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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木把宋景成放在副驾位,提起其它东西准备放后备箱里,宋景成赶紧扑过去,紧紧抱着那袋德国猫粮,双眼死死盯着夏木,一副怨妇的表情。
夏木半蹲下来,与它四目相对:“饿了么?”他摊开手掌:“给我,我帮你打开。”
夏木都这样说了,宋景成只有放开它的猫爪交出猫粮。
“真乖!”
夏木伸手想揉一揉他的头,却被宋景成躲开了,危机感过去了,宋景成又竖起满身的刺,他不喜与人接触,亲近。
“你这家伙想过河拆桥么?”
宋景成有点心虚,的确是夏木救了他,但不代表他要“卖身求荣”。
夏木说话语调平静,听不出情绪,随后从大袋小袋的猫咪日用品里翻出了食盆。
宋景成嘴角上扬,原来他没生气。
“你笑起来好滑稽哦。”夏木瞄了他一眼,打开猫粮袋子,把猫粮往食盆里倒。
宋景成立刻合上嘴,不笑了,严肃地看着夏木含笑的嘴角,目光又忍不住飘去食盆的猫粮上。
“小东西,吃吧!”
夏木把装满猫粮的食盆放在宋景成旁边,宋景成的身形瘦小,食盆也不大,一个副驾位能稳稳地放下他们,还尚有余位。
什么小东西?我长得比你高,年龄比你大!
从未吃过猫粮,不知这东西什么味道,包装上写着鸡肉味,宋景成用鼻子凑近闻了闻,太香了。
始终是猫的身体,一颗颗咖啡豆大小的猫粮发出来的味道根本不容他抗拒,他轻轻张开嘴咬了一颗,咀嚼了一会咽下肚子里.......怪不得猫这么喜欢吃猫粮,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不顾仪态地吃起来,当夏木绕过车子坐上主驾位时,食盆里的猫粮已吃了一半。
夏木发动车子说:“你别急,还有呢。”
沉浸在美食当中的宋景成,表示对外界事物一概听不到,看不见。
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十点多,夏木轻手轻手地开门,一路上宋景成把回来的路记得清清楚楚,从宋景阳家到夏木家,要半个小时车程。
夏木住在一个旧小区,小区还算大,房子都是楼梯房,夏木家住12栋三楼。
小区虽然陈旧,但管理还算不错,经过的楼梯和公共区域的卫生做得很好。
房子四室一厅,挺大的,装修得简洁温馨,宋景成从宠物袋里小心地爬出来,夏木用余光留意着他,一边忙着收拾猫咪日用品。
他把猫窝放在阳台,然后向宋景成招招手,宋景成迟疑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这是你的窝,你晚上就睡这里,比较凉快,平时你爱睡哪都可以,不要进姥姥的房间。”夏木指了指主卧,然后五指并拢摆了摆手。
猫窝是一个方形小屋,挺大的,买的时候女店主跟他说过,橘猫的体型都是肥胖形,所以夏木直接买了一个大号,预防以后他越长越胖。
宋景成还是不愿意进去,他不喜欢被关着的感觉,他站在猫窝门口一动不动。
夏木猜它是怕生,或者习惯了流浪,不喜欢被关着。
“小木头,哪来的猫咪啊?”姥姥穿着睡衣走过来。
原来你的小名叫小木头,难听死了!
夏木过去扶她:“刚在路上捡的,姥姥,我们养它吧。”
姥姥蹲下身:“行,诶!这伤多严重啊,谁这么缺德,看这伤口是用什么烫的?”
姥姥伸手想摸一下宋景成,宋景成条件反射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
“还怕生了?好,不摸不摸 ,别怕,哈。”
姥姥脸上爬满皱纹,眼皮有点下拉,因为衰老的原因眼窝有些凹陷,不过双眼炯炯有神,跟夏木的眼睛一样干净清澈,目光透着慈爱,让人忍不住靠近,宋景成想起他的奶奶,奶奶如果还在应该跟夏木姥姥差不多大吧。
他的奶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说话温声细语,从来只有他爷爷骂她,没见过她跟爷爷争吵半句。
以前他被爷爷责罚时,奶奶总是偷偷地给他送吃的,爷爷发现后把奶奶大骂一顿,奶奶从不反驳,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宋景成知道后去找爷爷算帐,然后换来更重的责罚。
奶奶有一枚坠子,不锈钢质材,比一元硬币小一点,双面刻着奶奶最喜欢的植物图案——竹子,是奶奶的父亲亲自为她造的,爷爷年轻时上战场前,奶奶送给他当护身符。
坠子不值钱,但还真灵,在战场上帮爷爷挡过一颗子弹,救了爷爷一命,后来被爷爷视作护身符。
奶奶去世前让爷爷把坠子给他,爷爷虽然不情愿,不过奶奶去世后,这枚挡过子弹的坠子还是挂在宋景成脖子上。
“坠子给景成吧,你看到坠子又想起我,徒伤心。”
“谁想你了,你走了我还清静呢。”
这是去世前奶奶和爷爷的对话,宋景成并不觉得他们那一代的人会懂得爱,奶奶和爷爷由他们父母订的亲,结婚前只见过几面,结婚没多久爷爷便上战场了,只是偶尔回来,爷爷脾气火爆,奶奶看似柔弱,反正两人性格不太搭。
奶奶去世后,爷爷在短短几个月间苍老了十几岁,每次看见宋景成目光都会停留在那枚坠子上,几年后,宋景成把这枚坠子送给了一个男孩,对人家一无所知,一个萍水相逢,只见过一面的小男孩。
爷爷知道后把他痛打了一顿,以前爷爷生气也不会动手打他,只会体罚他,但那天爷爷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还用棍子抽他,他第一次体会到爷爷真正的火气,爷爷勒令他把坠子找回来,他赌气不去,差点把爷爷气得心梗。
“你....你这个不肖子,竟然把你奶奶的坠子送给一个男孩子,你.....”
“奶奶不是说,让我送给喜欢的人么?”
“奶奶的意思是,送给你未来的媳妇,你将来娶那个男孩做媳妇吗?……那坠子就不应该给你。”
近两年,爷爷的身体越发多病,每次通话都是心心念念那个坠子,以前宋景成以为爷爷喜欢坠子是因为它挡过子弹,后来才发现,爷爷要的不是那个坠子,他想要的是奶奶的东西。
人和人的相处模式不一样,某些人与人的相处看似浅淡,其实那种感情早已深入骨骼。
这些年宋景成一直在找那枚坠子,找那个小男孩,当时男孩才五六岁,而他也不过13岁,事隔多年,物是人非,他在他们曾经相遇的地方翻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他不是想要回那坠子,当时是真心送给男孩的,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的道理,他只是想借用一段时间,让坠子陪他爷爷渡过剩下的日子。
爷爷嘴里说不找了,能不能找到都是缘份,但每次他去国外探望爷爷,爷爷第一句话便问:找到坠子没有?
他也想奶奶了!
回忆在脑海中不过停顿了几秒,他慢慢向姥姥走近,走到她面前时低下头在姥姥的裤脚处卖乖地蹭了蹭,蹭完了抬起头,刚好对上夏木瞪大的桃花眼,他半眯着眼,给夏木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姥姥乐呵呵地说:“小猫咪太有个性了,小木头,看来它不太喜欢你哦,它好像挺喜欢我的。”
姥姥又伸手去摸宋景成的头,宋景头这次没有躲,姥姥满是摺皱并不光滑的手轻抚过他剪得极短的绒毛,宋景成感觉非常舒服,他趴在地上,由得姥姥给他抚毛。
夏木过去把姥姥扶起来,她蹲有一阵子了,再蹲下去会头晕,姥姥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抓着夏木的手,借力站起来,夏木把她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姥姥边走边向宋景成招手:“来啊,跟姥姥来。”
夏木的姥姥说话俏皮,不像他的奶奶,说话温柔,轻声细言,不过给他的感觉却是一样的,亲切得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宋景成慢慢走过去,由于身上有伤口走得很慢。
“小木头,去把猫咪抱过来。”姥姥坐在沙发上发号司令。
夏木转身折回阳台,看见宋景成正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他蹲下身,在宋景成面前摊开双手,后者停下来,半眯着眼盯了他一会,然后拐了个弯走开了。
“哈哈哈,小木头,你看到猫咪的表情吗?你捡回来的猫咪竟然鄙视你。”姥姥扭着头看见他们的情况大笑起来。
夏木也不恼,本来就是带回来给姥姥作伴的,它跟姥姥亲不是更好吗?
夏木站起来摊摊手说:“姥姥,还是您的魅力大。”
姥姥俯身把宋景成抱起来,放在腿上,得意地说:“那是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大美女,无论男人女人猫啊狗啊全部拜倒在我的裤管之下。”
宋景成:“…………”
这老太太也太逗了吧。
夏木走到沙发上挨着姥姥坐下,他不再碰宋景成了,省得又被嫌弃:“姥姥,它还没有名字,您给它取一个呗。”
取名字?麻烦给我取个威风点的名字,不要叫小黄,小白,土得要命,宋景成耳朵竖起来,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哎哟,小木头,你也知道姥姥没读过几年书,还是你来吧,你有文化。”姥姥不好意思地推诿道。
“取个名字而已,哪要什么文化,随便取的名字才容易长大呢。”
“那也是,你出生的时候不哭不闹,像块木头一样,所以取一个“木”字,还是我取的名字呢,看 ,现在长这么大了,还是随便取的名字好,你姥爷有点儿文化,把儿女的名字取得奇奇怪怪的,什么夏雪夏山夏宇,人家还以为天气预报呢!”
夏木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之色,眼睛一眨,眼里又是一片风平浪静:“姥姥,让你取名字呢,别转移话题。”
姥姥侧头笑着说:“小木头,你在哪里捡的猫咪?”
“路边!”
姥姥想了想说:“嗯,就叫“路边”,怎么样?”
还真够随便的,宋景成和夏木同时想道。
夏木当然不会把想法说出来:“姥姥,这名字取得好,非常有内涵。”
内涵?你这马屁功夫太差了,老太太又不傻!
姥姥拍了一下夏木的头说:“就你嘴贪,还内涵呢!”然后揉了揉宋景成的头说:“路边,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不许你欺负小木头。”
夏木撇嘴:“姥姥,它还能欺负我?”
我还真可以欺负他,不论以前还是现在,以前就不用说了,现在有姥姥撑腰,他还怕夏木不成?
姥姥道:“路边,你在猫窝呆也行,呆屋里也行,反正都随你。”
有了姥姥的保证,宋景成感觉踏实多了,夏天的晚上在阳台比较凉快,他扭着小屁股走进他的“新房子”,不错,很宽敞,还能打个滚。
今天脑海中出现无数的念头,但细想下没有一个行得通,先这样吧,太累了,明天再计划下一步行动。
看着路边走进猫窝,姥姥也回房了,关门前对夏木说:“快洗澡睡觉去。”
“知道了,姥姥。”
夏木今天也很累,宋景成失踪的事整个宋氏办公大楼也沸腾了,老赵这几天不停给他们压力,要把手上的单子尽快结清,弄得人心惶惶。
洗澡后他也倒头睡着了,最近总是梦见那位大哥哥,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可惜他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现在长大了,样子也变了,更找不到了。 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