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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宋长歌低声道。
段秋明走到他对面，堵住了去路：“说吗？”
宋长歌收起温柔后，眉眼间满是戾气，棱角分明的吓人，杀手的气息在身旁缠绕着，和他笑面虎的性格糅杂在一起。
这么一个人，无论在哪儿都是个隐患。
虚华门能招进这么一个人，怕是全都来自叶观的功劳了。
“朝廷怀疑虚华门想问谋反篡位，对虚华门大为监视，之前招收弟子，统统上报过朝廷，所以此次招人过来，就是为了招一些新人，而不通过朝廷。”宋长歌面色淡定的道。
风轻云淡，诉说着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从叶观的一举一动不免能看出奇怪，而若是当初是宋长歌招进来的段秋明，他可能什么也发现不了。
“所以是招我来卖命？”段秋明慢悠悠的问，散漫的态度一如既往。
“嗯。”
宋长歌如是说道。
段秋明继续问：“要我去什么地方卖命？”
宋长歌恢复了那副温润的样子，如沐春风的笑容挂在脸上，一阵风拂过，又是那个含笑的公子。
“这个过后你去问阿观吧，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告诉你的。”宋长歌柔声道。
段秋明忽然感觉这气氛有点怪，宋长歌的那一声“阿观”，段秋明这个常年不要脸的人都听的一身鸡皮疙瘩。
那种寒颤是从头顶传来的，一直蔓延全身，段秋明默默吞口水。
鸟儿的喳喳声，竹叶的沙沙声，又成了这条路上，除了脚步声外唯一的声响了。
段秋明此刻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恶趣味的把江澈也带来了这个是非之地。
若是江澈出了什么意外，他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跟着宋长歌一句往前，远远看见炊烟袅袅，饭香味飘到他身旁，有种家的温馨感。
段秋明的眼睛猛的就湿了，心头泛酸，宋长歌看了看他，好一阵子都无言，最后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住处。”宋长歌把他带到房屋前，跟他交代了一系列的事情，“我就住在那边。”
段秋明没跟他唠太久，他光是看着房间里堆的那些必须要看的书，他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像他这样“放荡不羁”的人，让他坐在房间里看书？
段秋明想象不出那时候的自己内心多崩溃。
“那我先走了，段公子随意。”宋长歌含笑退去。
段秋明才卸了这浑身的不自在。
跟宋长歌在一起的那种低气压，比和叶观在一起都难受。
至少叶观……好像没有宋长歌那么有心思。
段秋明也想不了那么多，到底虚华门招他进来，也不是让他做什么说不出口的丢人事，那么他勉强可以接受。
“这一堆的又是什么脑子，和平……相处？和朝廷的？”段秋明翻着那一大堆类似于家规的书，“这我看到死怕是也记不住一本，这一看就是适合江澈的东西。”
段秋明在屋里没多久，就已经被这间屋子无聊到爆了，他抓了抓头发，踢开门，却又不知道该去哪儿。
“我这么爱说话的一个人，到这儿怎么就连个朋友都找不到了呢。”段秋明不知道为何，从一开始走进这个地方，就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孤独感。
不合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伙伴，就连江澈，也出奇的受欢迎。
……
“阿观，你这样真的好吗？”宋长歌眉头蹙了起来，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居然会考虑“欺骗”这件事，合适不合适。
叶观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委屈的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宋长歌眼里带着复杂的神情，有些无奈，也有些气愤，可其实连他也不知道，这两种情绪到底从何而来，自然也就不知要怎样消除。
可这样的眼神在叶观的眼里却显得尤为刺目，所以他才鸵鸟似的低着头，即使是这样也掩饰不了心里的难受。
“那就这样吧，既然都你都已经开始做了，那便不要收手了。”宋长歌利落的把手在叶观肩膀上按了按，“别愁了，去找段公子吧。”
叶观这才抬起头，乖巧的点了点头，大多的注意力却放在了肩膀的那只手上。
宋长歌倒是没什么顾忌，交代了叶观两句，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叶观冷下脸，望了一眼那边正打闹着的弟子，中间掺杂着江澈，不由得移开目光，似乎是什么讨厌的东西入了眼。
他超了个近道，方才为了去见宋长歌，几乎快走了半个虚华门，此时却是因为去见段秋明，而不想在路程上浪费时间。
何止是不想在路程上。
他叩响了们，段秋明在里头应了句“请进”，叶观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段秋明抬头看到是叶观，猛的凑过来：“哎呀叶师叔啊，我正准备找你呢，师叔啊，这些什么规则之类的，我能不能不背啊，万一我犯错了，虚华门直接罚我就行。”
“为何？”
段秋明啧了啧嘴，理直气壮的道：“我要是有个好脑子，有个能把这些玩意都背下来的脑子，我能在丐帮混吗，我去考个官员啥的，给朝廷做事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哎哎哎，你知道吗，就皇上身边儿那个丞相，背书背的简直就是过目不忘，一目十行，怪不得是丞相呢……”段秋明喋喋不休的说着。
随即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确实不对劲。
叶观周身的寒气让差点儿屏住呼吸憋死自己，两个人的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段秋明发怂的吞了吞口水。
叶观抿着的嘴好半天才松开，道：“你说完了吗？”
“完了，完了，师叔你讲。”段秋明趁机往后退了两步。
朝廷的攻击力，对虚华门的每个人都是极大的，朝廷对虚华门的诬陷，确实足够过分。
段秋明没发现的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认定了虚华门是被朝廷诬陷的。
叶观的表情未有缓和，在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让段秋明松了一口气：“师兄方才已经同你说过了？”
段秋明愣了半天才醒悟他口中的师兄是宋长歌，道：“只说了虚华门被朝廷监视。”
“所以任务就派给你了，进了虚华门，拜了师，就回不了头了。”叶观不遮不掩，就像是在给最普通的弟子下达最普通的命令。
做到这般的问心无愧，怕是对虚华门的忠诚达到了一种无法让人想象的地步。
段秋明收起自己的顽皮和不要脸，郑重的道：“唯一一个要求，无论我是否回得来，江澈，你们不能动。”
段秋明知道叶观的性子，一旦答应，就决不食言，所以叶观从不轻易承诺。
“好。”叶观此刻有些看不出段秋明在想些什么了。
他不明白的是，明明是一个在丐帮混了那么久的人，不要脸归不要脸，就算骂人归骂人，却一个脏字都没有。
他一直以为段秋明就是那种粗鲁的人，也以为段秋明当初拽上江澈就是为了玩一玩，现在看来，段秋明都是认真的。
认真，且认真。
“顺平镇，是虚华门暗中辅助朝廷收复的地方，知道顺平镇收复，并且最了解顺平镇情况的，就只有虚华门了。”
“所以此次顺平镇出事，险些造成恐慌，让朝廷对虚华门有了戒心，其中定有人插手这件事，并且是朝廷查不出的，碍于朝廷的监视，只有用你们。”
叶观头脑清晰的解释着，他的每句话都没有上升的音调，反而都是冷冷淡淡的。
他或许曾经因为这件事情而内疚过，但是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因为他的忠诚，他的赤诚，以及……
很多的私心。
段秋明点头，自己自从进了虚华门，就严肃了很多次，自己的那种性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地方有种无形的东西在拽着他的心，让他不得不收敛起来。
那样的性格，让他觉得在这里可能会被碎尸万段。
“什么时候该去，要注意什么，交代我就好，我随时都在。”段秋明道。
叶观转身离开，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带着对段秋明那种疑虑，离开这里。
没过多久，江澈就从外面回来，推开门就给了段秋明一个白眼：“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把我丢在那人堆里自己跑这儿逍遥自在来了，我真的快累死了。”
“谁把你丢人堆里了，你那会儿玩的不也可开心了吗。”段秋明毫不犹豫的揭穿。
江澈莫名其妙的被推出去，就觉得段秋明有什么事儿瞒着他，江澈带着各种猜疑，就算玩也是不尽兴。
“你可行了吧，到底什么事儿你直说，磨磨唧唧的。”江澈问着段秋明，面对着段秋明的不正经，他还是无比从容的严肃起来。
段秋明挑起一边的眉毛，蹦到江澈身上，手紧紧箍着他的脖子：“哎呀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让你融入这个友爱的大家庭，我多善解人意啊。”
江澈嫌弃的瞅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的脑壳上：“给我滚下来。” 烟雨桥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