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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那朵焰火在他们头顶绽放，短暂的极致绚烂之后，空气里面只留下呛人的硝烟味。
陈清扬扶一下鼻梁上面的眼镜，轻笑一声，“顾世安小姐，请你严肃认真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她把视线由夜空转向他的眼睛，脸上是少有的冷漠与严肃，“陈先生，我们认识了多久，你了解我这个人吗，你喜欢我什么呢？如果仅仅是为了赢过盛易南就来喜欢我，那你恐怕就要白费周章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理由，他觉得可笑之极，忍不住反问：“我喜欢你，跟盛易南那个家伙有什么关系？”
“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一个叫高义的人，每次考试总是输给盛易南，大概是太不服气了，他想出一个非常可笑的办法，希望赢过盛易南，你知道这个办法是什么吗？”
“那个人不会是倒过来追你吧？”
回想起那次可笑的桃花运，她的眼角眉梢渐渐染上了笑意，“你猜对了，是不是很好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
他也跟着笑起来，旁边的路人见两个年轻人莫名其妙哈哈大笑，觉得奇怪之极，但又没人敢说什么。刚刚那对猜字谜的小情侣也来到这里看焰火表演，发现他们两人的踪迹之后，那个女生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那个男的真是蠢透了，不过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喜欢你可跟盛易南没有什么关系。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如果你问我究竟是什么原因，那我要反过来问你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每天要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无数男男女女上演悲欢离合，你又能不能说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究竟是什么呢？”
她沉默不语，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脑海里面被另一段回忆牢牢占据。那个女生朝她翻的白眼，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平城大学食堂里面，自己收到的第一个白眼。那次是因为她在食堂里面提及了盛易南，有盛易男的爱慕者便朝她翻了一个不屑的白眼。最近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无关人员一个细微的动作，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却总是能随时随地勾起她对过往那段时光的回忆。这大概不是个好兆头，她痛恨这样懦弱的自己。
“怎么不说话了，又走神了？”他追问道。
“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硬气一点，辞掉萧阿姨家的工作，甚至连萧阿姨给我介绍的工作也辞掉，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拒绝你了，也不会感到有什么负担。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能失去这两份工作，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现在的我是一个没有资格谈自尊的人，所以我只能这样请求你，请求你不要喜欢我。”
这种悲凉的语气在寒夜之中让人倍感萧瑟，他岔开话题：“扯太远了，很晚了，去吃个宵夜吧，然后我送你回去。”
她点点头，“好。”
陈清扬送她到楼下，刚要离开，盛易南的车就开进了小区地下停车场。两个男人坐在车里，无声地对峙。陈清扬已经很久没有在冷静克制的盛易南脸上看到过这种挫败的表情了，上一次他露出同样的表情是为了什么？哦，好像是因为他抢救了十几个小时的患者最后还是被宣告死亡，那个时候他的脸上也出现过这种表情，看的人心酸。
他把车停好，走到陈清扬车旁，一把拉开车门，“今天麻烦你送安安回来了，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去萧阿姨家接好了，免得每次都需要你跑一趟。”
她解下安全带，向陈清扬做出一个告别的手势，“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人既然已经安全送到了家，那么我这个护花使者的任务也就算结束了，回去可以跟我妈交差了，拜拜！盛大医生，明天见！”
高调的法拉利在停车场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很快淹没在来来往往倒车的车辆当中。
回到公寓，两个人静默站立在客厅里面好长一段时间。
“你吃饭了吗？”
“今天去哪里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发问，频率却不在一个脑电波上面。
他先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在医院吃过了，你吃了吗？”
“我也吃过了。”
“哦，那就好。”
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今天跟陈清扬去什么地方这个问题了，他把大衣脱下来挂好，便转身向浴室里面走。
还没走出两步，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今天萧阿姨让我们去外面玩一下，刚好年底了，就一起去公园里面看庙会。还猜了灯谜，看了焰火表演，后来又找了个地方吃饭，就回来得晚了。”
她把行程交代得很仔细，像在应对警察的盘问一样。
“以后比较晚回来的话，如果方便，就给我个电话，要不然，我会担心。”
“嗯。”
他转身进了浴室，百余坪的公寓里面再没有人对话，只有浴室里面传出的哗哗水声。
早上她去公司上班，才知道江文修已经正式公开了身份，顺理成章升职为行政总监。今天是他作为行政总监上班的第一天，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少不了对曾经同一部门的同事们进行例行教育。组里面的几个同事都叫苦不迭，生怕今天被太子爷盯上，到时候都不知道要几点才能下班。
组长季静郑重其事告诫组里人太子爷上任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大家便各自回到工作岗位，她刚想转身离开，却被叫住了：“顾世安，今天是江总监第一天接手咱们公司的行政工作，我们组里面就你一个人最闲了，今天就安排你跟在江总监后面，发发会议文件、整理一下资料之类的。要是表现出色，也许就有机会升任总监第一助理。”
大概是因为当初她入职是萧阿姨托人事部门那边开了个后门，所以季静对她这个空降兵一直很看不顺眼。平时组里面有任何需要加班加点完成的工作，她必然是第一个被指定的人选，而小鞋更是没有少穿。时间久了，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职场如战场，特别是这种正规的上市公司，稍微有一点松懈，可能就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跟她差不多时间入职的卫星看不过眼，留下来解围道：“组长，世安这两天一直在赶A组的那个文案，我看这么简单的事情就不需要劳烦她去了。反正我手头的项目都差不多进入收尾阶段了，要不然我去给江总监打杂好了......”
卫星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挨了季静一个大大的白眼，看着她那不屑的眼神，卫星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作了一个智障。
“你别给我自作聪明了好不好，顾世安脑子比你清楚多了，我让她跟在江总监后面是什么意思，我想她本人一定非常清楚。有些事情，你做了，江总监不一定高兴，但是同样的事情，只要她做了，江总监一定很高兴。”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星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季静这样安排的真实目的，无奈朝顾世安耸一下肩，心不甘情不愿出了季静的办公室。
江文修一整天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她，忙着开会，忙着见下属，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顾家还发达的时候，她也接触过不少二世祖，像江文修这样平时风流浪荡，做起事情来有模有样的则少之又少。看他开了三个会都能迅速抓住重点且给出下属部门反馈，她在心里面也不由对这个二世祖刮目相看。
开会期间，江修文要求全体人员将手机调成静音，方叶扬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但是她一个都没有接到。好不容易会议开完了，公司上下大小部门负责人又安排了入职欢迎仪式，一群人在酒桌上面推杯换盏，恭贺江文修入职。她趁上卫生间这个空档，给方叶扬回去一个电话，却没有人接。
季静从卫生间出来，看她一个人站在走廊里面忙着拨电话，又把她往套房里面拉。她只好收了电话，跟着一起进去。
她是酒桌上年纪最轻的一个，其它部门负责人没有在公司里面见过她，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能来参加这个饭局的，要不是公司的高管，要不就是太子爷的亲信，最不济起码也是未来能在公司占据一席之地的潜力股，因此这些人精们一个接一个过来敬酒，她职位低，一个都得罪不起，只好硬着头皮喝。
那边季静又敬了江修文一杯茅台，她这边有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男人也过来敬酒，“顾小姐真是年轻有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一事无成呢！今天我们好好喝一杯，以后在公司里面就算熟了，有什么事情，彼此上下也照应一下。”
那个人给她斟了慢慢一杯茅台，她举起酒杯刚到嘴边，手机忽然有人传来一个微信。对方已经一饮而尽，她一边把那杯酒往嘴里吞，一边滑开手机看那条微信。看清楚微信上面的内容之后，酒杯从她手中滑落，“啪”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世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