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互换了身体之后(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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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春红上班后,她立刻拨通了张东升的电话。
“三万块钱不少了,你们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被人发现,大家都没有好处。”那边的声音轻佻,完全不是课堂上那个稳重谦和的张老师。
“我们需要这笔钱救命,”叶驰敏毫不客气,“24小时钱不到卡里,我们立刻报警。”
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口气,甚至有些阴森森的,“上周测试卷最后一道大题,其实有更好的解法,朱朝阳。”
她立刻打了个冷战,他居然知道“自己”是谁?
电话那端传来轻笑,“我正好有事找你,来我家吧,别怕,你不是拿着一张复制卡吗?”
“你家在哪?”叶驰敏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的意思走。
“下午两点,下沙北路,华尚嘉园2号楼1单元602,我等你。”
“他要我去他家,却不说什么事。”叶驰敏立刻给朱朝阳打电话,她第一想法就是跟他商量,虽然他们同龄,但朱朝阳总是给人稳妥可信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没办法的时候,朱朝阳会有办法。
“你自己去,让他们两个等在外面,”朱朝阳说,“告诉张东升,半小时后你不出来,他们就拿卡报警。”
“嗯。”叶驰敏安心了许多。
叶驰敏坐电梯上到六楼,忐忑不安地敲响了房门,这一刻她有种小红帽去找大灰狼商量对付猎人的感觉,就很诡异。
门开了,露出张东升一张温和无害的脸。
他把“朱朝阳”让到客厅坐下,又倒饮料,叶驰敏当然不可能喝,直接了当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朱晶晶是你推下去的吧?”张东升脸上带着稳操胜劵的笑容。
“你胡说!”叶驰敏急了。
张东升手掌向前一推,示意不必紧张,“警察找过我,我可以为你做证,你那天去男厕所时间只有两分钟,完全不够......犯罪。”
叶驰敏咬紧了下嘴唇。
“否则......你考虑一下,争取半小时之内。”
这件事完全出乎叶驰敏的意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朱朝阳要是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知道的......如果张东升做出不利于自己的证词该怎么办?
虽然自己真的没有做,可王瑶来找自己闹,又说什么DNA,难道那不是证据吗?
自己哪里还有一张复制卡?而且,欣欣的手术费怎么办?
她心乱如麻,头上开始冒汗,张东升见状觉得此事十拿九稳,小孩子果然一吓就怕。
门铃骤然响起,两个人同时心中一惊,张东升疑惑地走过去开门,穿过半透明的玻璃鱼缸,叶驰敏看见父亲叶军带着“叶驰敏”站在门口。
“朱朝阳?”
“叶驰敏”大大方方走到沙发前坐下,脸上挂着叶驰敏平常时三分冷淡七分高傲的表情,“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有这么夸张么,鼻子都要翘到天上了......叶驰敏也跟着配合角色扮演,学着小朱平时怂样结结巴巴,“我、我有问题请教张老师。”
“真巧,我也有。”“叶驰敏”态度矜持地表示。
两个孩子随身都背着书包,各自拿出一份试题煞有介事地问,张东升也认认真真地答,俨然一幕师徒和睦的传法授受,谁能想到五分钟之前,这里正在进行一次生死谈判。
叶军喝着茶水,一双锐利的眼睛习惯性地四处打量,“张老师,您要搬家?”
张东升的目光跟过去,朱朝阳也下意识抬头,通往里屋的走廊里放着几只大整理箱,里面装满了衣服书籍。
张东升嘴角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朱朝阳觉得他的眼睛里有阴影掠过,“准备卖房搬家。”
“这房子挺好啊,挨着医院,还有小学,升值潜力很大。”叶军问得漫不经心,眼神落在立在客厅一角的大幅婚纱照上,上面是西装革履的张东升和他的妻子,一个娇小的漂亮女人。
张东升暗暗咬牙,“我爱人刚刚去世。”
茶几边,两个孩子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不起,”叶军立刻做出沉痛表情,“这么年轻......是意外吗?”
“意外,车祸。”张东升冷冷地说。
题讲完了,寒喧也进入了死胡同,叶军起身告辞。
“朝阳,这道题目的另一种做法,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做给我看。”张东升主动握了握“朱朝阳”的手。
这个男人的手心潮湿冰凉,叶驰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跟着“叶驰敏”父女下了电梯,叶军送“朱朝阳”回家,半路“小朱”提出要在书店下车,买本教参,并且彬彬有礼地向“叶叔叔”表示感谢。
警车缓缓靠边停下,朱朝阳看到书店玻璃橱窗里的大幅电影广告,低声问:“你喜欢幽冥?”
叶驰敏脸色微红,“还行吧,也不是特别喜欢。”
严良和普普在楼下看到“朱朝阳”跟着叶家父女上了汽车,便按照约定来到书店会合,叶驰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张东升的威胁,普普见“朝阳哥哥”心事重重的样子,给严良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主动提起。
严良无奈地摇摇头,从书架上拿了本漫画坐在一边。
“朝阳哥哥,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又冒着生命危险,我很感激。”普普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书装作在看的样子,眼帘低垂,只有嘴唇微微翕动。
“普普,”叶驰敏最受不了这样的情况,“我......我没想到那个人,他居然反过来威胁我!”
“他威胁你什么?”普普的大眼睛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说朱晶晶是我推的,反正她指甲里有我的DNA,找不到衣服的主人我就是第一嫌疑人,他再证明我有作案时间,我就真有口说不清了。”叶驰敏苦笑。
普普的小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声音也有些失控:“什么衣服?”
“凶手的衣服被朱晶晶抓了一下,指甲缝里留下了衣服纤维,幸好她没抓我衣服。”
“凶手......”普普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是凶手吗?”
“算了,”叶驰敏不忍,“你们中午没吃饭吧,我请你们吃肯德基。”
“肯德基”三个字一下子就把严良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他慷慨了一把,表示这回他请。
严良拉开腰包,叶驰敏瞟见里面一叠红票票,她立刻习惯性侧过头,但是严良抽出来的一张一百元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那张一百元背面有一块钻石形状的墨水渍,她见过这张钞票,是在朱永平工厂见面那天他从别人手里赢来的,一共五千元整。
她又看了一眼严良破旧的腰包,那里面有厚厚一叠钱。
倒底是孩子,普普走进来之前表情还是沮丧甚至恍惚的,这会儿身处各种香喷喷引人垂涎的食物图片中间立刻激动起来,他们两眼放光兴奋地讨论着、比较着,仿佛这次点单会决定他们一生的幸福,他们穿着破旧不合身的衣服,脸上却洋溢着很多同龄人没有的,简单质朴的幸福。
看到这样一幕,叶驰敏的心情忽然平静下来了。
反正朱永平有的是钱......
反正周春红也不在意……
让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吃上几顿饱饭,在他们颠沛流离的生活中添一点温暖,不好吗?
“儿童套餐送玩具,你选一个吧。”严良指着那四个不同颜色的小布熊,他也很喜欢,可他是个男孩子,不应该玩布娃娃。
他们坐在玻璃窗前开心地吃着,珍惜地品尝着每一口食物的味道。
从落地玻璃窗外往里看,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快活神气,只有在今天,他们终于成了这个城市背景板的一部分,仿佛从未有过任何烦恼。
马路边缓缓停下一台黑色皇冠汽车,车门打开,露出朱永平憔悴的脸。
与此同时,叶驰敏也看到了从汽车上下来的“父亲”,他的脸色比生日那天更加差,一边的T恤领口向里折进去都沒发觉。
“怎么了朝阳哥?”普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是......”
“我爸。”叶驰敏站起身,肯德基有后门,她打算从后门溜走,可朱永平比她更快,转眼就到了门口,爷俩碰了个正着。
“阳阳,”朱永平脸上居然带着歉意,“爸爸过来看看你,”他伸手摸摸“儿子”的额头,表情痛惜,又环顾四周,“你妈不是不喜欢你吃油炸食品,爸爸带你去吃海鲜。”说着拉起“他”的手就向外走。
“朱朝阳”顺从地跟了出去,“我妈不让吃海鲜,怕影响伤口愈合。”
朱永平更加尴尬,“哦,那,那......”他坐在驾驶室,向“儿子”投来征询的目光。
叶驰敏刚才薯条吃多了有点渴,“喝碗蔡记糖水吧。”
朱永平笑了,“阳阳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吃甜的,你妈知道又要说……咱们不告诉她。”
汽车发动,这家蔡记糖水店就在游乐场摩天轮对面,开了几十年了,小叶从小到大,每次去游乐场都要喝一碗。
原来假正经也喜欢吃甜的,她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假正经的身体可不正经,每天凌晨都会出现变化,刚开始把她吓坏了,以为是病,后来才明白是因为什么,心里暗骂了一百遍小流氓,又一想小流氓现在每天呆在自己身体里,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不行得去警告他!
可是要怎么说呢?她一个女孩子家......哎呀真是烦死了。
“阳阳,吃啊。”朱永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小叶立刻拿起勺子开喝,又甜又凉的糖水顺着喉咙一直滑到胃里,暑热顿消,盛夏的夜风习习拂面,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嚷着舒服。
“谢谢爸。”“朱朝阳”知道这碗糖水后面必有来意,喝了两口,谨慎地抬起头,等待下文。
朱永平避开“儿子”的目光,先是低头喝了一勺糖水,仿佛他很渴的样子,表情却是食之无味的,他思之再三,艰难地开了口:
“爸爸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不合适的话,就当没有问。”
这句话,这个态度表情,让叶驰敏对这个男人最后的一点怜悯消失殆尽。
——他是你的儿子不是犯人,你用的着这样吗?叶驰敏冷笑。
“那天你在少年宫,和你妹妹......发生冲突之后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上五楼?”
极度的厌恶和委屈涌上心头,叶驰敏放下勺子,感觉整张脸都在因为窘迫而麻木。
“爸,那天我在上课。”
“我问过老师,他说......”
“他说我去过厕所?我是去过,三楼。”
朱永平轻咳一声,“你只在三楼,没有......有没有上过四楼,或者......”
“您的意思是,我撒谎?”
叶驰敏在警局家属院人称小辣椒,从会说话开始就沒人占得了她的便宜,当然,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大家惯着她,但小叶的嘴皮子也不是盖的。
果然,朱永平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朝阳,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爸,真的没想到您会问出这句话,王瑶阿姨打我骂我,我只是疼但不委屈!我知道她失去女儿有多难过!”叶驰敏入戏太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您这样问我,我很委屈......”
朱永平亦是老眼含泪,“爸爸不是......”
“王瑶阿姨恨我我可以理解,可难道朱朝阳不是您生的吗?您不爱他又不信任他,他的委屈又能跟谁说?”
“爸爸也是一颗心分成两半......晶晶她......”
“您可以一颗心分两半,朱朝阳只有一个爸爸!”叶驰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远,朱永平连忙掏出一把钱扔在桌上,抄起皮包跟在后面,“爸爸不问了,爸爸再也不问了!”
叶驰敏没有回头。
“阳阳,爸爸送你回去!”
她转过身,缓慢而坚决地拉开朱永平的手,“不用了,今天的事当作没有发生,我们都保留曾经的美好吧。”
她噙着眼泪往“家”走,走到没人的巷子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边走边哭,又觉得自己傻,这群冷酷无情的神经病和她有什么关系。
周春红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补袜子,见“儿子”回来,阴阳怪气地问她还有没有胃口喝牛奶。叶驰敏说刚刚爸爸带着喝了糖水,饱了。其实她只喝了两口,纯粹是气饱的。
周春红象是被按了开关一样开始抱怨:“真是有爸爸疼了,不需要我这个妈了......我含辛茹苦养大了你,倒底还是不如人家......他早怎么不来关心你,还不是因为朱晶晶......”
叶驰敏一直在忍耐,听见“朱晶晶”三个字终于忍不下去,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和客厅里的周春红冷静对视:“您辛苦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生是吧!那您为什么离婚时不把我扔给朱永平?”
叶驰敏的本意是戳穿这个女人的自相矛盾,可听在周春红耳朵里,是儿子在责备母亲物质条件的贫穷,顿时恼羞成怒,不假思索劈面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周春红呆住了。
叶驰敏捂着火辣辣的脸,连连冷笑,“您是我妈,没必要打我这么费事,直接让我闭嘴就好了。”她又补了一刀:“您前天跟王瑶可没这么凶啊。”
“你!”周春红勃然大怒再次扬起手,“朱朝阳”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等着她打。
儿子变了,儿子怎么就变了呢……周春红脑子里一片纷乱,朝阳从来不这么和妈妈讲话的,他说要做妈妈的骄傲,一辈子孝顺妈妈不惹妈妈生气......
怎么就变了呢?
巴掌悬在半空,终是不敢再落下去。 猎物[朱朝阳x叶驰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