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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还人情

　　聂四海拿起工兵铲和鬼竹金毫笔这两样东西看了看，又放回了桌上，摇了摇头说道：

　　“我跑了几十年江湖，杀生刃这种东西，手里还是有一件的，而且你这个铲子太大，也不好携带，千年鬼竹金毫笔也就对你们扎纸匠管用，对我来说，除了能换两个钱，也没什么别的用途。”

　　“既然这两样东西你看不上，我家里存折上还有几万块钱，你跟我去县城取出来带走吧。”

　　我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让聂四海把工兵铲和金毫笔都要走的最坏打算，却没想到，这个死胖子竟然还不把我的宝贝放在眼里。我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只能退而求此，给他一些经济补偿。毕竟，这个人情不还上，我爷爷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算了，我也不缺钱。刘远，我看你也是个重信用的人。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现在也算是继承了你爷爷的衣钵，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不伤天害理，但是有一些危险。做完这件事，我们之间就两清了。”聂四海说道。

　　“是我们家亏欠你在先，别说两件事，就是两百件两千件，我也答应你！”

　　我本来想非常豪气干云的说上这么一句，但是就怕聂四海借坡下驴，真让我给他做两千件事。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这辈子不用干别的了，光他娘的还他人情就行了。

　　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很平庸的一句话：

　　“什么条件？”

　　我得先问清楚，掂量掂量我能不能做到。最主要的是，看看有多危险。

　　“我有个同门师兄，这个人真的是我的师兄，叫迟吝，在你们县上的火葬场里看管停尸间，他拿了一样本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方便出手，你去帮我拿回来。”

　　聂四海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图案，看上去像是一个头小肚子大的罐子，罐子上还有一个图案，和聂四海肚皮上的那个骷髅头图案很像。

　　“这东西叫蠧盅，大约有易拉罐这么大，是个黑陶的罐子，盖子和罐口之间用一层黄色的蜡封着，很好认。迟吝的住处就在火葬场后面的职工宿舍里，蠧盅有很大的可能就藏在宿舍里的某个角落。不过，迟吝这个人天生谨慎小心，不相信任何人，你想要接近他，最管用的方法就是去火葬场找一份工作。咳咳，那里长期招人搬尸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这老王八，果然没安好心。还没怎么着，就让我去火葬场搬尸体了。

　　“好，这事儿我可以试试。但是，如果我一直找不到迟吝藏起来的那个啥来着，汤盅？我总不能在火葬场里干一辈子吧？”

　　既然聂四海已经提出了要求，我也不好一口回绝，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什么汤盅，那叫蠧盅！”

　　聂四海黑着脸说道，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头。

　　“你就在那干两个月，如果什么结果也没有，这人情也算你还了。”

　　“好，那这事儿我就应下了。”

　　我一口答应下来。

　　当两个月的搬尸工而已，毕竟跟着我爷爷学了几年扎纸匠的本事，处理过一些白事，现在我对尸体并没有什么畏惧的心理。在我眼里，那就只是一个个空空的皮囊而已。

　　而且，搬尸工的工资是非常高的，那时候在县城工地上搬一天砖累死累活的也就能拿七十块钱，但是县城火葬场里的搬尸工一天就能拿三百块钱，夜班更是能拿到五百。

　　但是，因为很多人要么就是觉得膈应害怕，要么就是扛不住火葬场里那么浓重的阴气，很少有人能长久的干这个活儿，不是被吓走，就是大病一场。

　　而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火葬场那种地方，待得久了，也容易看到很多邪门儿的东西，这也是没人能在那里留得住的一个主要原因。

　　因此，县城火葬场一直以来，都是高薪招收临时工的，走了一批病了一批就再换一批。

　　既然那个叫迟吝的家伙和聂四海师出同门，那么他肯定也是惧怕盐的，有这个杀手锏在，我也不用太怕他。

　　“好，那这事儿就说定了。你什么时候去火葬场应聘，到时候到了县城，去燕子路和花园街路口那里，找一家叫雅舍的茶楼，进去以后跟那里的人说，我有一棵老枞树，来找识货的叶掌柜。我有一棵老枞树，来找识货的叶掌柜！记住了吗？你在火葬场上班的那段时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叶掌柜商量，让她帮你解决。如果你在县城没有落脚的地方，那就在茶楼里住下，吃喝免费。”

　　聂四海点点头，跟我说了一个地方。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刘远，如果你找到了那个蠧盅，但是拿不回来，那就想办法毁了它。但是，你一定一定要记住了，一旦蠧盅破了，你马上跑，离它越远越好，千万不能沾到蠧盅里的东西，不然的话，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当然，这是最下下策，最好还是把它带回来。拿到蠧盅以后，也是直接交给叶掌柜就行。”

　　“我有一棵老枞树，来找识货的叶掌柜。我有一棵老枞树，来找识货的叶掌柜！”

　　这句类似于暗号的话倒是好记。

　　“行，我记住了。”

　　“到了茶楼里，说一遍就行，不用说两遍。”聂四海说道。

　　“那你刚才怎么还说了两遍，这不是很啰嗦吗？”我问道。

　　“我那是为了让你记住，让你别忘了内容，才多说了一遍，你跟茶楼里的人说一遍就够了！”

　　聂四海气得脸盘子通红，眼珠子瞪的有平常两个大。

　　看到聂四海抓狂的模样，我心里有点小得意。

　　为了还个人情，我直接去了火葬场，要是让聂四海这个老王八就这么心情愉悦的走了，我心里可就太不痛快了。

　　“好了，那我也不在这里待了，回龙王庙里收拾收拾东西就走。”

　　聂四海点了支烟，抽完后去灵堂里给我爷爷上了三炷香。

　　等聂四海从灵堂里出来，我突然想起来，这根罗汉竹我还不会用呢，既然我爷爷当初答应把这罗汉竹给他，他肯定知道怎么用。

　　正好借这个机会，再试探一下聂四海，看看他和我爷爷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承诺。 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