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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阿月又是被什么激到,最终惹得她无法隐忍呢?说起来她也是个极其隐忍之人,鲜少有事能将她逼迫至此,司夜离又是那种见惯了脸色之人,断是不会将她给激怒,那么两人是发生了什么呢?外面的太监宫女是不敢随意对这位女子有任何的揣测,但流言难免还是传到了众人耳中。据说这位就是宁浩之女,当年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望月公子,至于她为何没有死去,那是版本众多了,有的说玄月宫人多是奸诈狡猾,连宁浩都能耍诡计逃过更何况是他女儿呢。也有的说是司相对这位女子旧情难忘,难舍她殒命才会将她在行刑时掉包,一直将她藏起在身边,现在眼见已无需再有所忌惮才让她一起住到了宫中。至于版本众多,实在是难以让人相信。
“与我成婚。”他淡漠说出这四个字,就见到她瞳孔慢慢放大,似是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的眼睛,良久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还是他见她神色淡然,心知她是还没反应过来,忍住心底的叹息,方才面色俱厉道:“待我们成婚后,宁浩身为我的岳丈,我又怎会不将他放出来好生待之呢?”说这些话时他几乎是在试探她,看着她的反应慢慢说完的。
难道他就没有想杀了宁浩吗?以此来威胁为的就是——她?阿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一定是幻觉才听到他方才说的那些荒唐话。他以权谋私,不顾大局不顾群臣反对,私自做下决定,放弃多年的恩怨宿结,甚至还肯对宁浩留有仁慈,仅仅是因为那是她的阿爹吗?为什么?她不懂。
所以当她唇齿间慢慢念出“与他成婚”四个字时,犹如遭雷击之般让人难以置信,她甚至无法面对这四个字。他们都说她是执念太深,以至于走不出牢笼将自己困住,然而她却觉得他的执念何尝不比自己深呢?他那么执意的要将她留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她想不通。她只是冷笑的看着他,恍然像是在看个陌生人般嗤笑道:“嫁给你?”她不是早嫁给他了吗,可为何当年前来迎亲的不是他,为何他们最终没能走下去?从她在映月阁被火围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了,他们也不再是夫妻,那场大火将他们之间的所有过往都烧没了。既然没了,那她又为何还要再嫁他?简直是笑话。
她笑得狂绢而邪魅道:“你在威胁我?”她身上的戾气乍现,像是只要他敢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她的戾气给射死。他的冷漠淡然她都看在眼中,她不觉得他在这场谈判中有多少的情感成分在其中,那就让她更感到好奇了。
“就算是威胁又如何,你可以选择无视我的话,那圣旨就会如约而下,我说过你有三日的时间想清楚,我不逼你,你有时间考虑。”他这么说着就真的不再逼迫她,重新坐下泡茶,好似方才的剑拔弩张不过是她一个人的闷气。
“为什么?”阿月将手撑在小案上,脸色非常难看。她终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来,可却未见得他会答。
他果然什么都没说,而是静默的看着她。氤氲雾霭中两人离的很近,她能从他身上闻到浅淡的白檀香,那是曾经非常熟悉的味道,如今再闻只觉得恍惚。她捏紧了双手,对于他的逼迫显然是又憎恨又痛苦。她闭了闭眼,还能怎么办呢,他扼住了她的咽喉,深知怎样才能让她无从反抗。他对她的了解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深,她想说不,可那个字卡在喉咙中怎么都无法吐出。
她呼吸微微急促的样子显然是急火攻心,难得的是她还能极力的控制不发泄出来。司夜离就这么看着她神色间的变化,明知她有多恼火却不加以阻止,好整以暇的等着她慢慢冷静。他就是这么笃定她最终会妥协,并非他料事如神,而是亲情,也唯有亲情能将她牵绊住。她待杜丽娘,待望江楼的其他属下都如亲人般,她在意每一个朋友,自然更在意她的父亲,哪怕过去宁浩如何待她,都无法抹去她爱他们的事实,这种爱比之情爱更能摧毁她,也更能伤她。所以他用宁浩来逼她,甚至没想过后路。不管她爱也好恨也罢,他都无法看着她转身离去,此一去她会在谁的怀中被谁呵护尤为可知,他却不敢去想。苏映寒还在凤都城中潜伏,轩辕澈也在暗中挑拨边境小国对西凤发起攻击,他们的用意或不尽相同,但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个她。他绝不能再冒一次失去她的风险,也绝不能让任何人有一丝机会去感动她。哪怕自此要与她形成陌路,她的手也绝不会再放开。摆在他面前的同样是没有退路,不止是她,如果最终的答案是拒绝,那么他将继续不折手段的逼迫她,直到不死不休。执念也罢,虚妄也罢,便是倾尽了一切,也绝不后悔。
阿月盯着他暗无的眼神,渐渐清醒过来,他不是在玩笑也不是在给她考虑,而是带着强迫的命令,那其中不管她愿意与否都是不容拒绝的霸道。她脚下踉蹡,几乎是半跑着从灵秀宫离开的。他没有扶她,甚至连丝温情都不屑给。在他看来他们需要重新认识彼此,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他们都陷入死循环中无法解脱,困守于过去将对他们都会无利,也终将无法走出个柳暗花明来。他虽非医者却也明白对症下药,他们之间缺少的就是味猛药,一旦下了就绝无回头之路,结局是好是坏无人能揣测,就连他都无法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看着阿月失魂落魄离去的背影,他的心中一阵疼痛,握着茶杯的手狠狠用力,直至情绪再次冷静下来。他深信她终会回来的,就像他始终都相信她不曾忘记过他一样。
女子脸上的笑容终被苦涩取代,渐渐掩去。她原本在经过打探后得知他在此处还满心欢喜的跑了来,虽说对于过往之事到底还是耿耿于怀的,但最终无法摒除心底的想念,决定原谅他来妥协自己。这段时间她想过很多,对于阿月的存在她确实介意,对于他的利用她也确实恼火。可他们毕竟有婚约在身,且那么多年相守相伴下来着实不易,再想到自己孤身一人为了他不惜背弃南晋唾手可得的一切来到他身边,期间经历种种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如果说一开始的失望令她措手不及,甚至从未想过一个人死而复生后对他产生的影响有多大。她或许有想过不与一个死人争,也任由他的心里还住着一个人,但那个人从始至终都不存在对她的威胁。正是这份不俱存在的威胁使她轻了敌,才会导致她后来的满盘皆输,成为世人眼中的笑话。笑话不要紧,输了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就要想办法赢回来。若说她不介意他的心里只有一个阿月怎么可能,但从前不愿接受的往后她将强迫自己去接受。或许是在大悲大恸过后彻底的醒悟过来,像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只会有她一人,从前不会,将来更不会。既然迟早都要习惯将他的爱分给别人,那分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最后一定是她。
她捏了捏紧握的双手,脸上重新展开一丝笑容后才在太监宫女的请安声中走入灵秀宫。她与司相有婚约在身这件事凤都之中几乎无人不知,她被婚礼当日当众弃婚也是无人不知,即便如此即便受尽世人嘲笑,她还是受西凤帝器重的晚医女,她还是司相未过门的妻子,谁知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和好呢。本着这个想法众人是自然不敢得罪她的,都道了声姑娘恭敬迎向了她。
对于这种攀附沈暮娩自然知晓,她自小就对宫中的事耳濡目染,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算计更是比谁都清楚。她从前不屑与人争那是因他们都不配成为她的对手,直至她遇见了她……
“阿离。”她清浅的唤了他声,脸上重新堆积起笑容来。正当她坐上阿月先前坐的位置时,司夜离却起身往一处走,沈暮娩只能顺从了他陪着走远,她转身看着那张柔软的毛毯,唇角渐渐溢出冷笑来。她总是那么独特,就连她用过的东西他如今都舍不得给人用了,当真是护得紧。她冷笑了下,到也不甚在意。
方要对他说什么就听他开口说道:“对不起娩儿,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说,但他既然说了就必然是有什么事要对她说。
沈暮娩看不清他背对着的神情,他的身姿清越,一袭黑色宫袍衬托出他的清雅矜贵气质来,无需繁复的装扮就能显出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势来。她想不明白外人怎会看不出来呢,明明那么明显,便是内敛都无法掩藏的气势。她隐隐觉得今夜他所要说的话会对她产生不小的影响,那一丝不安让她直觉着想逃避,或许还不是时候,至少她不想听到他说任何抱歉的话,那会将她心底的希望彻底粉碎。她想走,可她什么都动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