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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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的功夫,李湘湘已经从河水中冒出头,身旁秦孝先也钻出水面,他捋着发丝里淌出的水珠,扶着李湘湘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光线依旧黑暗,只有水声,还有激烈的呼吸声,李湘湘转过头想看秦孝先,但只看到一团模糊。
“到了。”
只见耳畔的声音落下,河水已下落到腰部以下,再向前,河水直到小腿,李湘湘感觉到坡度,然后双脚便上了岸,忽然秦孝先松开了扶住她的肩膀的手,在一块石壁下摸索。
“秦孝先。”李湘湘喊道。
瞬间,一束火红的光亮跳跃出来,李湘湘的眼前一亮,秦孝先划燃了火柴。“你哪里来的火柴?”李湘湘奇怪了。
“我以前放在这里的。”说着,秦孝先从石壁下取出一只碗,碗里有小半碗清油,插着一根比火柴粗不了多少的灯芯,他点燃了灯芯。
“这里是哪里?”李湘湘的目光紧盯秦孝先,不知怎的,自从听到秦孝先的声音后,李湘湘的眼神就很难从他的面上移开。
“你看。”秦孝先举起油灯,伸手指向石壁。
李湘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石壁看去,只见石壁上雕刻着一座巨大的佛像,头顶部直抵山洞顶部。
“这是卢舍那大佛,我测量过高度,佛像高20.45米。”秦孝先道。
李湘湘走近观看,佛像面部丰满圆润,眼神慈祥安宁,头顶部是波纹状雕饰,佛像的眉毛弯弯,眼睛微微凝视下方,散发出慈悲安详的光芒,仿佛正在俯视天下苍生。
挺拔的鼻梁,嘴唇露出温暖的笑意,双耳较长,有厚厚的耳垂,下颌圆润前突,穿着有同心圆式纹路的通肩式袈裟,将整尊佛像烘托得圣洁而又庄重,敬而不惧。
“卢舍那是什么意思?”李湘湘问道。
“光明遍照。”
“我喜欢这个解释。”李湘湘伸手去摸佛像,冰冷的佛像却使她的手心里暖暖的。“雕得真好啊,就像真的一样。”李湘湘由衷地赞叹,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山洞中,能雕刻出这么大尊的佛像,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更令李湘湘想不到的是,在卢舍那大佛的旁边,还有其他佛像,秦孝先向她一一介绍,老成持重的是佛祖的大弟子伽叶,温顺聪慧的是小弟子阿难,还有雍容华贵的菩萨,英武雄健的天王,咄咄逼人的力士。
“这里是主洞,里面还有各小山洞72洞,每洞里面同样有数目不少的石刻佛像,我计算过,大大小小共有36780尊。”
“真是神奇。”
李湘湘看着四周,山洞中的石刻足以比拟龙门石窟,只是它深藏在这地下山洞中是何等的寂寞。“你知道是谁留下这些佛像吗?”
“不知道,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我想,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完成,按佛像雕塑的风格,时间应该是唐朝年间。”
李湘湘目光隐含敬佩之意,她可看不出成像于哪个年代。“秦孝先,你不离开老鹰沟村,就是为了这些佛像吗?”
“是,我离不开这些佛像,我想永远守护他们。”他点着头,满含深情的目光凝视卢舍那大佛。
“可是。”李湘湘与他有不同的见解,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么好的文物应该让世人知晓,这样它才能发出灿烂的光辉,也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中国古人的伟大和智慧。”
“也许会有这么一天,但现在绝对不能,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佛像的存在,他们会毁了这些珍贵的文物。”
秦孝先这话说得有理,文|革期间有无数的文物被毁,对于那些愚昧的人来讲,他们只会干一件事就是毁灭美好。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不知我父亲做错了什么,这个时代要不容于我。”他深深地叹息。
“你什么也没做错,你父亲也没做错。”李湘湘郑重地道。
这个以穷为荣的时代,所有的美好在愚昧的人眼中就是罪恶。
“谢谢你。”秦孝先眼中充满感动。
“你打算以后也要呆在老鹰沟村?”
秦孝先点头,道:“是,永远,有这些佛像,我想我的一生不会寂寞了。”
“当你发现这些佛像时,你的人生已经充满了意义。”
秦孝先怔住,他凝视李湘湘的面孔,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地打量李湘湘,这个年轻姑娘不算好看,五官也不秀气,但是这张脸英气勃勃,像是天空中的骄阳。
“你是很特别的姑娘,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
“现在你不就见着了,秦孝先,你不许把我忘记。”李湘湘笑道。
“我当然不会忘记你,李湘湘,除了我父母,你是第一个愿意对我好的人,也是唯一愿意对我好的人,我怎会把你忘记。”
“那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嘴边的这句话溜了出来,说出来后李湘湘也没多少尴尬,反正是开玩笑的口吻。
“我只会连累你,你值得更好,而不是我。”
这相当是拒绝了,而且是委婉的拒绝,李湘湘咬咬嘴唇,算了,时间长着呢,不能一见钟情,那就来个日久生情吧。“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秦孝先,你不用当真,我开玩笑的。”
秦孝先笑起来,道:“李湘湘,我对你很好奇,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冒充我的远房表妹?”
“不告诉你,让你好奇。”李湘湘没法说,说出来可能秦孝先就会把自己当成疯子了。
“好吧。”秦孝先脸上有些失望。
“秦孝先,你别失望,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会帮助你,因为我和你有一段渊源。”
“一段渊源?”
“是,一段你永远想不到的渊源,我会照顾你,不让你被别人欺负。”
秦孝先又怔住了,像这样落落大方的姑娘太少见,几乎是不存在这个时代。“你不像其他姑娘,她们都很含蓄,而你太大胆直接。”
“因为我和她们接受的教育不同,或许很多年后,中国的姑娘会变得和我一样,大方坦白。”
“你真的很特别。李湘湘,可是我还想知道,第一次在江滩见面,你为什么要叫我疯爷爷。疯字我能理解,但是爷爷是什么意思?”
“这个……”李湘湘抓着头发,按年龄本来要叫他爷爷嘛。
“还有,那天李自强来我家找你,我听到你叫他为爷爷,马素华为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装睡?”李湘湘大吃一惊。
“是,我是装睡,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所以我不解,是你们那里称呼同龄人为爷爷奶奶吗?我好像记得你说你是从北京来的,我在北京读过大学,北京似乎没有这样的习俗。”
李湘湘盯着他,半晌道:“我不是北京人,其实,我就是老鹰沟的人。”
“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李自强是我爷爷,马素华是我奶奶,我的父亲叫李九斤,他是李自强和马素华的儿子。”
秦孝先眼睛瞪得大大,一脸不敢置信,良久他猛地摇头。“不可能,无法相信。”
“是真的,因为我来自未来。”
“未来?”秦孝先的神色突变,手中托着的油碗差点摔落。
“是的,我从2018年来,来到了50年前。秦孝先,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曾经对我好,在我幼年的时候,你背着我,还送给我很多好吃的东西。”
秦孝先摇头。
“很难相信是不是?但是,你见过我的手机,在这个时代是制造不出这样的产品,因为手机也是来自未来的产品。”
提到手机,秦孝先的眼神又急剧地闪动,恍惚间有一阵光掠过。“现在我相信了。”
“相信我是来自未来?疯爷爷。”李湘湘又不觉喊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秦孝先点点头,道:“我相信,可怜的孩子,我会想法治好你的幻想症。”
顿时李湘湘倒地不起,果然,自己被秦孝先当成了疯子。 我的老公是地主家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