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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观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像是睡了太久刚醒，满身疲惫。
良久，他才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的场景，莫名出现的毒针，和那个他自始至终没有看清楚脸的人。
他试了试，果然，被点了穴，灵力被封了，捆仙锁的铁链已经被他的体温暖热了大半，他的眼睛总算适应了这黑暗，可周围除了石壁，没了别的东西。
他不担心自己在这儿会怎样，他担心的是外面的段秋明，会不会因为他不在，而遭遇什么危险。
他方才也想过，段秋明会不会因为他不见了而做什么冲动的事儿，但转念一想，他出门之前段秋明刚刚拒绝了他，段秋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因为他而冲动呢。
……
他们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刚跳下去，宋挽就被段秋明拽到了后面，袁培也连忙跟过去：“怎么了？”
“那老头在那儿，等会儿再过去。”段秋明口无遮拦道。
宋挽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老头”叫的到底是谁，定睛一看，才看到那边的怀虚长老：“你怎么叫他老头啊，他凶你了？”
“没凶。”段秋明答道，“就是看他不顺眼。”
袁培在那边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他教训你了呢，他经常教训我们这一辈的人，脾气差的要死。”
段秋明诧异，按辈分来说，师叔不也……
段秋明有些算不清辈分，按年龄算辈分，怀虚长老和肖敬是一个辈分，可是按等级来分，怀虚长老和肖敬还是同一个辈分，可叶观就夹在了中间，和他同一个辈分的，可能只有诸葛亦了。
“他怎么凶了？”段秋明有些好奇，前段时间看着他对叶观点头哈腰的样子，以为这老头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呢。
宋挽叹了口气：“反正就是觉得小一辈哪儿哪儿都不行，武功学的不到位，修炼时间不够长，考虑事情不全面，他当然比我们强了，他比我们多活了三四十年呢，都快赶上我爹了，那能一样吗？”
段秋明看着怀虚长老一个一个把承天门的弟子赶回去，然后自己摇着头，仿佛在感叹着“朽木不可雕”，顺着来路回去了。
他们三个这才光明正大的走出来，袁培问道：“不是要找那个什么戚良吗？刚才你看到他了吗？”
“没有。”段秋明摇摇头，“他好像不在这儿，一会儿找个人打听一下，不过我知道他屋子在哪儿，我们可以去看看。”
那天戚良早修迟到，他偷偷和一个承天门弟子套近乎，套出了戚良的房间在哪儿，还没来得及去，戚良就打扫完卫生回来了。
这次一定要好好扒拉扒拉。
戚良屋里的灯黑着，段秋明刚开门就点了灯，宋挽连忙锤他，低声后道：“你开灯干嘛？！这不招人来吗？！”
“这什么时候了？他都还没回来。”段秋明关上了门，“宵禁时间已经过了一会儿了吧？这个点，房间的灯不亮，那不明摆着屋里没人吗？万一那老头一会儿不敲门直接进来，那岂不是把咱们仨逮了个正着？”
别还没救出师叔，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宋挽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开始在房间里翻腾了起来。
戚良的屋子里干净整洁，书在书架里摆的整整齐齐，床头的小木桌上放着几张竹简，上面写的好像是有关于承天门的陈年旧事。
可是段秋明总觉得哪里有一丝不对劲。
他把戚良的床褥掀起来又铺好，下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他把戚良洗漱的脸盆端起来看了良久，依旧无果；他把戚良的书都抽出来翻了两眼，也没看出来什么异常。
“段秋明，你见过戚良好几次吧？”袁培问道。
段秋明点了点头，又想起袁培在翻东西，看不到他点头：“你这不废话吗？怎么了？”
“他长得好看吗？不是说他是胡衾人吗？应该和汉人不太一样吧？”
“确实不太一样，长得也还不错，怎么，你要娶她吗？还是要介绍给……”段秋明话音未落，脑子里灵光一闪。
袁培见他戛然而止，自顾自的接了下去：“介绍给谁？宋挽吗？宋挽不缺男人啊。”
袁培和宋挽又拌起嘴来，段秋明一拍脑子，终于明白过来这房间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明明是个胡衾人，可是他的房间里，一点和汉人不同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这间房，和上次怀虚长老给他们整理出来的屋子，大部分都是相似的，说他是复制过来了一间房子也不为过。
那也就是说，他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去了别处，他根本不是长期待在承天门的。
他在别处，一定还有一个符合着他胡衾人身份的地方，他就在那里干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哎，这是什么啊？”宋挽在地上捡起了一朵黑乎乎的花，“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
“师叔在课上讲过，说这是……普陀山顶的花？”袁培不确定的说，“可以提高灵力帮助修炼什么的。”
“我怎么不记得？”宋挽听的一头雾水。
袁培无奈的白了她一眼：“你睡得昏天暗地的，你能知道什么啊你。”
“我记得师叔讲过，齐云山的那个什么蘑菇超级好吃！”
袁培更加无奈了：“所以后来师叔讲，那个蘑菇有毒！”
“啊？有毒啊？”宋挽失望了一下，继续拿着那朵黑花，“所以我们去普陀山找找他吧？”
段秋明看了看天色，想说要不先休息一下再去找，可一想到师叔现在下落不明，他心里就揪成一团乱麻。
他们刚熄灭蜡烛推开门，怀虚长老迎面走来，段秋明心里一紧，拉上他们两个就跑。
“谁在那儿？！”怀虚长老听到动静，法器直接召唤出来，对着他们逃跑的地方攻击。
地上荡起了灰尘。
段秋明头也不回的往前跑：“操，这老头真的没干过一件好事。”
“我们被抓到会怎样？”宋挽一边跑一边问。
袁培躲了怀虚长老的一次攻击，回答道：“罚个二三十板吧。”
“虚华门什么时候有这种规定了？！”宋挽简直感到震惊。
“你做梦呢，你闯的是承天门，还想按虚华门的规律受处罚，你还没睡醒吧你！”袁培一边叫，一边继续躲避攻击。
段秋明手里蓄了好久的灵力团往后甩去，他没回头，凭着感觉一扔，和怀虚长老的一击正好撞在了一起。
两簇灵力碰在了一起，在空中炸开了一朵花，声音震耳欲聋，承天门的弟子们听到这一声都跑了出来。
“去上面！”段秋明跃上房檐。
三个人飞檐走壁，房顶的砖瓦被他们踩得往下脱落，段秋明不由想起去顺平镇的那一次，他从房顶滑落，诸葛亦拽住他的那次。
时间过得可真快。
不过他现在可没功夫感叹时光流逝，光阴如梭，活命要紧：“我觉得我要没了，本来没什么事儿，现在不光闯了承天门，我还攻击了他们长老？！我觉得我真的要没了。”
“所以既然你已经做了，左右都是受罚……”袁培手里的灵力团也越来越大，“那不去就贯彻到底好了。”
三人在奔跑的颠簸中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那三个灵力团同时冲着怀虚长老而去，来势汹汹。
怀虚长老哪能想到，这三个闯了承天门的小屁孩，不光知错不改，现在还对他□□裸的攻击。
“干得漂亮！”
也不知道是房檐下哪个弟子叫出声的，随后又有更多的人跟着他大喊大叫。
他们一来是因为本就不喜欢怀虚长老，二来是因为……他们也想看热闹。
谁年轻的时候不想狂一把，在这种反派开挂热血沸腾的时刻，谁不想试一试？
既然他们没这个机会，不能试一试，那为什么不能让他们饱一饱眼福？
“哎哎哎，小心，右边！”
“下面下面！”
“快攻击快攻击！”
承天门里一团乱，另一位长老赶过来，全然没有人理他。
“谁再不回去，明天通通都去给我领罚！”
可谁又会听呢，领罚又怎样，现在已经没人关心了。
怀虚长老气的浑身开始哆嗦：“你们给我站住，有本事让我看见你们是谁？！你看我不把你们皮扒了！”
怀虚长老手里的法器被下面的弟子拿着，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他们三个打掉的。
“看见那棵树没？从里面过去，我喊三二一啊。”段秋明道。
见他们俩都点了头，段秋明瞄准了那棵树。
他们背后是怀虚长老愤怒的谩骂，是灵力相撞炸开的火花。
“一！”
没有三，没有二，就像发生的所有事一样，永远没有提前准备的余地，也没有接受现实的时间，只有突如其来，如临大敌。
他跨向树枝的那一脚，仿佛跨过了时间，接受了时间洪流中所有的川流不息。
他在那群血气方刚的少年的呐喊和簇拥中，向着未来，迈出了第一步。 烟雨桥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