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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踏月歌 踏歌之若 6926 2021-04-05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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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饭,凌玄鸟和她一起去见陛下。这个时辰,凌天刚下朝,身上换了一件玄色的龙袍,手边还有一碗百合薏米粥。吃完之后就要去批奏折了。

  当皇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明朝的朱元璋身体好,堪称皇帝界的楷模,帝王的标杆。这位仁兄平均每天批阅两百多奏折,处理近五百件国事,以至于有时侯每天四更天,即凌晨四点到五点就起床。最有意思的是,他有时候忙到抓狂,好多来不及处理的事情都写成小纸条贴在袖子里。讲话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有纸条乱飞。

  凌天就算比不过他每日一朝,至少也是每三日一朝的。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是打天下,身体素质不是凌天能比的。

  所以说皇帝这种位置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至少这种类似的高位,墨夕月就特别不喜欢。可是天下还是有无数人前仆后继,为这个位置争的血*流成河。历史上每一次皇位的更替,都代表着权利的更迭,以及无数人的尸*体。

  权利是个好东西,生杀予夺,想要的都能得到,所想的都能实现。这种事情想想都很迷*人,谁不希望梦想成真?

  就像凌钰,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大可让凌玄鸟改名换姓待在他身边,他甚至可以囚禁她一辈子,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就像凌天,他为这个位置抛弃了所爱,但冷落皇后,偏宠玄鸟,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敢说的都死了。

  墨夕月分不清他如今是为了权力,而以曾经的爱人为借口,还是为了爱人,紧攥着手中的权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墨夕月不在乎他有多忙多累多不得已,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苦衷,他亲手杀死姑姑是不争的事实。既然不能保护,又何必要靠近?不过是为自己的自私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她只看见这样的结果。

  她青春早夭,白骨生花;他权力在握,后宫三千。

  凌钰果然承袭一脉,和他爹一样,恶心!

  伦常可以无所谓,她并不在乎这些。就好比如果有人告诉她,君言枫是她亲哥,她也认了,一条道走到黑,绝不回头。但这种左拥右抱,却打着真爱的幌子,真是把她恶心透了。

  然而再恶心,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她和凌玄鸟一起上前行礼,唇畔笑靥如花,让人可以轻易地把两人区分开来。

  在宫廷里,李代桃僵一向是历朝大忌,她不至于刚来就这么不知死活。犯了忌讳,这位陛下一定翻脸无情,毫不迟疑。毕竟她身上并没有他的血脉,眼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毫无根基。

  那个可以给她根基的人,此时望着两人,面容慈爱温和。开口先问凌玄鸟:“我儿,昨日和月燕睡的可好?”

  凌玄鸟点了点头,“回父皇,女儿睡的很好。”

  “那就好。”他转向墨夕月,“月燕,你在宫中可还习惯?”

  “回陛下,宫中事物一应俱全。”

  凌天很欣慰的模样,“那就好,我原是想让在宫外为你赐一座宅子,又担心你一人住在宫外有什么照应不到的地方。再加上玄鸟舍不得你,不如就待在宫里?蘅芜楼离玄鸟殿宇不远,我让人为你收拾,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内务府去置办。”

  小夜还在宫外。

  墨夕月柔顺地回答:“全凭陛下做主。”

  “叫父皇吧。”

  墨夕月咬牙,恭敬道:“是……父皇。”她一顿,似有愁绪,“父皇,我还有一侍女在静王府邸,可否……”

  凌玄鸟神色不动,心里却想,月姐身边的哪个侍女,需要她单独提及?似乎并没有伺候的特别好的。

  凌天自然点头应允。

  她们二人并未久待,定下了住的地方就走了,其它东西内务府自然会派人来商议,不需要皇帝亲力亲为。

  但走之前,墨夕月听见外面有人传话,说:“右相觐见。”墨夕月手一紧,出来时不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

  只见那人三十上下,一身朝服,紫色仙鹤的袍子,腰间挂着金鱼袋,标准的一品大员。他的面容不算顶好,不过清秀,但时光磨砺,他的气质变得稳重成熟,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大气,行礼时优雅摄人。

  “臣参见公主。”稍稍一顿,他望向她,眸光里有着探询的意味,却懂得分寸,并不引人反感。拱手道,“月燕郡主好。”

  她暂时不打算让人识破身份,也跟着凌玄鸟还礼,“右相好。”寻常女子模样,并不出格。

  凌玄鸟似乎与竹辞南熟识,打了个招呼,随后开口道:“父皇还在御书房等待,我们先走一步,就不打扰右相的正事了。”她是个沉默的性子,大概经常在这里遇见,所以才说上两句。”

  竹辞南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你与这位大人相熟吗?”墨夕月随意挑起一个话题,漫不经心地打听着各色消息。

  凌玄鸟摇摇头,“并不算熟,只是经常在父皇那里碰见他,点头之交罢了。”

  嗯,竹辞南果然得陛下信任,所以才会经常召见。

  “我在外面长听人提起这位右相,大多是赞誉。夸他年轻有为,是陛下的得意门生。”一般考中进士,过了殿试的人,都被称为天子门生。“但却听说他家中无妻,又有嫡女,可是真的?”一副小小八卦的模样。

  凌玄鸟咳了两声,左右看看没有旁人,只有两个贴身侍女,也就放了心。指着前面御花园的一个亭子,“不妨到那里去坐着赏景,我再告诉你。”

  墨夕月嗔她一眼,“居然还跟我卖关子?”话虽如此,动作却并不慢,跟着凌玄鸟走过去,自有专门候着的人伺候茶水点心。

  凌玄鸟一直觉得月姐身上有很大的秘密。明明是江湖人,却有着久居高位的气场,让人服侍的时候也格外自然,好像她早已习惯类似的生活。

  不过她也不去探究。她只要知道月姐对她的好是出于真心,这样就可以了。

  墨夕月低头饮了一口茶水,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景色确实很不错。花的品种很多,间或夹杂着花树,这个季节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各种颜色的花朵绽开在枝头,或者交叠着落在地面上,美的喧嚣恣*意,给人一种迷离灿烂的感觉。

  不像那花盆里精心照料过的花,枝条叶片都按照人的意愿长成他们所希望的模样。

  墨夕月眸子里闪过幽光,片刻间又恢复如常。她放下杯子,“是了,你方才不是还要告诉我的吗?做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难不成这位右相的事情不能宣之于口?”

  凌玄鸟摇摇头,“流*言蜚*语未必空穴来风。我之所以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跟月姐你说起,自然是因为这事说出来不好听。而且当事人就在一门之隔内,我怎么好意思当众非议重臣?”

  墨夕月没被这话骗到,眼睛看着杯上的花纹,嘴里却道:“别在这儿给我装大尾巴狼,你那点狐狸尾巴我还能不知道?好歹也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难道还看不出你那颗八卦的心?”

  凌玄鸟脸皮薄,这会子端着一张脸,有点被揭穿了的窘迫,嘟囔道:“你顶多比我多吃了几年的青菜叶子……再这样我就不说了。还想不想听?”声音清粼粼的,含着小女儿家的娇态。

  这孩子看着严肃,内里倒是个可人疼的。只可惜没把这份可人对着陛下,要知道,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她哪敢不哄,自然是亲手为自家表妹斟满了茶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洗耳恭听着呢。”将杯子递到她跟前,墨夕月眸子黑白分明,半是戏*谑,半是低头,“公主殿下请。”

  凌玄鸟给个台阶就下,相当随和,先喝口茶润润嘴,才开口说起那些“流*言蜚*语”:“右相这个人我虽不熟悉,但观其行事,却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你知道,大凡这样出身卑微又有能力,且还有与能力相和的运气的人,总是免不了被人翻老底的。”

  说完这句她停了一下,看墨夕月没什么反应,才敢继续说下去。“翻到了右相的家乡,才知道这位原是有发妻的。只是关系不好,家中拮据,右相似乎对她颇忍让。直到有一天,这两人出去,回来的却只有一人。”

  说到这里,墨夕月已经知道外人会是怎样的看法了。

  “听说右相把这位发妻卖进了……不好的地方,这才有了上京赶考的盘缠。”墨夕月没料到自己当年一时兴起,刚出谷没有人约束,把人卖进青*楼,却带给竹辞南这样的难堪。

  当然,一个能为自己的将来而狠心杀夫的人,墨夕月自是不会对她感到抱歉。她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个男人。明明他才是那个遭遇背叛的人,却被人传成这样。他的同僚们会怎么看他?百姓们会怎么看他?

  他仅仅是冷眼旁观,不作为,而下命令的人是她,执行的人是长空。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墨夕月心说还是别指望那点给银子的情分了,估计早被这些年异样的眼神给磨光了。连宫中的凌玄鸟都听说了,可想而知他这些年承受的压力。

  难得这人居然还生生受下,如今混得风生水起,是个人物。

  她头疼的表情被凌玄鸟解读为震惊。小公主讲的口干,优雅地抿了口茶,继续说:“其实我倒觉得,右相做事虽然不择手段,但也是有底线的。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

  墨夕月在心中狂点头。

  “后来右相办公又到了景州,算是衣锦还乡。故人相邀,春*风一度,右相醒来后大怒而出,几天后就离开了景州。谁知道……”

  墨夕月叹息一声,接了下去,“谁知道珠胎暗结,生下女婴,就是这位身份尴尬的嫡女了吧?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古往今来,用不烂的老狗*血剧情,都是套路。

  她摇摇头,这回是真心为竹辞南感到可惜。“被女子算计,这位女主人公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对了,后来她人呢?跟孩子一起被赎回去了吗?”

  凌玄鸟垂下睫毛,“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算计人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右相若真是这么心软的人,就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了。”换句话说,他要不是一把锋利的刀,足够用来牵制左相,又怎么会深得陛下宠*幸?

  她用盖子拨弄茶叶梗,轻轻地吹,声音也不轻不重,“那个女子死了。”尾音落下,她合上了茶盏。

  死了也就死了,一个卑*贱的青*楼*妓*子,是什么时候死的,谁动的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的目的,以及发生之后所导致的结果。

  至于女主角,谁在乎?

  墨夕月终于明白了小公主的另一面。属于这后宫女眷,天真烂漫的另外一面。她们习惯了这样的不平等,将卑*贱之人的命视为蝼蚁,皇族高高在上,以淡漠的目光俯视众生。这样的死亡由她口中说出,没有丝毫不安。

  这样平静而天真的残忍。

  假如自己不是凌玄鸟的亲人,而仅仅是个江湖客,死后等到凌玄鸟说起来,语气和情绪大概也没什么不同。

  而且不仅如此,她对朝中官员的那种不择手段也视为常态。也许是因为见的多了,或者是陛下并不避讳地为她讲解过,所以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因为她眼中的世界就是按照这样的规则来运行。就像日升月落,人饿了就要吃饭,困了就应该躺在床上睡觉一样自然。

  墨夕月的眼神复杂,一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自己所以为的那个完全天真善良的孩子,只存在于幻想中。或者说,她的天真和善良只针对于一部分,她所认为的“人”而言。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

  倒是自己想当然了。总归流着慕家的血,姑姑那样的奇葩,一个也就够了。她们家的人,没点心计残忍才叫不正常。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墨夕月不必为她的未来担忧。这就够了,不需要再有更高的要求了。 踏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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