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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易南茫然张大了嘴，才反应过来地问道：“去找安安了？”
陈清扬失语，暗想这人也太糊涂了，连自己老婆跟人约了一起逛街都不知道，还要他这个外人来告诉。
简析兴高采烈拉着顾世安在国贸乱逛，见她没有什么目的的样子，顾世安停下脚步，“这外面也挺冷的，大冬天的，你看起来不像是要买什么东西的样子，怎么想起约我出来逛街了呢？”
“安安姐，我很久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真人，当然得多交流一下咯。哎呀，你就当大发善心，陪我这个无聊的人逛逛吧，反正盛大医生每天那么忙，也抽不出时间陪你。”
顾世安轻笑一下，侧过身看着她的眼睛，“得了，你们这种小女生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实话实说吧，今天约我出来究竟是想打听什么？
大概是天生不会演戏，她的小把戏很快被顾世安识破，脸涨得通红，嘴上还是不肯松口，“那我们到那边去坐一下好了，喝个下午茶什么的，然后随便聊一下就回去，这样该可以了吧？”
咖啡馆里面，两个人一口一口抿着拿铁，空气里面飘着淡淡的奶香味。简析一边打量顾世安的脸色，一边在心里面斟酌自己的说辞。
服务员又上了一客冰激淋，她还有再点东西的架势，顾世安赶忙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一个人吃冰激淋就可以了，这么大冷的天，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受不了。”
她以为顾世安是在讲客套话，坚持要再点一些，“怎么可能有女孩子不喜欢冰激淋呢，盛大医生早就告诉我了，你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可以把冰激淋当饭吃的呢！而且还很喜欢拿铁是不是？最讨厌的食物好像是香菜、芹菜，对不对？全都是盛大医生告诉我的哦，他真的记得很清楚呢！”
听到简析这样说，顾世安不由恍惚了一下。原来隔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关于对方的爱好憎恶，不止她一个人记得清清楚楚，他也仍然如数家珍。他记得自己爱吃草莓冰激淋，她也记得他对鸡蛋过敏，最讨厌的一道菜就是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不喜欢喝炖了很久的排骨汤。那天晚上她故意做这些菜为难他，做的又辣又咸，没想到他最后面容不改地全部吃了下去。
想到这儿，她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幼稚，“噗哧”一下笑出来，简析连忙追问：“哈哈，是不是一提到你们家盛大医生，你就很想笑呀？”
“大小姐，难道你今天是专程来跟我八卦的吗？我可没有你那么悠闲哦，要是没什么事情，我还得去萧阿姨那儿打工呢。”
她放下那杯拿铁，面带微笑看着简析。
简析被看得不好意思，大半张脸都快缩到桌子下面去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缩着脖子问道：“我就是有一个小小问题想知道嘛，你跟盛大医生分开的这六年，都一个人去了什么地方呀？”
她的面色沉寂下来，反问一句：“你真的想知道？”
“嗯。”
盛易南还没有走进304病房门口，就听见郑雯怒不可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们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我已经强调了无数遍这个问题了，我的脚根本就没有好，而且依然非常以及十分之严重，如果你们再不把盛医生请过来，我的脚就要残废了，到时候你们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304病房的小护士才刚刚大学毕业，缺少跟郑雯这样趾高气扬的病人打交道的经验，这下被骂了也不知道还口，一个人呆愣在一边，哭得手足无措，嘴里面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病历单上的那几句话：“您真的已经痊愈了，没有骨折，真的没有骨折。”
“你去把盛易南叫进来，我要亲自去跟盛医生聊，你这个小护士根本不会看病！”
她的手指向门口，示意那个小护士出去，眼角余光却在这时瞥见了站在门口的盛易南，整个人气势马上冷下来，用兰花指拨弄一下耳后的头发，几不可闻发出一声：“你来了啊。”
被骂傻的小护士见救兵到了，赶忙在盛易南的“掩护”之下逃一般出了病房。他慢慢踱步至床边，眼角眉梢挂着冷淡又疏离的笑容，一如很多年前那个昏暗的月色之下，他给他留下的最后一个微笑。
“郑小姐，根据检查报告，你的伤根本就没有大碍，更加没有严重到住院的地步。但是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住院，你也已经在这里住了三个月了，难道是想一直住下去吗？医院毕竟是个不太吉利的地方，没事的话还是少来好了。”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不是吗？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别说是医院了，就是再不吉利的地方我都可以去。”
他整个人阴沉下来，语气愈发严厉：“我以为有些话多年前就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不可理喻。”
她光脚走下床，整个人扑到他的怀里面，哭泣着说：“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想着那个杀人犯吗？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听说了你们两家的事情，她跟你永远都不可能了，你为什么不能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呢？这次我之所以回国，就是希望能跟你在一起，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两滴眼泪濡湿了他的白大褂，他拨开她的手，眼神里面含了嘲讽的笑意看着她，这让她浑身冰冷，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她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却听见他不容质疑的声音响起来：“从以前到现在，我爱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个女人的名字叫顾世安。从前她是我的女朋友，现在她的我的妻子，以后生生世世，都将是我爱的人。”
“妻子”这两个字带给郑雯的杀伤力是巨大的，似乎是被这两个字刺激到了，她连连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疯了，过了这么多年，喜欢的人居然还是那个顾世安？我究竟有什么不好，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她？她是个杀人犯，是个杀人犯呐!”
“你什么都好，可是我不喜欢。她不好的每一样，都恰恰是我所喜欢的。”
病房门“砰”一声关上，郑雯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第二天郑雯就办理了退院手续，陈清扬有些意外于他摆平这朵烂桃花的速度，趁着午休时间打听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这么快就把那个不知趣的女人打发走了？赶紧向兄弟传授一下啊，我这方面的实践经验好像远远不如你呢。”
“这么闲的话就去查房，再不行就去催一下简析，今天又没来检查，到时候出了事情，我们整个外科室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无缘无故开罪我们简析大小姐，现在还幻想整个外科室的人给你背锅，天底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他睁开眼，一下子坐起来：“你什么意思？”
“反正自从她跟你老婆逛街回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对了。昨天晚上跟我微信语音了好久，内容全是控诉你怎么是个渣男。时间太晚了，我当时也没仔细问，反正我知道你是肯定让咱们简大小姐不满意了。看来这么多年你在她心里当中树立的专情男形象，已经全面崩塌掉了啊。”
晚上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好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昨天，是不是跟简析说了什么？”
顾世安睁开双眼，用无比清醒的声音回答：“她问我们俩从前的事情，我就如实告诉她了。”
简简单单两句话而已，但是足够让他猜出来她跟简析说了什么。一定是些有关两人不太美好的记忆，甚至涉及到她对自己不太满意的记忆，否则，简析听说之后，断然不会用“渣男”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这也让他清楚明白了，自己目前在她心目当中留下的印象是什么。
两人很快结束对话，没有谁再追问什么。
转眼又是盛经年和江丽萍的忌日，早上他一个人起来，冒着冷雨冷风去拜祭。墓地门口有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姑娘在卖雏菊，让他想起了那个时候顾世安第一次跟他来拜祭，因为自己穿了红衣而不舒服了好几天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昭然若揭的仇恨，他们也不是面和心不和的虚与委蛇状态。
从墓地出来，他的手机上收到一条她发来的微信：今天打算去我妈那儿看一下，晚上要是太晚了的话，就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吃饭吧。
他打了一大段话，最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只回复一个简单的“好”字。
顾世安在方叶扬住房门口敲了好长时间的门，还是没有人回应。她再用力敲几下，大门居然无声无息打开了。不太大的客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卧室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又走近几步，终于听出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世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