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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无所谓的笑道:“哦,我忘了,那时父亲功勋卓著皇上大约也是冥想了许久才决定要封我做太子妃的吧,可我连望月公子都不想做,太子妃又岂是能束缚我的?”她转而笑着望向司夜离的背影,她想他一定也猜测过她是否刻意的接近他,有何目的。而就在初夜那天他或许早就对她起疑了,他只是不会对她说,是啊,他们之间都深藏着各自的秘密和目的又怎肯真的轻易去信任彼此,交托彼此呢?那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妨告诉他,也好让他知道她望月公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好算计的,那是因为她想被他算计他才有这个机会。
“我当日故意设了个局,让人将我在进香山道上掳走,一则是故意破坏我的名声,二则是我根本不想做太子妃,当然我步步算计自是不会遗漏当这件事揭发至皇上这边会如何,结局无外乎有很多种,但不管哪一种都是我想要的。那么如果再换成当时情景,皇上又可有其他良策?让我想想,封赏的话似乎不太可能,皇上若想封早封了何必赐我做太子妃这尊荣呢。既然不是封赏,那该如何安置失了清白的我才能堵住众口,嫁与贤王为妻?皇族之人焉能要我这残败之躯,这个问题太过苛刻,皇上没有选择,同样的想要为皇上分忧的司相也没有选择,他除了冒着耻辱将这个烫手山芋接下以博名声,焉能有更好的办法?”说到这里她好像看到了他们初见时的情景,他自夜色中踏马寻来,而她一身狼狈落入泥潭,他是高洁无华的国相,她是深陷云泥的耻辱,注定无法得到所要,哪怕他们曾那么的靠近,最终还是走上了各自的路途。而她这么说,也将他彻底撇清出去,当真是将欠他的都两清了。
“所以你的目的是为了接近司相?”凤景行质问道。
朝夕没有否认。众人都被她的心计所折服,不免私底下暗暗可怜司夜离,被这样的女子算计着不知他是幸还是不幸。如此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只是这件事的另一主角自宁朝夕将整件事娓娓道来他都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跪在逆光处辨不清表情也不曾起身。
然而背着光的男子唇角却是有着微微的笑意,勾起的薄唇撩人心扉。他的笑不知是几何意思,却总教人有种莫名的心惊。
“将其拿下。”西凤帝震怒的下令,对于她将他们都玩弄在鼓掌间显然很是气愤。她还真是将整个西凤都无视的彻底,就算曾经被他诛杀过但还是有胆量就敢承认自己是望月的,的确也就只有她了。而且这么说来当初那场自以为是的诛杀全然也在她的操控之内,否则她又怎能轻易脱身在他的眼皮底下活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久。这将西凤帝的皇权置于何处,这将他的威严置于何处?既然她选择自投罗网西凤帝又怎会再给她一次逃脱的机会,这件事贤王凤景行的确又立了一大功。
他们曾承诺过,以她来交换杜丽娘和音儿,她的命换他们足矣,至于阿爹若不能报答他的生育之恩,至少养育之恩已报,她能为族氏所做的仅剩下了共存亡。
望着逆光背对着她的男子,她笑着笑着唇瓣忽然有了咸湿的苦涩味道,他怕是恨毒了她吧。也好,说清楚了他们之间也就两清了。
描菱的雕花木窗里倒映着皑皑白雪的盛景,绯靡的晨光一点点掩映斑驳迷离色,铺洒在一片荒芜里。也是这般纯净的白,似那暗夜中唯一点亮星光的璀璨,已不知,谁是谁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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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临近新年的脚步在悄然走近,凤都百姓在茶余饭后之际忙着准备置办新春的贺礼用品,似乎已在将月前名动天下的玄月宫一事渐渐消忘,连向来虎视眈眈的邻国细作都没什么动作,安静的甚是诡异。实然不是他们没有作为,而是西凤皇宫中封锁了严密的消息,为的就是怕望月公子又有何阴谋诡计,或者说怕她还有同党尚未抓获,所以不止是将其严密看守起来,连玄月宫一事都被压了下来,就像浮沉在水底的坠石,一时销声匿迹。
连着同这件事闭口不谈的除了朝中大小官员,还有一人,也渐渐淡出众人的视野。那就是深陷囹圄的国相司夜离,因宁朝夕而被牵扯入玄月宫一案,众人才道原来这位心思沉溺的国相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这句话无不透着讽刺和嘲弄。有些人甚至想看看这位几经沉浮的国相藏匿在那张沉静冷然的脸后是怎样一副其他表情,又或者在这件事中他是否真一如初始般置之不理,对于这位曾经谣传很是恩爱的妻子无视死活,或许正是因为这位相爷心思难测,才对他又多了份好奇。
其实在这件事上他本已无力回天,纵使不惜惹怒西凤帝求上一情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置身事外保全自己,以免西凤帝怀疑上他。待这件事平息后外界刻薄之言无外乎会说他凉薄,但到底还是宁朝夕错在先,流言终究会偏袒他,他还是那个受世人爱戴的国相,而她终会在他的世界里成为过客,一如他们起初的命运般,终会被各自遗忘。这,才是她想要的吗?既然无法相守到老,何必还要念念不忘,与其让她挣扎在情义两难全中,何不做个最好的选择。
他忽然有些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何了。有些人生来命运就不在自己手中,就是为了成全别人而活,可她不该是这样的,她无从选择自己的出生,可嫁给他她理当重生。她是她,不再因任何人而束缚,正如那时他所见到的那个恣意洒脱的望月公子。
“我们成婚。”那是冬日的午后,煦暖的阳光透过凉亭斑驳的帘帐一锤定音,自此将他和她彻底隔绝在外。
坐在亭中饮茶的女子似是不可置信般仰起头,目露惊讶的将对面而坐的男子望住。他能请她来听戏相聚已是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且在那件事之后她以为他们早已形同陌路,而令她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宁朝夕竟然会主动去西凤帝面前招罪,她虽不知是否因自己那日的话触动到了她,还是她势要同家族共存亡。可显然现在的局面是她没有想到过的,但绝对于她是最有利的。她设想过千百种结果,唯独没想到她会成为最后的赢家。那种扭败颓势的激动令她心潮澎湃,却偏偏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般的演戏。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远处瑶台上戏子在唱些什么她早就不在意了,对于这苍茫寒冷的冬日蓦然也多出了些喜悦来。
她放下茶盏,蜷缩着指尖问他:“你不是说婚约取消,为何突然又要娶我?”喜悦归于喜悦,尚能维持冷静。
男子撩眼看了眼对面隐忍表情的兰晴语,她虽掩饰的好,但那种刹那斗升的欢喜是来不及掩盖完美的,她演戏的火候终究差了点,不似那人每一处都能瞒过他。
“没有为什么,你不愿意就算了。”他无意与她多解释,起身就要走。
“等等。”兰晴语焦急唤住他,再顾不得矜持,娇羞应允道:“好。”
“婚期在三日后。”男子最后抛下斩钉截铁的话,徒留下兰晴语目瞪口呆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三日。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这么快?她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而且婚礼要准备的三书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都不需要时间来准备吗,最后才是亲迎。想当初他即便再不喜宁朝夕,这些面上该有的风俗礼仪一样都不差她,可换了她怎么就如此仓促呢?兰晴语心中如鲠刺般不舒爽,可再一想只要能嫁给他还有什么不能委屈呢,况且宁朝夕如今被关在大理寺择日就要问斩,今后再也没人能同她相争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便是司夜离心中藏着的那个女子又如何,既然他无法娶她为妻又要刻意将她掩藏,那只能说明那个女子的身份根本与他无法匹配,宁朝夕不是她的对手,她还会害怕区区一个威胁不到她的对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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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一,时有小雪。天光未亮前兰府就被一片赤红色所包围,艳红的喜字铺贴在每一处府阁内,玲珑绸缎悬挂的亭台楼阁处处都昭显着刺目的光辉。这几日兰渊不止对兰晴语另眼相看,将她在府中的地位一再抬升,连她娘亲也几能同大夫人平起平坐,而府中的下人自是对他们都恭恭敬敬的,那可是即将要嫁入相府的夫人,比之兰府小姐更要尊贵上许多,岂是旁人能随意攀上的高枝。与她地位等同攀升的还有她那几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态度,无不对她阿谀奉承嘘寒问暖,极尽之能事的同她结交关系,那一幅幅嘴脸看了就让人厌恶,偏偏她还不能发作,只能客套应付着。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