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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雁归来中

踏月歌 踏歌之若 4119 2021-04-05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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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离新年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候,我决定开始上路了。

  一路上得知雾隐楼楼主大婚的消息,婚礼竟然就在新年当天。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祁殁允一看就是个要多缺*德有多缺*德的,他的下属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不屑地想。

  在大婚几天后,我终于赶到了雾隐楼。

  那一天,我在自己最引以为豪的脸上画上精心准备的妆容,穿上那条天青色点冰玉梅花的长裙,外面的紫色披风花纹繁复美丽。确认完美之后,我才赶去雾隐楼。

  祁殁允亲自领我去幽微的院子,那个邪肆男子勾起的笑容如桃花般惑人,他告诉我,那两人一直住在一起。我心中一阵酸涩,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在外人面前落下泪来。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屈指敲门,手停在半空中,却迟迟不敢落下。祁殁允一直微笑着在旁边等待,也不开口催促。我深吸口气,保持着脸上得体的微笑,敲下。

  半晌之后,门被打开。

  一瞬间,我的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他额前凌乱的银发如丝绸,眼睛里是暖融融的雾气。而在看见我的刹那,他的眼睛立刻变成了淬*毒的利刃,深深插进我心里。

  他朝笑容飞扬的祁殁允瞥了一眼,客气颔首,“楼主。”又转头看我,问∶“你想来做什么?”浓浓的戒备与警惕,这样明显的维护姿态令我心中又是一痛。心中鲜血汩汩流下,可惜你看不见。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一个极致妩媚慵懒的声音,清清冷冷如泉水一样好听,让人的身子都酥了。余光看见祁殁允的身子抖了抖,他却脸色十分正常。

  “小夜,让他们进来。”

  小夜?是在叫末忆吗?他的真名我至今都不知道,她却已经可以叫的这么亲昵了。

  屋内的女子站起身,衣服穿的有些歪歪扭扭,脸上却罩着面纱,她似乎是在摸索着向我们走来,有些磕磕绊绊。我看着她空洞的双眼,不由得眼睛一亮。这个女人,居然瞎了!

  祁殁允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幽微,你怎么了?”

  幽微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一旁的末忆抱回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又垫了个软垫,才罢手。

  他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声音低哑道∶“欢池,昨天……”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人就急忙打断了他,“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并不是很在意。”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她转向祁殁允,声音漫不经心,但还是能听出一些自嘲的味道∶“楼主,我昨天拿自己试*毒,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本以为可以在多瞒几天,谁知……你不会嫌弃我吧?”

  “当然不会!”祁殁允说的斩钉截铁,“幽微,还能治好吗?”

  那个女子浅浅一笑,笑容里有着强大的自信,“当然可以,我会让莫尘烨来帮我一起解毒的。你放心,这个毒只是我一时失手,不出三个月,我绝对有办法解它。”

  “那就好。”祁殁允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这几个月,你不必操劳,解毒优先。我就先走了。”

  “不送。”女子轻声说道。

  祁殁允似乎心情激荡很大,竟然忘记我,直接走掉了。

  我看着祁殁允的背影直到消失,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当我转头时,末忆不知道正在和那女子说些什么,女子一直含笑,笑容灿烂,清澈如同溪涧,手指轻轻触碰末忆的银发,像是在安抚。

  她的头发很黑很长,一直铺满整张床面,像是黑夜里的丝绸,让我不禁想起了他的银发。

  她低头抚摩挲着末忆的手指,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沉哑,低声笑道∶“这位姑娘,你是谁?”

  “温如雁。”末忆任她把玩自己的手指,代替我答,没等我高兴,他又宠溺地拨去她额前的碎发,“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见她吗?这不,自动送上门来了。”我心里一阵阵犯凉。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在面纱下,柔柔地牵起红唇。她只说了一句话,犀利的如同末忆的那把森寒的剑。“温姑娘,小夜并不爱你,你何必来此自取其辱呢?”

  疼到心脏被一点点绞碎,绝望如潮水一般将我完全湮没。

  你知道一整天不吃不喝,追着一个人走完七十里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看着心爱的人,举剑想杀你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你卑微的要求只做一个替身,可那个人告诉你,你连替身都不配做的感觉吗?

  “你这个瞎子,我要杀了你!”我疯了一样的扑过去,袖中匕首滑出,直指她咽喉。只要她死了,他就只有我了,一切都会过去,他就永远都属于我了。

  我没有看到末忆眼角隐含的讥讽。我只看到那个女人含笑的空洞眼眸,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脖颈上,连带着耳边吹拂的气息也是冷的,那样冷,冷透心。

  我才想起来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这个女人,是雾隐楼月使,那个雾隐楼有史以来升迁最快的女人!那样干净孱弱的脸,那样柔弱的姿态,那样柔和的笑容,我竟然全然忘记了她的身份。

  看上去那样无害的女子,就像是易碎的青瓷,我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被迷惑?

  我转头看向末忆,渴望着他最后的一点怜悯,却发现他眼中森寒的杀意。

  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我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只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一阵凉意隔了衣服传来,却比不过那人的手凉,比不过我的心凉。

  她蹲在我面前,面纱下的唇角隐隐约约仍然噙着笑意,像猫戏老鼠般悠然自若,带着一点不动声色地讥嘲。她偏头笑道∶“你是不是特别想看我的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容貌天下第一,除了你,再没有人配的上他?”她顿了顿,在我耳边轻声笑道:“他这辈子,生也好,死也罢,都是我的,容不得别人来染指。”话语平静到惊心。

  然后她手指轻动,面纱落下。

  我看着那张不施粉黛的脸,竟是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窗外有阳光斜斜地掠进来,乌黑的长发像是最先绽开的夜色,披了满身稀碎微光。一身素衣不染纤尘,是如梨花满树繁华盛开,绝代芳华扑面而来。

  她不需要费尽心机,无需刻意撩拨,更不必放下身段追逐谁。

  只要她肯为男人动一动心思,施舍一个微笑,便已足够让人受宠若惊,为她舍生忘死。

  而我的脸,和她有四分相似。

  她似乎笑了笑,笑容里的含义,我不愿深想。一阵掌风袭来,我便晕了过去。

  我想,这样死了,也好。 踏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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