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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在司夜离其后的晚晚神色有些苍白,经历了这恐惧的一夜她精神不怎么好,她亦步亦趋紧跟在后,临走过阿月身边时忍不住抬头去看她,那时阿月精神也有些萎靡,是以没注意到她。晚晚眸底幽暗,看着阿月的眸光深沉如海,这好像是她自昨夜以来第一次正式去注视这个脸上有淡疤的女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有过刹那她怀疑过她,她身上有种气息与宁朝夕很相似,但仅仅是怀疑,宁朝夕不可能活着,而眼前的女子分明是个北魏人,再看魏太子对她如此宠爱,更加不可能是故人。她会想要杀他们或许真的只是政治上的原因,想要替那些北魏士兵报仇,但她一个女子想要接近司夜离显然做不到,所以才会对相对弱势的他们下手的。想到这些,晚晚稍稍放下心来释然些。她敛下眸,跃过阿月看向远处枝杈上的机关弩,那只弩做工精巧,堪比鲁班手艺,也不知她与鲁家庄是否有关联,但有时太过精巧的东西华而不实,正如计谋,最终可用才行,半途而废的妇人之仁只会功亏一篑。
“阿月,阿月……”苏映寒察觉到怀中身子瘫软下去时阿月已然昏聩过去,她身子馨软,卧在他怀中,有种被依赖的感觉。但她无缘无故昏倒还是令苏映寒很担心,焦急的抱着她往魏宫赶。
巫医院的巫医尽数都赶来万福宫候着,乌泱泱跪了好大一殿子的人,轮流着给阿月看诊。巫医们最终的诊断都差不多,说是疲累所致,又怒火攻心才会昏倒的,身子并无大碍,只要好生修养便好。苏映寒还是不放心,阿月身子薄弱,她身体又有寒毒,总是东奔西走,之前无论是入军还是坠崖都没照料好过自己,这次会病倒怕是身体真到了个极限,也怪自己没能顾及她。总也想好好照顾她,可到头来她还满身是伤,这些自责令苏映寒懊恼自己,若他能早些察觉出她的异常,说不定今日的事就不会发生了,他要是再晚些来,她就真成了司夜离剑下亡魂,思及此他就觉得无端的恐惧,比同室操戈还要令他害怕。他这双手能斩杀得了血亲,却惧怕有一日未能救得了她。
摊开的掌心有细密的茧子,那是握剑之手,自也能执掌江山运筹帷幄。当她不顾生死站在他背后与他并肩作战起,他就告诉自己握紧了这双手再不会放开,他可以失去所有,却唯独不能失去她。
“殿下,司夜离那边出关了。”菩桃悄声在苏映寒耳边道。万福宫中未免打扰阿月休息,只轮番有一个巫医和四名宫女伺候着,此时静悄悄的,只有鼎中香炉在散发袅袅安息香。面对卧榻上紧闭双眼的女子菩桃也只剩下了叹息,从前是怕宁朝夕祸害他家主子,但自从她走后主子哪日过过一日好日子了。后来又忽然出现了个姬月,本以为她是姬典的女儿,与主子又自小有婚约,算是般配,主子对她似乎也不同寻常,但这位姬小姐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说她助主子做了不少事,也拔除了贺氏这颗毒瘤,连二殿下的野心也被粉碎,按理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走,可她却偏偏要挑出些事来。西凤的司相也非凡人能惹的,即便北魏人对此恨得牙痒痒,对于能够杀他夫人深感痛快,可事后却再开心不起来,其后果却并非能承受的。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她却还无知无觉的睡得着,也不知是心大还是没当回事。外界对此传言众说纷纭,有的说杀得好,大不了再打一仗,谁怕谁。有的说此举欠考虑,北魏尚未休养生息此时若再与西凤对上,气势上就被人家盖过,再打也未必能赢得了。阿月本来随着姬氏家族的崛起为朝廷的贡献在民众中极有威望,特别是经贺芸罗骗婚一事后百姓更是对这个被构陷的准太子妃予以了同情,但经此事阿月的声望几乎毁誉参半,虽然苏映寒对她的宠爱不减,将宫中无数奇珍宝物都送往万福宫,属意巫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势必要将她调养好,巫医们自然不敢怠慢,这位可是太子妃娘娘,将来还会为北魏孕育后代,要是身子有什么问题,那他们诛连九族都不够死的。菩桃却只是摇摇头,他本也是满怀期待,可如今却不知该用哪种心情去对这位未来太子妃,或许只要是殿下喜欢就好,他身为贴身侍卫自小陪伴着殿下长大,权势沉浮、人情冷暖,无论多大的风浪殿下都能度过,却未必真正开心过,如今他只想找个能合他心意的,哪怕是任性哪怕是恃宠而骄又如何呢。
苏映寒点点头,将阿月的手放入被衾中,吩咐宫女侍候好她,若她醒了便差人告知。既然司夜离已经离开北魏,那他也该提前做好准备,若他真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发动攻击前来攻打北魏,也未可知,届时两国开战没点计划岂非轻易就让人给攻占了。
阿月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想就这么躺着不要醒来。睡饱腆足披了件简单的衣衫起身,脑中开始慢慢思绪回笼,她最终还是败了吗?未能杀他是她毕生之遗憾,可她同时也意识到一点,她曾经未能斗得过他,如今还是一样。也是她太鲁莽了,以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却没想到在她面前的是个多么强大的对手,岂是一个计谋就能将他杀死的。这个失败的教训是在告诉她太心急,她说过只要她不死那她就一定还会再去找他,只是接下来她绝对不能再莽撞。
宫女端了汤药来见她醒了很是欣喜,在阿月的询问下她竟睡了两日,难怪觉得饥肠辘辘。宫女们眼风利,忙不迭去传御膳来,有的伺候她去更衣,阿月想说反正在自己宫中穿什么也没人会看有什么打紧,这话她还未说出口就听宫女上前来告禀说是姬典来了,他这两日往万福宫跑的勤,说是担心她想来看看。姬典毕竟是阿月名义上的父亲,他的这番说词自是没什么问题,也昭显对阿月的疼爱。阿月却是暗暗猜测他不单单来探望那么简单,想必还有其他事。他到是来得快,既然如此她也免不得要见上一面,这才换了身家常的服饰遣退了宫女。
偌大的万福宫中只得阿月和姬典两人,宫门紧闭,避免外人来打扰。姬典大步走入殿中,因阿月还未正式与苏映寒成婚,她虽住在万福宫却没有半分位份,姬典也不需要向她行礼下跪,还是原来的样子。到是阿月先向他行礼,开口叫了声:“大人。”
姬典脸色异样,胸口起伏道:“你还知道自己身份吗?你这么做是将姬氏置于何处,又将北魏置于何处?”他转身怒目质问她,这般兴师问罪的态度阿月隐有猜到,她目光镇定,毫无畏惧,反而自己寻了处位置坐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我还以为大人是为何事这般急色匆匆呢。”她挽唇笑道:“大人想必是管的太宽了罢?”她眼神撩起,淡淡看向他,“彼时我们的约定中好像只是您救我,而我将姬氏推向高位,并保姬氏繁荣不衰便好。这些我都做到了,并且在原先的计划上做了修改,我让姬氏在太子夺位中脱颖而出,助其铲除奸佞,又在贺氏造反一事上立下不可取代的功劳,这些足以令大人甚至整个姬氏都永葆昌盛,我也为姬颖大仇得报,害得贺芸罗死不瞑目,难道还不足以显示我的诚意吗?哪怕今日我不做这个太子妃,您也不用担心因此而地位不稳固,后宫与朝堂有联系自古才是皇帝的大忌。”这番话竟说的姬典一时无言。
他知道这个女子素来都能言善辩,也有其做事的准则,可近来他在朝堂上不断被人垢议,又遭人排挤,说他们是恃宠而骄才会做出不计后果的事,北魏未免祸责该将他们交出去来平息此次事端。已经有不少大臣都上奏上表此事,他知道那是因为姬氏被太子器重,一跃成为众人之首令那些人嫉妒,但他也害怕太子会信了他们的话,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牺牲他们保全北魏子民免受战争之苦。这些气憋在心里令姬典惶惶不安又无处发泄,他只得来找阿月,这都是她的错,她若是不能再受太子宠爱,那姬氏也就完了。可如今听她这一说,埋藏在心底的那股不安似乎也消散了。
姬典像泄了气的球靠坐在锦椅里,语气缓下来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有时真的看不透你。当初你那么想要活下去,我猜想你必定心中埋藏着仇恨,可后来你一心回报我,我也深信你想掌握权势来对付你的仇家,但直至现在你所做的,我一直在猜测,你的仇人该不会是西凤的司夜离吧?所以你才会不顾一切的要杀他,我说的对吗?”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