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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秋明去煎药,一边挥着扇子摇来摇去,一边愁眉苦脸的拄着脸。
面圣?真的是去面圣吗?怕不是去送命的吧。
叶观说他会想办法,可段秋明用脚后跟想一想也知道,这没什么想的余地,难道要违抗圣旨吗?
“段秋明。”韩冥忽然出现在了段秋明的身后,“师叔他有事瞒着你。”
段秋明摇着扇子的手停下来,把扇子放在药罐的盖子上,扭过身来问:“怎么说?”
韩冥停了良久,段秋明一度以为他在组织语言,静待他发生。
韩冥忽然想起,在江澈那件事上,段秋明似乎是没帮助过他一分一毫,忽然就有些不想告诉他关于叶观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韩冥直愣愣的甩下一句话。
段秋明:“???”
你认真的?
段秋明望着韩冥干脆又利索的背影,一时不知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韩冥吊起来了他的胃口,他难免不多想一点,比如叶观会不会真的瞒着他做了什么事情。
他忽然觉得整件事都是林烨的阴谋。
为什么偏偏是武林大会结束,就把他诏入王城;为什么偏偏是要回顺平镇继续查案的时候,他被拉走了。
如果他面圣时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那么不仅他要掉头,还会牵扯到一群人。
他曾经是想过,杀了皇帝报仇,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是现在的情况,一是他不想死,二是万一没杀成功,反而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难不成是为了去给段家绝后吗?
段秋明叹了口气,掀开药罐的盖子,倒进碗里,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掺杂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他闻的直皱眉。
他推门而入,叶观正捧着一本《鬼妖谱》在看,听到开门声反射性的抽出了自己的折扇。
段秋明吓得连忙后退一步:“师叔,是我。”
叶观合上书,连带着折扇一起放在床头:“抱歉,我习惯了。”
段秋明没去深究这句习惯了,是指习惯了一个人,还是习惯了有人闯入就攻击。
叶观接过药,眉头的没皱的灌了进去,段秋明趴在桌子上看他喝药。
看着叶观喉结的滚动,段秋明萌生出一种摁上去的冲动,想把他最脆弱的地方握在手里。
两人之间是一种说不出的寂静,可这种寂静格外让人舒服,不用刻意寻找话题,不用揣测对方在想什么。
就静静地让时间在两人之间流逝,我的脑子,以及眼睛里都只有你。
叶观把碗放在床头的“咯噔”一声,把段秋明从他自己的思绪你拽了出来,他叹了口气。
“还愁?”叶观问道。
段秋明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愁也没用,该去还是得去。”
段秋明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忽然得到这样的消息,他到现在都还没太缓得过来。
“我回去找师父。”叶观脸上略显一些忧愁,“让他跟朝廷拖延时间,林烨没和朝廷透露你是虚华门的弟子,我也会让师父注意的,拖延一下时间,等我们回顺平镇查完案子,一起去王城面圣。”
段秋明乖巧的点了点头,这也是目前,叶观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肖敬未必能想得到什么好办法,可虚华门的掌门都出面了,朝廷尽管现在再对虚华门有所不满,也得看在他的面子上,退后一步。
虚华门在修真界的盟友,一大半都是肖敬和叶观行走江湖时行侠仗义拉拢而来的,甚至有些可以算得上生死之交,若是朝廷真得罪了虚华门,他手下的某些人,怕是会坐不住。
朝廷不傻,所以不会贸然去动虚华门,就算是重用炎五门,也是潜移默化。
“宋长歌守到邪教的那个人说,如果宋长歌对他用刑,镇上就会有人立马开启阵法复活许晏。”段秋明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谁知道我们查出了他们要复活许晏?”
“你怀疑有人在监视?”叶观一瞬间觉得说话都有些别扭,“如果身边有什么不对劲的人,我会有察觉,可是……”
也是。
诸葛亦,江澈,段秋明,甚至是宋长歌,都没有任何的理由去监视他们,给邪教通风报信。
段秋明有些心塞,他叹了口气:“当务之急,还是好好查一查邪教复活许晏的方法是什么,及时阻止吧。”
叶观闭着眼睛靠在床头,脸上透露着疲态,段秋明又萌生出一种靠过去的感觉,想凑过去把人搂进怀里,把他的忧愁赶走一些。
段秋明有些埋怨自己。
面圣的事情,为什么偏要说出来给叶观找麻烦呢。
“师叔,对不起。”段秋明的声音哑哑的,却是直接戳进了叶观的心里。
叶观猛地抬起头,诧异取代了疲态。
“给师叔添了好多麻烦。”
叶观愣了半晌,轻笑了起来,薄唇轻轻抿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显得温柔起来:“什么是麻烦?”
段秋明被问的一愣。
“我要是不拉你进虚华门,你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给我添,你叫我一声师叔,给你解决问题,就是我职责所在。”
叶观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不知是因为段秋明说的这段话确实让他觉得很可爱,还是因为叶观发自内心的想听到段秋明这样的一句话。
“忘了问你,之前徐珊的那种能力,到了你身上,为什么失效了?”叶观这才反应过来那天的事情。
可能这几天生病给自己病糊涂了,好多事情都给耽搁了。
他那天回来就想问段秋明这件事,可那天他自己都不怎么在状态,自然也是忘了段秋明这茬。
“我不知道。”段秋明有些迷茫,“她就类似于鬼,被阎王限制的去杀活人的能力,难不成,我不是活人?说不定我也是不知不觉就被拿去复活林烨,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少胡说八道。”叶观怒斥了一声。
他听不得段秋明这么说,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这么想过。
他想过,他害怕是这样的结果,他害怕如果段秋明此刻真的不是个活人,他护不住他怎么办。
叶观的脸色有点难堪,段秋明觉得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开口还是不开口,他张了张口又合上,叶观看出了尴尬。
叶观有些刻意的岔开话题,道:“真的去了王城,若是能见到她,就好好问一问。”
“师叔你的身体,能参加下场比赛吗?”段秋明问道。
叶观问道:“我对谁?”
“诸葛亦。”
叶观一副我就知道是他的样子,露出了一点点嫌弃的表情:“不想跟他比,年年都是他。”
叶观只有在段秋明面前才会表现的格外生动,脸上的表情才会从冷淡中脱离出来,出现一些人常有的表情。
段秋明倒是希望多陪在他身边一点,多让他像个……像个生动的人一些。
“那师叔你还要让着他吗?听说去年你手下留情,还是赢了他。”段秋明毫不留情的说道,“那今年还会轻而易举的胜过他吗?”
叶观微微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在他眼里停留了几秒:“你想让我赢吗?”
“我想看师叔拼尽全力是什么样子,但师叔你的身体似乎还不可以这样。”段秋明有些遗憾。
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叶观真真正正打杀起来的样子,叶观似乎在压抑自己的天性,压抑自己的身体。
压抑自己的灵力和剑以及手里的折扇,仿佛那些东西,他一不小心,就会杀人于无形。
段秋明总觉得叶观有什么心里阴影,可他不敢问,他怕碰到叶观的禁忌。
事实上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段秋明开始心疼自己这位师叔,对于他的心理,以及任何一举一动都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一不小心,面前这个自己要捧在手上的玻璃就要碎掉。
这种感情……
段秋明猛地一怔,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这种感情……
什么感情……
段秋明就愣在那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他不知道那叫什么,他只有脑海中刺眼的白色,和眼前叶观的身影。
“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叶观清清冷冷的声音把他拽了回来。
段秋明对方才那反应心有余悸,但硬着头皮去应和叶观:“师叔,身体要紧。”
叶观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诸葛亦他实力很强的,不光我在压抑着自己的实力,他也在压制着,大家彼此彼此,没有谁比谁更强。”
诸葛亦实力不差,诸葛亦甚至比叶观更能隐藏,他拿着自己那副温润如玉的脸,用来隐藏自己的心里最深处的想法,甚至输给叶观,都让叶观怀疑他是故意的。
叶观看得出他不想继承承天门掌门的位置,可他推测不出诸葛亦为什么不想。
甚至……诸葛亦和宋长歌那种惟妙惟肖的关系,让叶观根本无法开口去问,如何问起,又如何收场。
万一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就……
“师叔,再休息会儿吧,发烧还是要多注意的。” 烟雨桥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