妈妈。”男孩说，“连衣裙挂在菜园里，这是那里颜色最绿的，因此我取下来，剁成细条，放进汤锅里了。”

　　妇人走到壁炉旁，取下铁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掉，重新做了一锅汤。可是，当她回头看清儿子的怪模样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你是怎么搞成这副样子的？”她问。

　　“我是照你跟我说的话去做的，妈妈。”男孩说，“我先抹上蜜糖，使自己变得甜蜜，然后又撕开羽绒被，用羽毛把自己好好装饰起来。”

　　妇人想尽力把丑事遮掩过去，她帮男孩弄下羽毛，清洗干净，重新穿上衣服。

　　接下来，他们该举行婚礼了。但是马蒂斯首先得进城去卖掉一头母牛，再为婚礼购置一些必需的物品。妇人告诉他应该怎样做，在开始和最后她都强调说，他一定要设法多赚一些。男孩认为自己肯定能做到。当他牵着母牛来到市场上，别人问他母牛要卖多少钱的时候，他说他卖了母牛要得到“一些”。于是，走过来一个屠夫，他叫男孩牵着母牛跟他回家，男孩就能卖掉母牛得到“一些”。马蒂斯牵着母牛跟着屠夫到了目的地以后，屠夫在他的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说：“这就是你卖掉母牛得到的一些，不过千万要当心，别弄丢了！”

　　男孩拳头握得紧紧的，小心翼翼地走着回家，仿佛踩着鸡蛋走路似的。但是，当他走出很远，来到城外路上的时候，遇见牧师坐着马车回来了。

　　“帮我把大门打开，我的孩子！”牧师说。

　　男孩赶紧跑去开门，忘记了他拿在手里的“一些”，他用双手去推，结果那东西就沾在了大门上。当他发觉手里东西没有了的时候，很生气，就说牧师从他那儿拿走了“一些”。牧师问他是不是弄错了，自己并没有从他那儿拿走什么东西，男孩非常恼怒，一拳头就把牧师打死，埋在路旁的沼泽地里。他回到家里，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母亲，母亲连忙宰了一头公山羊，放到男孩埋掉牧师的地方，再把牧师葬在另一个地方。干完这件事以后，她在炉火上挂了一口铁锅煮麦片稀糊。煮好后，她让马蒂斯坐在壁炉旁切削木棍，自己则拿着稀糊锅爬到房顶上往下倒，淋得男孩满头满身都是稀糊。

　　过一天，警长找来了。当他问到案情的时候，马蒂斯并不隐瞒是他打死了牧师，还说，他愿意指给警长看他把牧师埋在哪里。警长问他那是在哪一天。“是在全世界天上都下麦片稀糊的那一天。”男孩说。他和警长来到埋牧师的地方，挖出来一头公山羊。男孩问：“你们的牧师头上长角吗？”可是，其他人听到这话，都认定这个男孩没有一点理智，就放过了他。

　　婚礼就要举行了，妇人对男孩好好开导了一番，告诉他坐在婚礼宴席上时，行为举止必须彬彬有礼，一定不要总盯着新娘看，而是要不时地瞧上一眼 ；他可以自己吃豌豆，可是鸡蛋必须分给新娘吃；骨头 他一定不要随便扔在桌子上，而是要好好地放在盘子里。

　　马蒂斯会那样做，也一定会做得很好，因为他只会做母亲告诉他的一切，其他的什么都不做。他大步走进羊舍，把那儿的所有绵羊和山羊的眼睛都挖了出来，带在身上。他们走到餐桌跟前，马蒂斯背对姑娘坐着，向姑娘扔过去一只绵羊的眼睛，刚好砸在姑娘的脸上。之后每过一小会儿，他总要向她扔一只眼睛，鸡蛋他全吃光了，因此姑娘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到；可是当豌豆上来的时候，他和姑娘平分了。他们吃了一会儿以后，男孩把自己的两条腿都抬上桌面，并排放到了盘子上。

　　晚上当他们要躺下睡觉的时候，姑娘感到非常苦闷，嫁给这样一个傻瓜丈夫，她觉得简直毫无指望。于是她说，她忘记了一点东西，想出去一会儿，可是马蒂斯要跟着一块儿去，因为他担心姑娘会不再回来。

　　“不，你静静地躺着！”新娘说，“这儿有一根很长的鬃绳，我用它把自己拴住，让房门也开着。假如你认为我去的时间太久，你只要拉绳子，就可以把我拉回来。”

　　这个办法马蒂斯非常满意。姑娘来到场院里，遇见一头公山羊，她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系在公山羊身上。

　　男孩等了半天，开始往回拉绳子，结果把公山羊拉到了自己的床上。他喊了起来：“妈妈，妈妈，我的新娘像公山羊一样还长着角！”

　　“唉，傻孩子在胡说八道！”他母亲说，“我知道，那是她的小发辫。”

　　突然，男孩又喊了起来：“妈妈，妈妈，我的新娘像山羊一样全身长满了粗毛！”

　　“唉，你这个傻孩子，又躺在那儿哇哇乱叫！”妇人说。

　　于是，他们整夜都不得安宁，因为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喊叫他的姑娘在这个或者那个地方像一只公山羊。到了第二天早晨，妇人说：“起床吧，我的儿子，快去把炉火点着！”

　　男孩爬到房顶的阁楼上，点着了堆放在那儿的麦秆、碎木片和其他杂物。于是，一下子满屋浓烟滚滚，他没法再待在里面，不得不跑出去。老妇人也只得赶紧跑出去。他们刚出屋，房子就烧起来了，高高的火焰吞没了整个屋顶。

　　“真是幸运！真是幸运！万岁！”男孩大声喊道。他觉得，这才是婚礼的真正欢乐。 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挪威（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