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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犀很美,这一点从不用怀疑,不过那种美,对于外人来说是冷艳,她只对自己人表现出热情,但是此时的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友好,仿佛跟谁都能成为好朋友一般。
梅教授那头叹气道:“看到了吧,之前她说要进军娱乐圈,我苦口婆心的劝过,以为她会回心转意,却没想到她根本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运营团队,以一个小视频博出名,紧接着各大综艺亮相,这才几天啊,蹿红的速度堪比坐火箭,菲菲,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一个新人如此锋芒毕露,会有很多人想尽办法去掐她的头,我真怕她就此被毁掉。”
我看着电视里,从容不迫的应对着主持人各种花招的凤灵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今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这么想不开,那个圈子,对她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老师,这件事情我也跟学姐谈过,但她心意已决,不撞南墙心不死。”我无奈道,“或许真正吃了苦头,她才会醒悟吧?”
梅教授痛心道:“我不怕她吃苦头,也随时欢迎她回头。回到戏曲这条路上来,我怕的是,她满身的灵气从那个大染缸里滚过一圈,被泯灭的干干净净。”
“老师,说句您或许不爱听的话,”我想了想,还是劝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会有怎样的后果,都是她该承受的。”
凤灵犀不是个傻子,在走出这一步之前。她必定是有慎重思考过的,劝过了,不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梅教授只是惋惜,跟我聊了一通,也是想让我多做做凤灵犀的思想工作,希望她悬崖勒马。
挂了电话之后,我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面的综艺节目,心中五味陈杂,最终还是忍不住给凤灵犀发了信息,约她有时间出来坐坐。
可是那条信息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整天也没有回应,不知道是她现在赶通告忙,没看到信息,还是根本就不想回我。
我也没有执着于这件事情,不是不担心凤灵犀,而是谨记柳伏城的警告,在柳伏城没有回来之前,还是不要冒险。
一连几天,我都窝在家里没有出门。
自从大巫师帮我解开了穴道之后,再加上他教给我的运气法门。配合灵珠运作,我能感觉到一股充沛的真气在我身体里面流转,打坐、运气几乎成了我生活中的主要部分,闲下来的空档,就拿出《白氏纸扎秘术》来,从头研究。
就这样闷头过了三天,一切风平浪静,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直到第三天晚上,后半夜,一道惊雷炸响,闪电在天边连成了网,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吓得我从睡梦中一下子惊醒,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拿出手机,翻看天气预报,奇怪的是,江城市这几天秋高气爽,完全没有预报要下雨,还是这么大的雨。
这又不是大夏天的,秋天的雨也这么任性,说来就来吗?
本想退出手机继续睡,但被这么一惊,睡意全无,百无聊赖的打开头条,娱乐版那边,铺天盖地的关于新晋小花凤灵犀的各种新闻,几乎占满了整个版面。
一眼扫过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凤灵犀火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这样的下去,黑她的人肯定也不少,我很怕她承受不住那样的风暴。
可奇怪的是,所有关于她的新闻,每一条都是夸赞的,就算是评论区,也没有一个杠精杠她。
网络上对凤灵犀的称呼,从新晋小花,到国民女神、大众情人,甚至还有护犊子的阿姨粉、奶奶粉,一口一个‘咱家闺女’‘咱家孙女儿’的叫着,亲热的仿佛真的是自家闺女、孙女一般。
我想,谁都希望自己能活成凤灵犀现在这样,万众瞩目,全民高捧,但即便真的有人如此,嫉妒的声音也会接踵而至吧?
诡异的是,就连一起出道,被凤灵犀踩下去的科班出生的那些小花小旦们,都没有一个说她的一句不是。
这样的局面,完美的让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切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让你找不出半点破绽。
这一翻,不知不觉三四个小时就过去了,江城的天仿佛漏了一个洞一般,大雨下个不停,外面一丝亮光都没有。
五点半,肚子饿了,爬起来去厨房做早饭,雨水噼噼啪啪的敲击着厨房的窗户,像是有人在敲打一般。
我站在灶前,出神的看着黄豆粒大的雨滴挂上窗玻璃,又迅速的被后面的雨水拍打下去,一茬接着一茬,忽然就又开始想念柳伏城了。
前后都快一周没见了,他还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卧室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赶紧关了液化气,跑去卧室,心里希冀着是凤灵犀打来的,可是拿起手机一看,却是灰永刚打来的。
我当时心里便咯噔一声,莫不是玉龙山古墓那边有动静了?
接起来,却没想到灰永刚焦急道:“白小姐,地坤可能出事了。”
“地坤?”我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恍然大悟,“我说后半夜无缘无故怎么会起这么大的雨,地坤怎么了?”
“暂且还不知道,但水汛是从他所在的河道那边起来的,我也刚接到消息,三娘在赶回来的路上。”灰永刚说着,语调忽然压低,提醒了一句,“白小姐,按照我所了解到的信息,地坤这次惹上的,怕是厉害角色。”
“当初我们就劝过地坤,他所在的那条河道是必争之地,迟早都有这一遭。”我心跳的很快,嘴里说着,脑子里还在不断的分析,“现在地坤那边出事,大抵是争地盘的来了,就是不知道是谁来争。”
灰永刚犹豫了一下没说话,我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赶紧问道:“你们已经知道是谁了,对吗?”
“不知道确切的是谁。”灰永刚道,“但是能如此兴风作雨的……”
灰永刚欲言又止,我却明白过来了。
掌管大江小河的这些个仙家。或多或少都是与蛇族相关,地坤虽为地龙,但修炼功底在那摆着,一般的小蛇大蚺的,是不敢把他怎样的。
所以……
“你们怀疑是蛟?”我试探着问道。
“希望是蛟。”灰永刚悲观道,“白小姐,柳仙爷还没出关吗?”
“没有。”我手心里全是汗,手机换了个手握着,问道,“那你现在在哪呢?我过去找你。”
“外面雨太大了,你确定要来?”灰永刚不赞同道,“就连我都进不了那条河道,水都淹到膝盖了,你还是等我消息吧。”
我也没坚持,便说道:“那你们注意安全,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怎能坐得住?
地坤虽然活了上千年,可在我心里,却跟我弟弟一般,他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灰永刚那句‘希望是蛟’,很明显是猜测进攻地坤的,是蛟以上的修炼者,比如龙。
那么这件事情大抵都是跟柳伏城的家族有关,所以,我想现在就去找福叔,顺便看看柳伏城的情况。
下了楼,才发现小区也淹了一层水,打着伞,裤腿还是会娑到水滴,这个天气怕是很难打到车了。
我正愁着该怎么去福叔那儿的时候,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忽然叫了我一声:“白菲菲。”
我疑惑的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袍的男人。那身黑袍裁剪的很得体,没有一丝花色,却让人莫名觉得贵气,他手撑着一把黑伞,黑伞所辐射到的范围,地面干燥的连一滴雨星子都没有。
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想起来,这不是柳伏城的小叔叔,柳昆仑吗?
柳青鸾的生日宴上见过一面,我对这个人的评价就是,城府颇深。
他怎么会在这儿?又怎么会叫住我?
我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柳昆仑已经走上前来,站在离我不过一米来远的地方,唇角微微勾起,说道:“这场雨下的可真大啊。”
我感觉我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随着他的靠近而全副武装,整个人紧张的不行,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是啊。”
“这么早,这么大雨,你怎么还出门?”他问,语气熟稔的就跟我俩是多年至交好友一般。
我敷衍道:“有事。”
“这种天气出门,必定是大事吧?”柳昆仑笑道,“要不。我送送你?”
我立刻摇头,拒绝道:“不劳烦您了,我自己能行。”
“你确定你能行?”柳昆仑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件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大祸,这个烂摊子,你想收拾,恐怕也难以下手。”
“指望老九吗?你只会把他拖下水,无端受牵连罢了。”
“我闯的祸?”我当即拔高了音调,本能的转头就要走,“诳我有意思吗?我这些天连楼都没下,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是我闯的祸?”
“地若。”柳昆仑只说了这两个字,我脚下一顿,猛地回头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是地若在攻击地坤?”
不可能吧,即便是我让他俩相亲,地若没能看上地坤,也不至于冲地坤下这么大的死手。
柳昆仑伸出手指摇了摇:“你在将地若带去见那条地龙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俩的身份地位悬殊太大吗?”
“这有什么关系,感情这种事情,两情相悦最重要。”我不觉得这事儿我有错,“退一步讲,地若不是没看上地坤吗?都没影儿的事情,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吧?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问题。”
“前天晚上,地若回头了。”柳昆仑放出一剂重磅炸弹。
我不可思议道:“她不是说地坤娘里娘气,根本正眼都不给他一下的吗?怎么会回头?”
“这就要问他俩了。”柳昆仑耸耸肩道,“地若为什么会回头,他俩再次相处怎样,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哥那儿得到了消息。是决不允许他心爱的独女跟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地龙在一起的,所以……”
“果真是你们那边出的手。”我怒不可遏道,“这件事情最无辜的就是地坤,你们凭什么找他的茬?你们这样做,难道不觉得脸红吗?”
“不巧的是,”柳昆仑继续说道,“那条河道三流交叉,其他两道支流的主干,分别是老四和老六所掌管,他们本来对这条河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家兄弟。不值得相争,可偏偏这条不长眼的地龙撞了上来。
老六还好,性子相对阴柔一些,沉得住气,但老四是个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主子,这不,就打起来了。”
老四老六,这两个人在柳青鸾的生日宴上都露面了,老四柳建汀是个冷脸人,眼神锐利的像把刀子,而老六柳彦江却恰恰相反。
地坤惹上柳建汀。这还有命吗?
我再也待不住了,打车一辆又打不到,想叫灰永刚来接我,手机都没信号了。
柳昆仑有句话说的是对的,这件事情我不能去找柳伏城,他参与进来,到底是帮柳建汀还是地坤?
“我有车,可以送你过去。”柳昆仑说着,指了指路对面那辆黑色的宝马,说道,“我开车技术很好。”
我还是摇头:“不,不用你送我,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本能告诉我,不能跟柳昆仑牵扯上关系,这个人目前表面上看起来很热心,但我知道,他早早地等在这儿,告诉我这么多,不会无所图。
柳昆仑也没拦我,只是不紧不慢说道:“老四腾蛟数万年,飞升成龙却不过百十载,能生雨量……六十毫。”
雨量六十毫,就是平地六厘米,我不自觉的低头看向脚下,现在的雨量,至少五厘米。
这种雨量,按照天气预报来报,就已经是黄色预警往上了,处于河道边,农田早已经被大面积淹没了。
大雨继续下,雨量很快就会升到六十毫,柳建汀生雨量的最大权限就这么多,所以,真要彻底拿下地坤,他必须在满六十毫之前完成。
所以,留给地坤的时间很少很少了。
柳昆仑这句话就是在告诉我,来求我,我能帮你,否则你现在就算是插上翅膀都救不了地坤了。
我急的眼都红了,不甘的盯着柳昆仑,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不能往里面跳,可是不跳,地坤就得死。
我不能看着地坤去送死。这场灾难,归根结底是我带给他的,谁都可以袖手旁观,只有我不可以。
我恨,恨自己的不沉稳,我就不该带地若去见地坤的,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条件。”我最终咬牙问道,“你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柳昆仑笑道:“没有条件,只是想卖你一个人情,交个朋友罢了。”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毫不客气道,“你跟柳伏城不是一路人,而我是柳伏城的女人,你想跟我做朋友,可能吗?”
柳昆仑几步上前,黑伞压向我手中的雨伞,低头俯视着我,一字一句道:“在我眼里,你是你,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附属于谁,我想帮你,交你这个朋友。是出于你本身,而不是看在别的什么人的面子上,懂吗?”
我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瞬间往后弹跳了一大步,与他拉开距离,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我,四目相对,我只感觉到了危险。
凡事不怕有所图,就怕无所图,无所图的人情,拿命换都不够。
转身便往小区里走,想要远离这个人,可是走了没几步,一想到地坤此刻的处境,脚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怎么也抬不动了。
下了大半夜的雨,滴滴答答的在变小,六十毫米的极限要到了吗?地坤……真的没机会了吗?
“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身后,柳昆仑又开了口,“江城的大小河道都是相贯通的,主流为江城大河,江城大河的下游便是海,老四这一场雨,抬高水位六十毫,联通海水倒灌,支流疏水不及……”
“玉带河。”我瞬间反应过来。
玉带河不是地势最低的,但坏就坏在,在玉带河的尽头,有一个回旋区,那里有一个深潭,银环蛇事件之中,我是去观摩过那个深潭的,它与玉龙山古墓是有连接点的。
一旦海水倒灌,冲入深潭,玉龙山古墓进水,这段时间风水格局本就不稳的玉龙山古墓,势必会出事。
到那时,群魔乱舞,对于柳伏城,对于我们白家,才真正的是一场浩劫。
我双手紧紧地握拳,浑身因为内心的挣扎而颤抖,不想也不甘因为任何原因而屈从于这个叫做柳昆仑的家伙,但现在,我似乎退无可退了。
这个坑,我跳,会引起一连串的不良后果,很可能在将来苦苦挣扎而跳不出,甚至害了柳伏城,但我若不跳,就只能赌。
赌什么呢?
赌柳万山对柳伏城还有一丝父子亲情在,赌他舍不得柳伏城真正出事。
柳万山出面,无论是柳建汀还是柳彦江,便都不敢造次,这是最好的结局。
但不管怎样,地坤这一劫怕是躲不过。
真的可以赌吗?
可万一赌输了呢…… 七门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