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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章 10.操控棋局

宿罪 清歌如觞 3815 2021-04-05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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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憾么?他们此生的遗憾还少吗。西凤帝推开搀扶他的众人,此刻苍老的就像是耄耋的老人,他想要踽踽独行,不想让人来打扰,但他没走几步身子就跌跪下来。像是无法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他抬手止住身后上前来的人,他不想让他们看到此刻憔悴、悲伤的自己,他历来清明的眼底此时被浑浊替代,眼里蓄满了泪水,再坚强坚韧的人也会有被现实伤到痛不欲生的时候,而他此刻正是如此。

  许是看出了帝王伪装坚强背后的伤痛,宁浩继续火上浇油,加佐证道:“你若是不信自可去搜皇后寝宫,她最后还是不忍自己的女儿颠沛流离,还她一份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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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凤帝回到寝宫的那晚派人前往从前皇后寝宫搜查,早已结了蜘蛛网的寝宫荒废破旧的厉害。常年失于修葺,寝宫中的女眷早在皇后死后就都被赐死陪葬,凋敝的墙瓦诉说着历史残留下来的故事。呛人的尘垢使人忍不住捂住口鼻,其实这里怎么都是一朝皇后的故居,怎么会沦落到今日破败不堪的地步,还不是因为宁氏诛罪牵连,连皇后都不受待见,在死后更是无人想起。

  他有多少年没有踏足过这个地方,就有多少年对宁氏的憎恨。他们谋夺他的江山,凭什么在死后还要被惦记,就该什么都不剩下。然而这些年过去,在历经了太多算计谋夺后他似乎才明白过来,就算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既然无法都赶尽杀绝,又何必非要对他们都耿耿于怀呢!他当年那么对他们一来是憎恨他们的谋夺,二来何尝不是在厌憎他们的嚣张呢,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将凤氏的江山当成了宁氏的家产,做事肆无忌惮,全然不将他这个帝王放在眼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呢,他至今都无法像他们那样恣意的活着,一生都活在战战兢兢中,他这个帝王活得太窝囊,也太心胸狭窄。他在嫉妒他们。

  “启禀皇上,找到了。”禁军从寝宫中出来,双手恭敬奉上一张绢帛,那是从皇后妆奁最底层中翻出来的,绢帛已经陈旧,泛黄的帛锦上写了什么,能使得帝王如此兴师动众的?

  西凤帝倚靠在华延宫的龙椅上,指尖颤抖着将这张绢帛打开,上面绢细的小字赫然映入眼帘,扑面的熟悉感而来,他忽然想起当年大婚时皇后给他写下的诗词,他们也曾有过一段最初甜蜜的时光,然而那些早已被掩进历史尘埃中,不复存在。就连她红幔底下娇羞的脸庞,如今想来都模糊不堪了。

  那时他不懂那些情话的意思,后来也就索性懒得懂了。反正起初时他对她的情意就建立在政治上,往后就更加不会想要去了解她对他有什么心思了,身为他的皇后对他有感情,爱慕他不是很正常的事。她为了家族利益,枉顾夫妻情分,最终将他们推向了敌对的她才是最令人心寒、憎恨的。然而直到多年后他偶然想起她的字来才深感她也是个长相很美的女人,她在新婚夜写下这些表白的话来又何尝不是在鼓足勇气告诉他,她早就对他倾心,嫁他既是出于政治联姻,又何尝没有她自己小女儿的心思了。其背后对他的用意,对婚事的期待,又怎不是想要倾心相付,也盼望着能得到他的爱怜。

  她到最后会变成那样,一心想着母族,为了母族可以牺牲一切,任何阴谋手段都能使用,难道其中就没有他的逼迫吗?或许正是她在常年的失望中将情爱都看淡了,早忘了当初也是动过心的,才会义无反顾的与他决裂,即便是拼得玉石俱焚也不留一丝余地给彼此。她已明白了一个道理,不争便是输,输的人没有人会记住。他的心里从不曾有过她,她又为何要成全他们,将自己唾手可得的一切都拱手让人?她是皇后,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当她的骄傲与自尊被人踩在脚底下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抗。她用自己的命来告诉他,即便她输了他们也休想赢。碰上这样的女人是可怕的,她爱得疯狂也决绝的惨烈。

  西凤帝闭了闭眼,他觉得很累。他将那张绢帛压在手上,然后让人去召阿月进宫。那日杏花微雨,他想起了过去很多事,也有很多的感触。他想到了宁心苒,想到了初登大位时的自己,还有小时候不被重视的他躲在一边偷看父皇和其他兄弟讨教课业,他虽不是最得宠的那个,但父皇对他们都悉心教导,父皇总说不想看到有同室操戈的一天,这或许才是他会挑中他的原因。可他哪里会想到即便不将皇位交到那几个优秀的儿子手中,也避免不了兄弟相争。他是将他们都善待在各郡封地圈禁,却在多年后因忌惮而将他们以不同的方式都处决了,其中就牵涉到了与玄月宫秘密交易,暗派杀手一事。此事虽非他亲自参与,但终究是害怕事后授人以柄,才会对玄月宫多有憎恨,在司夜离的谏书上下达命令,将其铲除。这才有了当年浩浩黄沙中无回郡的大火之事。如果不是他的疑心太重,也不会被人利用,又怎会将西凤走到了今日穷途陌路的境地?

  他能怎么办呢,即便已无路可走,为了西凤他还是要拼尽最后一口气算计到最后,他不能辜负先帝对他的期望,也不能辜负一路走来死在皇权下的那些人,既然注定要有人牺牲,那这条路就必须要走的顺坦。他压了压掌心中的绢帛,脑中渐渐有了想法。

  相府第五日。阿月在一片宁静中过着食不下咽的日子,在外人看来她是在担心司夜离出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自责苏映寒的事,如果她当初没有说那么多决绝的话,就算还是无法扭转结局,那他在死前会不会就没那么遗憾?她知道菩桃他们在责怪她,她也在责怪自己,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以一种自残的方式在惩罚自己。她在后悔,她在精神的饱受折磨中寻不到一个解脱的出口。她不断的拷问自己,为何事情会走到了这一步,是不是她内心深处也在默认着想要嫁给司夜离,才会害死了苏映寒?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不会有好事发生,为何受过一次教训的她还是要执迷不悟?

  恍惚浑噩中她看到了许多人从眼前走马观花般走过,那些人有的指责她,有的在叫她,她无法分清他们是谁,也不想分清。

  芷澜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人道:“小姐最近一直是这个样子,也不见得好,你来劝劝她吧。”她对杜丽娘行了个礼,转身留给他们空间。

  坐在菩提树下的女子,倚在枯藤的摇椅中,脚边开满了佛铃花和优昙婆罗,成串白色的小花开在嫩绿枝叶中,青翠的像是要染满一整个春末。阿月就在宽大的菩提枝叶笼罩下美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有细碎的光透过缝隙撒落在她肩头,斑驳了一地光阴。她的眼神迷离,不知又陷入到哪段过往中去。

  杜丽娘自然是心疼她的,好不容易她能和司夜离再结一次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最后都是大家乐见其成的,可谁知两人才成婚,新婚夜新郎就被抓进了牢中,判了谋国罪。此罪非彼罪,后果可想而知是如何。她不知要如何劝她看开些,这种事放在她身上估计也会很糟心。杜丽娘努力想了想,刚要挤出几句话来就听得苑门外有声音响起,进来的还是同伯恒一起的禁军统领叶裴。

  伯恒说明了来意,阿月迎风站起,看着背风而站的旧友,口中苦涩的无法言语。她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但想到是他们骗了她,还误让她以为他和沈暮娩是一对来掩饰沈暮娩的身份,想到这里她就没有办法对他释怀,也就不想再同他说什么。就这样吧,当作是陌生人般相处最是自然,她只要做到恭敬礼仪,其他的概不会多说。

  “夫人请。”叶裴伸出手来相邀,侧身让开半副身子。阿月点点头,随着他出府进了马车,入得马车前他想前来搀扶,阿月避让开,他尴尬的缩了缩手,自此明白她得知了些什么,两人之间的差距是什么。他低下头坐上马背,招手赶往皇城。

  阿月并不知西凤帝找她来的目的为何,既然奉了御召后果就不是她能想的了。司夜离的人都被困于府中,她又只身一人前来,难道是想连着她一起诛罪?不是不可能,毕竟大理寺中关着的两人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又怎知就在一天前大理寺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事。阿月理了理褶皱的衣衫,推开延清宫的殿门,门内并无人伺候着,连个太监宫女的影子都没看到,让她很是好奇。气氛异常诡异,让她心里产生了一丝忐忑。并非是害怕,而是气氛所致。 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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