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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天见是个陌生人,以为对方敲错了门,有几分不耐烦地说道:“大晚上的干什么,没事敲什么门?”
盛易南轻笑一下,半个身子探进了室内,娓娓道明“来意”:“听说这个两居室招合租的人,我顺着租房网站上面留的信息找过来了,请问一下现在已经租出去了吗?”
“找房的是吧?”
“嗯。”
“呵呵”,卞天打了个酒嗝,一双浑浊的眼睛在盛易南身上逡巡,好半天之后才回应道:“是啊,是找合租的人,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面,要是女人的话,我能给你算便宜点,但你是个男人,房租可不能少给,起码这个数!”
他粗糙且布满茧子的右手向上一划拉,比出个“四”字,盛易南不确定地问了一遍:“四千块钱一个月?”
“这可是天子脚下,租房子都很贵。再说了,我自己都是二房东,还不得杀你一下吗?这都是江湖规矩,我相信你不会不懂。”
“四千块钱一个月贵了点,这种小区毕竟很旧了,房子也不是精装修的。但是我最近确实急着找房子,可不可以先让我看一下次卧环境?”
“随便看。”
盛易南“装模作样”又在顾世安曾经住过的卧室里面查探一番,卞天则倚在门框边上,一手剔牙,一手摸着自己的啤酒肚,嘴里振振有辞:“哎呀,你既然着急租房子,还看那么多干什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爽快。要不然我给你再降点好了,三千块,不能再少了。这个次卧里面东西都是齐全的,也很干净,之前一个女人住的,你放心好了。”
“一个女人住的?”
见他微微挑了一下眉,卞天又喋喋不休起来:“哼,一个没人要的破鞋而已,我看她可怜,三千块钱租了这个次卧出去,没想到这个女人成天在家里没个正经,那天还把我打伤了,医药费一分钱没掏。”
这段话里面有两个字深深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他的目光变得狭促起来,全然没有了刚进门之时的温和。
卞天还在那边唾沫横飞,一个一个下三滥的词语从他的嘴巴里面吐出来,盛易南觉得一下子都忍不了了,一步一步走过去,高大的身躯将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卞天罩在阴影里面,“你刚刚是在骂人吗,你对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她为什么要打你?”
他手上微微使了力,卞天的下巴被攥在他手里,骨骼“咯咯”作响。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凶狠之色,卞天就是再笨,现在也猜出来,这个人跟搬走的顾世安之间是什么关系。
盛易南是一个温和的人,认识的人都知道,他极少在人前发脾气,曾经有过的几次失态大多和顾世安有关,这一次也是。客厅昏暗的灯光之下,两个身高悬殊巨大的男人还在无声对峙,但是跟盛易南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意相比,万分心虚的卞天很快就败下阵来。他在心里面寻思一下,很快就发现,如果自己真跟这个陌生男人打起来,怕是一点胜算都没有。这样一想,连酒也醒了不少。
被人紧紧捏住下巴的感受大概太糟糕了,卞天终于服软,微微侧转下身子,回避盛易南灼人的视线,“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我跟那个女人也不是很熟,就是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两个人发生了点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千万别是听了她一个人的片面之词来找我麻烦的,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做,碰都没碰到她,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敢骚扰她了。”
他一个左勾拳下去,又把地上瘫倒的人揪起来,下了狠手去打,一下比一下重,“你敢骚扰她?你有什么资格骚扰她,照照镜子吧,看一看自己的面貌有多丑陋!”
卞天被打怕了,但是又无法还手,加上自知理亏,只能口头求饶:“我也不知道您跟那个女人的关系啊,她在这儿一个人住了这么长时间,您从来没出现过,怎么也不像是她男朋友。要是我早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做出那样的事情啊!
盛易南自问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六年之后的这些日子,只要是与她有关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触到自己的神经。卞天的辩解里面出现了两次“一个人“,这又让他不由地联想到,在后来那么多个一个人的日子里面,她究竟是如何坚持下去的,又遇到了多少像眼前这个流氓一样无耻的人?
趁着他愣神的片刻功夫,卞天一拳挥过来,不偏不倚打在他右脸颊上。他嘴里很快冒出了腥味,再一抬眼,那个流氓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一个人在小酒馆里面喝了很长时间的酒,很晚了才回到公寓。一开门,便看见客厅沙发上面有一个单薄的身影依偎在那边,看样子已经睡着了。怕她着凉,他蹑手蹑脚拿了一边的毯子给她盖上,没想到这么细微的一个动作,还是把浅眠之中的她惊醒了。
顾世安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回来了,今天手术很多吗?”
“嗯。”他只用一个字干脆利落地回答这个问题,随后又在后面补上一句:“医院里面下班本来就是不一定的,以后你一个人先睡就行了,不用特地等我。而且,现在天气渐渐凉了,睡在沙发上容易着凉。”
她揉了好一会儿眼睛,意识渐渐清醒过来,一下子发现了他嘴角的伤。
“怎么了,这是谁弄的?”
看她流露出的关切之意,他的心里面竟然生出了一丝庆幸。幸好,她还是愿意关心他的,就算是装出来的关心,他也觉得无比受用。
“不小心自己磕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不是没有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但是他不说,她也不想多问,只是起身拿下刚刚盖上去的毯子,一边往餐厅走一边说:“没事就好,我给你留了饭,可能有点凉了,我给你热一下。”
他微微笑起来,声音又温柔了几分:“你是在关心我吗?”
正在热菜的手一抖,空气里面很快传来饭菜的香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问一句:“怎么了,我是你的妻子,难道不应该关心你吗?”
是的,这个他曾经无比深爱但又不惜一切代价伤害过的人,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要朝夕相处。如果今后的日子都能这样下去,那么他也可以满足了。
醉酒的人没有什么食欲,但因为菜是她做的,所以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品尝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手艺生疏,几道菜味道都不怎么样,要不是太咸,要不就是太辣。他看一眼那道不知放了多少盐的西红柿炒鸡蛋,面部表情抽搐一下。很久之前,他们同居的时候,自己曾经告诉过她的,他对鸡蛋过敏,根本不能碰任何跟鸡蛋有关的食物,没想到才过了六年,她就将他的喜好忘了个干干净净。
她往他的碟子里面又夹了一大勺西红柿炒鸡蛋,脸上荡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这可是我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做的,你快尝一下,这道西红柿鸡蛋味道应该很好,多吃一点。”
“好。”
他苦笑一下,将碟子里面那勺西红柿炒鸡蛋吃了个底朝天,面上再没有任何表情。她不再给他夹菜,餐厅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咀嚼食物的声音。
“我妈今天已经搬出去了,我陪她去看了好几个小区,最后才在公司旁边找到了一个独居的,还是同事帮我介绍的。”
“怎么没跟我说一下,东西很多吧,你们两个人搬过去太费事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还是等我回来好了。”
砂锅里面热着的排骨汤“突突”跳起来,她转身去盛汤,人背对着他,声音不远不近飘过来:“她才出来几天啊,能有多少东西,我们两个人很快就搬好了,不用麻烦你的。”
“我不觉得....”
“喝点汤吧,要不然等会儿又凉了。”
那句“我不觉得麻烦”还是没能说出口,她把汤端过来,他只好一下一下喝着,再没有说话。
第二天回到医院上班,陈清扬见他挂彩的脸,不客气地打趣:“哎呦喂,还以为昨天那么着急回家是有什么好事要办,现在看起来,在你夫人那儿吃了不少苦头吧?还是简析说的对,这个顾世安真不是盖的,能让你盛大医生破相,我实在是佩服之极,总算有人做了一件我一直以来很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了,可喜可贺。”
他用正在填病历单的手肘捅一下陈清扬,嘴角噙着笑,“你今天心情这么好,看来有必要去304病房的郑小姐那儿挫一下锐气。反正你也算是她半个主治医生,今天查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哎,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啊,我可没答应你接手那个什么难搞的郑小姐,都是你招惹来的烂桃花,一个骨折在医院都快住十年了,你自己去搞定。”
“那你去搞定简析。”他轻笑一下,不忘继续发号施令。
陈清扬一脸吃惊的表情,推了推鼻梁上根本不会掉下来的眼镜,不着头不着闹地冒出一句:“简析今天不来医院,她去哪儿了,难道你不知道?” 一世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