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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淡然如菊,从不为难任何人,与他们更是没什么底气说话,初时还经常被府中的下人欺负,全然没有一点宁府小姐的气势,兴许是不被宠爱,连着府婢都不给她好脸色看,更莫说是几位侍妾了。可就是这么个人,为何有一天想起她来的时候才会觉得她的好?也许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只有比过才知道,原来相爷为何会选择她,只有那么个全心全意对待相爷的人,忘记自己是谁,忘记她的背后背负着什么,纵使他们之间相隔着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却最终还是会彼此吸引。若是一早能对她好些,她到最后是否就不会走的那么无声无息,也令他们都心怀愧疚。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伯恒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伯总管,夜离什么时候回来?”坐在主位上的人明显等的有点心急,连着一早上问了好几次。
伯恒俯首恭敬道:“夫人莫要急,相爷这会应是被皇上留在宫中参加宴席了罢,您也知道这种时候相爷是主角自然逃脱不了,这不也说明了皇上对相爷的宠爱吗……”待伯恒还要再说下去,却被兰晴语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我也没说急,就是炉子上炖了好几个时辰的补品了,知道他何时回来么我也好早点准备着端出来。”说罢她神色不自然的拿着绢帕掩了掩唇。
伯恒眉宇间惧色恭敬,面上一点都看不出什么,只是低掩的眸色间划过一闪而逝的讥弄。谁不知道她一门心思就在炖补品上,这其中放着多少味补药只有她自己知道,至于为何要放那些补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说起来,自从那位主子走后,这两位的感情确实比不得从前,若说从前相爷还会敬重兰晴语几分,处处维护着她,那矛盾自也从那位主子走后就爆发出来了。那夜相爷拼死冲入火场的景象怕是很多人都终身难忘,想必这位新夫人也不会忘记。绯色的红绸缎映衬着那场炙热的大火,连着将他们二人所有的过往都烧干净了,相爷心里虽然不说却未必没有悔恨,若非因为要救那位主子被逼无奈想出了那场婚礼,或许那个人也不会被人钻了空子就那样死去,又或者就算当真被皇上发现,那又如何?他曾不止一次在相爷喝醉酒后听到他对着那块无字牌诉说过,如果可以重来,他宁愿被皇上发现,也绝不再藏着她,大不了与她一同赴死,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害死。到底是谁,非要置她于死地?三年多了,仍旧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若说她从前是望月公子时有过不少仇家,但她早已不再是望月,怎还能被人查到她藏身何处。为了这点,相爷一直都在自责未能保护得了她。哎……除了叹息,也唯有叹息了,只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他始终都相信有那位姑娘在,主子终有一天能好起来的,毕竟那位才是自始至终留在主子身边之人,将来也会是。
凤宫,华宴上来了不少人。这种平日只得朝臣出席的宴会,今日却意外有女眷出席。不分尊卑大小皆占一禺之地,不少应邀出列的官家女子紧随着自家席位而坐,场面堪是宏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这场皇家宴席为了选妃而办,实则为的不过是国相,但依照国事来说确比得上皇帝选妃还要隆重。随着宴席一同出列的还有西凤帝几位姿色出彩的公主,依着三公主一字排开,而高位上紧随西凤帝端坐的则是荣宠不衰的淑妃和十一皇子。
众人难免心底会唏嘘,一些年纪大的朝臣甚至不甚感慨,他们一路看着皇帝身边从皇后转变为虞姬颜氏,再从虞姬转变为两位皇子,虽说大皇子不得宠,却也是皇后所出,但如今连两位皇子都已不在,然而淑妃到是遥遥屹立在皇权之巅,随侍在帝侧。最终也只会是她的儿子登上这把銮座,没想到众人斗来斗去还不如淑妃收敛锋芒,默默无声守着这个位置笑傲到最后,怎不令人唏嘘。若说淑妃没有心计怕是谁都不会信的,她不过是太会善于伪装自己罢了,在别人争抢的时候她懂得利用自己的善解人意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而西凤帝则看到的是个内敛安静的妃子,这才是淑妃最终取胜的关键,这样的人才可怕。
众人见到淑妃得势自是要奉承几句好让自己在她面前有个印象,也有带着自家闺女前往的,虽说十一皇子还小,难保再过几年不会提早为他选妃,毕竟西凤帝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总要将皇位传到十一皇子手中的。
这边热闹非凡,席宴尚未开始,那边被奉为主角的男子到是显得冷清,或许是因为他是今日席宴上唯一一个不带家属之人,他独自坐在离帝侧最近的下首,身侧只余流锦跟随伺候,也不要任何宫女随侍。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要说起来还是三年前,那日也是宫宴,觥筹交错间有侍女得了指令前来为国相斟酒,却被他挥手退开,众人正是纳闷为何相爷都要亲自动手,他却说因是为亡妻守丧,自当不近女色。那日帝位上的西凤帝也是听到了,众人正神色各异的偷偷看向这位帝王,不知国相口中的亡妻会否惹怒到他,继而迁怒,却听得西凤帝抿唇一笑,夸赞国相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允了他的说词,自此后便再无人能近得了他身。如今三年过去,守丧之期已满,怎还不见他带着那位兰夫人,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有的说国相长途跋涉奔波的太匆忙哪有时间去府中接人,也有的说纵使国相公务缠身派个人去接的时间总是有的,这么做无非就是没把这位兰夫人放在眼中,没想到曾经被世人羡慕鹣鲽情深的一对眷侣也有厌烦的一天,时间当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若是连兰晴语这样一等一的美人都拴不住相爷的心,那还有什么人能绑得住这位倾国权相?
这些话传到同样前来参加宴席的兰渊耳中,他坐在角落里,原本倍感增光的脸上此时神情难看到极点。怎么说那位被世人追捧的国相就是他的女婿,但因他女儿未能出席却变得连他面上都尴尬异常,那些个势利的朝臣看他的脸色都多了几分嘲讽,兰渊在备受冷落中只能拿起面上的果酒拼命斟饮,原以为兰晴语嫁入相府他兰渊就能跟着沾光,没想到光沾不到反而还要受连累,好你个兰晴语,连个男人的心都拴不住,养她那么大要来何用。
“让兰晴语这几日回来一趟。”兰渊冷声吩咐身后的随侍。
“是。”随侍领命。
与司夜离坐在对面的正是贤王凤景行,他府中只有侍妾未有王妃,这次带来的则是一位美艳的女子,他每次带来宫中的女伴都不同所以众人也都习惯了,不少人眼巴巴带着女儿前去,就盼望着能被这位王爷看中,能有个攀龙附凤的机会。
凤景行到是兴致缺缺,一边喝着侍妾倒来的酒,一边同大臣说着话,竟还能分心朝对面的男子看来。两人神色交汇,彼此未有言说,却都心照不宣。不管是国事还是私事,他们之间都有不可协调的矛盾,所以谁都不会对另一人和颜悦色,就像这次凤景行虽表面上服从西凤帝的指令前去镇压东燕,但事实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罢。只要他还是一日国相,就绝不会让他的计谋得逞,否则又怎对得起朝夕的在天之灵,对得起她曾经做过的努力。
司夜离手中端着酒杯,一边身子半靠在桌沿,佯装醉意阑珊。有大臣朝他敬酒,见他这副样子也都不敢再灌他,他就那么半眯着眼看这繁华盛世的一切,心中的空茫却越发的大,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张不甚漂亮的脸来,那人巧笑倩兮的看着他,抬手慢慢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揶揄道:“阿离,你再这么皱眉可是就要老了,你就不怕到时我会嫌弃么?!”
傻瓜,我到宁愿被你嫌弃。可如今你在哪里,你连入我梦都不肯,是恨毒了我吧,也是,我不奢求你能原谅,只求能让我看看你,看看你就好。
他唇瓣勾起一抹若有似无苦涩的笑来,曾经是否也有那么一次她像今日前来的女子般藏身在人群中,羞涩躲避着,只为不让人能看到她的真容。不,他怎么忘了,她从来不曾出现在凤都的宫宴中,那个代替她的女子一直都是假冒的,所以才不能让人看到她的真容,而真实的她是那个遥望在云巅的望月公子,心思诡谲,善于谋划,却不知有一天竟会碰上他,两人旗鼓相当,既是对手却又彼此吸引,最终她放下原来的自己却换来与他的阴阳相隔。朝夕,若是早知有今日,我宁愿你还是那个屹立云巅的望月公子,哪怕算计了世人还能傲然鄙睨恣意的活着,这才是吸引我的那个女子。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