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瓦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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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瓦娜
有这么一个村子，离这儿远得谁也说不清有多少路。这个村子的村长娶了许多妻子，却连一个孩子也没有。他的妻子中除了一个叫尼奥帕卡塔拉的以外，都怀过孕，可生下来的不是小孩儿。是什么呢？小嘴乌鸦。这些小嘴乌鸦经常在尼奥帕卡塔拉的房子上空飞来飞去，一边往房子顶上丢垃圾，一边大声叫唤：
卡啦！卡啦！卡啦！
尼奥帕卡塔拉！
你孩子生不出来，
只配把垃圾捡回家！
这叫声使尼奥帕卡塔拉心里难过极了。一天，这位可怜的女人到田里去种高粱。种着种着，一群鸽子飞来，抢高粱种子吃。
“啊！”尼奥帕卡塔拉痛苦地自言自语，“我受够了那些小嘴乌鸦的羞辱，现在鸽子又来欺侮我。”
听了她的话，一对鸽子飞到她面前。其中一只鸽子说：“马上回家找两把刀和两个小葫芦来！”
尼奥帕卡塔拉心里直纳闷：鸽子要刀干什么？但她还是赶快回家取来了刀子和葫芦。
公鸽子把一粒红高粱种子放进一个葫芦里，然后用一把刀在尼奥帕卡塔拉的右乳房上划了一道口子，让血往这个葫芦里滴了几滴。母鸽子又把一粒白高粱种子放进另一个葫芦里，然后用另一把刀在尼奥帕卡塔拉的左乳房上划了一道口子，让血往这个葫芦里滴了几滴。
“把葫芦带回家，放进一个大瓦罐里，再用筐子盖好。”这对鸽子又嘱咐尼奥帕卡塔拉，“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别去碰它，直到听见孩子的声音为止。”鸽子说完便飞走了。
尼奥帕卡塔拉回到家里，照鸽子的嘱咐做好了一切，然后去睡觉。
第二天，小嘴乌鸦又来了，他们又像往常一样一边往尼奥帕卡塔拉的房顶上丢垃圾，一边大声叫唤：
卡啦！卡啦！卡啦！
尼奥帕卡塔拉！
你孩子生不出来，
只配把垃圾捡回家！
这一次，尼奥帕卡塔拉只当没听见。“你们等着瞧吧！谁最后笑，谁笑得最好！”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便去干活了。
几天以后，尼奥帕卡塔拉听到瓦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接着又听到了两个孩子讲话的声音。
“苏瓦娜，别拉我呀！”一个说。
“索雷，等等我嘛！要不我去告诉妈妈，说你坏！”另一个说。
尼奥帕卡塔拉迫不及待地走近瓦罐，掀掉盖在上面的筐子，朝瓦罐里一瞧，啊！她看到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鸽子说的话还真灵！”尼奥帕卡塔拉心花怒放地叫了起来。她刚把两个孩子从葫芦里拉出来，两个葫芦就变成了两只铅桶。
两个孩子长得像高粱苗一样快，算算只有八天的时间，索雷就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苏瓦娜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大姑娘。但是别人还都不知道，因为尼奥帕卡塔拉不让他们出门。每天当母亲下地干活的时候，就把两个孩子留在家中。
这天，尼奥帕卡塔拉刚一出门，索雷就对苏瓦娜说：“走！咱们去井里打点儿水吧！”
苏瓦娜不同意，她说：“这样妈妈要生气的，妈妈不是一再嘱咐不叫我们出门的吗？”
“咱们偷着去，别让她知道就行了。”索雷说着拍了一下手，和苏瓦娜一人拎起一只铅桶就走了。
他们往铅桶里打满水，刚要回家，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
“我可以喝点儿水吗？”小伙子问。
索雷把自己的水桶递给小伙子，可小伙子接过来一滴没喝就全倒了。索雷又打了一桶递过去，小伙子又倒了。第三次同样如此。
“苏瓦娜，把你的桶给他吧！”索雷说，“大概这位异乡人想喝你桶里的水。”
苏瓦娜将自己的水桶递给了小伙子。小伙子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她又打了第二桶，小伙子又喝得一滴不剩。第三次，她故意把水桶搅了搅，盛了一桶浑水给小伙子，小伙子还是喝得有滋有味，喝完还向她表示感谢。
“苏瓦娜，太阳偏西了，咱们该回家了。”索雷说。于是，他们匆匆离开了水井。
小伙子目送他们走进了顶上落满垃圾的屋子，便跑去找到村长，对他说：“我叫玛西劳，是邻村村长的儿子。我是来找未婚妻的。我看到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跟她的兄弟去井里打水，她就住在顶上落满垃圾的房子里。我已经看上了她。”
村长听了，觉得非常奇怪。他答道：“尼奥帕卡塔拉是我的妻子，她就住在这座房子里，可她从来就没有生过孩子呀！”
但玛西劳一再恳求。村长被缠得没有办法，便说如果那座房子里真的有一位姑娘，就许配给他。
村长领着玛西劳到尼奥帕卡塔拉的房子里去。这时天已经黑了，来到门口，他们假装看壁虎在墙上爬，实际上在听屋里的动静。果然，他们听到尼奥帕卡塔拉在跟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个年轻的姑娘讲话。村长敲了一下门，便走了进去。尼奥帕卡塔拉慌了，想把两个孩子藏起来，但没来得及。她突然号啕大哭，边哭边说：“你们明知道我没有孩子，是不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呀！”
“不！你别瞎猜！我是来看看孩子们的。”村长回答。
“这是我自己的孩子，你没有权利管他们的事！”尼奥帕卡塔拉说，“是鸽子送给我的。”
村长没再讲话，只向妻子鞠了一躬，便走了。
第二天，村长叫人在村子中央盖了一座新房子，专门给尼奥帕卡塔拉娘儿仨住，然后又派人去给玛西劳送信，叫他来迎娶苏瓦娜。
玛西劳准备了一些牲畜作为礼物，打发十个跟他要好的小伙子去接新娘。
十个小伙子先找到村长，对他说：“是玛西劳派我们来接尼奥帕卡塔拉的女儿的，你已经把她许配给玛西劳了。”
“去吧！她在那儿！”村长说着，陪小伙子们来到尼奥帕卡塔拉的屋里。
尼奥帕卡塔拉不愿意把女儿嫁出去。她对丈夫说：“我已经给你讲过了，苏瓦娜是我自己的女儿，她是鸽子送给我的，你没有权利管她的事！”
没料到苏瓦娜打断了她的话：“妈妈，我乐意嫁给玛西劳，我已经爱上他了。”
既然女儿乐意，当妈妈的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尼奥帕卡塔拉只好点头允婚，开始为女儿准备嫁妆。她杀了好多头牲口，磨了好多高粱粉，分装在几只袋子里，让一头健壮的黄牛驮着。临出发的时候，她又把十个小伙子叫到女儿面前，千叮咛万嘱咐：
“你们路上要好好地照料我女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马上知道的，因为她的保护神铅桶可以告诉我。当你们遇到一只受伤的羚羊的时候，只当没看见，尽管走自己的路；不然的话，你们和苏瓦娜都会遭到不幸的。”
十个小伙子答应一切照办，便上路了。刚走出村不远，他们就遇到了一群羚羊，其中果然有一头受了伤，落在同伴的后面。小伙子们忘了尼奥帕卡塔拉的话，马上去追赶这只受伤的羚羊。没想到，他们抓住羚羊，刚把羚羊杀死，自己就变成了十条狼，十条狼你抢我夺地先吃掉了其他的羚羊，又吞吃了袋子里的高粱粉和肉，还有驮东西的黄牛；最后，连可怜的苏瓦娜也被撕烂了。很奇怪，苏瓦娜的心一露出来就从狼爪子中间一滑，竟像鸟一样飞到了空中，飞进了盘旋着的鸽子群。
就在这个时候，尼奥帕卡塔拉家里的铅桶突然叭的一声裂开了。尼奥帕卡塔拉惊叫起来：“哟！坏了！苏瓦娜遭到不幸了！”
十条狼把苏瓦娜撕成碎块，还没有吃，就又变成了十个小伙子。他们回到村里，对玛西劳撒谎说：“啊！玛西劳，苏瓦娜在路上出大乱子了。我们去追赶一只羚羊，想用它的皮给苏瓦娜做一顶轿子，谁知我们一离开就来了一群狼。这些狼赶跑了送娶人，吞吃了所有能吃的东西。苏瓦娜被撕成了碎块。”
玛西劳听了，心里就像刀割一样难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玛西劳有个姐姐，这时正带着孩子住娘家。当大家下地干活的时候，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这天，有一群鸽子飞到她住的房子上空，除去一只以外，每只鸽子的嘴里都叼着一段木头。他们把木头堆在院子里，然后跑到玛西劳的姐姐身旁问道：“让我们看看你的孩子好吗？”
玛西劳的姐姐把自己的孩子抱出来给鸽子看，还丢给他们一把高粱粒。鸽子们争着吃高粱粒，可那只没叼木头的鸽子不吃。
“多好看的鸽子呀！”玛西劳的姐姐望着这只鸽子说，“说不定这就是苏瓦娜变的呢，按照我们这儿的规矩，新娘子第一次到婆家去，在以她的名义杀死一只羊以前是不应该吃任何东西的。”
天晚了，鸽子飞走了。
“是谁捡的这些木柴？”玛西劳回家以后问。
“我！”他姐姐回答。
第二天，人们又下地干活了。玛西劳的姐姐又留在家里。
过了不大会儿，那群鸽子又飞来了，又问她道：“让我们看看你的孩子好吗？”
玛西劳的姐姐又把孩子抱给鸽子看，又丢了一把高粱粒。鸽子很快又把高粱粒吃完了，但还是有一只漂亮的小鸽子没有吃。
鸽子们开始帮忙磨高粱粉，那只漂亮的小鸽子却光看不动手。
“多漂亮的小鸽子呀！”玛西劳的姐姐又夸道，“这肯定是苏瓦娜变的。”
鸽子把高粱粉磨完便飞走了。
“是谁磨的这些高粱粉？”玛西劳回家以后问。
“我！”他姐姐回答。
第三天，当人们又要下地干活的时候，姐姐拦住玛西劳说：“今天你就留在家里别去了！”
“为什么？”
“你别问，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先藏在屋里，我什么时候叫你，你什么时候出来。”
过了不大一会儿，鸽子又飞来了，对玛西劳的姐姐说：“让我们看看你的孩子好吗？”
玛西劳的姐姐把孩子抱了出来。所有的鸽子都围上来看，只有那只漂亮的小鸽子独自飞到房顶上。
“为什么你不来看我的孩子？”玛西劳的姐姐问这只鸽子。
“房子里有人。”小鸽子回答。
“别说傻话！快下来吧！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当小鸽子落到院子里的时候，玛西劳的姐姐就轻轻地喊了一声玛西劳。玛西劳立刻从房子里跑出来，一把抓住了小鸽子的翅膀。突然，鸽子的毛飞得满天都是，鸽子变成苏瓦娜站在了他面前。她比过去更加美丽了。
“让我走吧！”苏瓦娜要求说，“完全是由于你的过失我才送了命。你的那些朋友变成了一群狼，把我撕成了碎块，只有我的心飞到鸽群里。让我走吧！让我回娘家去吧！”
“不！我不能让你走！”玛西劳大声回答。他敏捷地把地上的鸽子毛捡起来丢进了火里。
在同一个时候，尼奥帕卡塔拉家里，裂开的铅桶又黏合到了一起。尼奥帕卡塔拉欢喜若狂：“我亲爱的苏瓦娜还活着！她还好好的！”
那群鸽子看到这一切，愉快地围着房子转了几圈，然后拍打了一下翅膀表示再见，便飞走了。
于是，苏瓦娜和玛西劳举行了婚礼。村里的人们都高高兴兴地来喝喜酒。当然，也有痛哭流涕的，谁呢？就是那十个迎娶的小伙子，因为玛西劳命令他们去自杀。 讲了100万次的故事·非洲（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