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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的感觉真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能说:触目惊心。
墨夕月勉强撑住了,一双眼睛平静地走过来。凌云看向她的时候眼波柔软,柔软下面尽是刀锋一般的打量与评估,这小鬼长得好看,但也不怎么讨人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同类,同类相斥。
她自然不会在他的目光下露怯,从从容容地伸手握住他的脉搏,还不忘在他的手腕上垫一块丝帕,毕竟男女有别。只是眼睛尽量不看一边的凌玄鸟。
皇宫里的太医都是悬丝诊脉,据说一切就知道你的了啥病。没学过医的也就信了,其实根本就不靠谱,哪个医生能一把脉就说你得了什么病?不是装*逼,就是骗子。
悬丝诊脉不过是个形式。诊脉前就先找人问过病症,比如病人胃口如何,哪里疼痛,是否便秘,睡眠可好,什么时候发作之类的,再来看面相,面色,眼珠颜色,舌头颜色形状之类,心里有数了,再装个模样,一拱手也就说了。这就是所谓的望闻问切,切在最后,看你是个什么脉象,进一步确定而已。
墨夕月按照这个流程问了一遍,期间又打量了凌云周身。她只有治病时才有这样认真又严谨的姿态,这个时候什么事都干扰不了她,她的世界里只有她的病人以及病情。天下间少有男人能抗拒的了这样的注视,仿佛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可此刻谁都没有旖*旎心思。
凌玄鸟原本对墨夕月有些轻*视,但看她这样专注的姿态,让她不由得重视起来。
墨夕月的目光一寸寸仔细观察,原本含情的眼角此时也不再带笑,眉峰微微皱起。
半晌之后,她开口,差点把另外两人吓死:“凌歌,对不起……”凌歌心脏骤停,以为她要说什么凌云救不活的话,“……我不该在路上耽搁的,你弟弟寿命不长了……”凌歌差点晕过去,“……不过幸好还有那株阴阳草。”墨夕月转头看他,把话说完:“所以还来得及。”
凌歌一口气险些缓不过来,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抱怨:“师姐,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我简直快被你给吓死。”
墨夕月此刻眉梢恢复了笑容,“没事,有师姐在,你死了我也能把你救活。”
凌玄鸟冰冷的眉目间终于有了暖意,这是第一个开口说八皇兄还有救的大夫,她行了一礼,声音是年轻女子独有的清脆:“劳烦这位大夫,不知怎么称呼?”
墨夕月面纱下的神色有点纠结,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就听见一个轻缈的声音插进来:“皇兄的师姐?”
那是凌云的声音。
凌玄鸟一愣,刚才只顾着病情,竟忘了这茬。这位大夫看起来年纪不大,竟然是七皇兄的师姐?七皇兄什么时候有了师父?
凌云比凌玄鸟*大,所以知道的事情更多。他安静地望着墨夕月那双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凌歌心里有些懊恼,刚才还叫慕姑娘呢,一眨眼就穿了帮,这下可真不好解释。
墨夕月也不打算让他解释,她方才诊脉时,坐在先前凌玄鸟的位置上。此刻就那么平平常常地站起来,面对着这兄妹三人开口,笑道:“凌歌的师父是我舅舅。”望着凌玄鸟,她目光柔和,“你母亲是我姑姑,我叫慕夕月。”她声音罕见地温柔,如三月和煦的春风:“我是你的表姐。”
然后她就当着他们的面,取下了那方黑色的面纱。
凌玄鸟呆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凌云的反应没这么大,只是靠在凌歌身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会有人不相信墨夕月的话。凌玄鸟望着对面眉眼含笑的女子,忍不住伸手扶住了桌子,“本宫的……姐姐?”那鼻子,那眼睛,那眉毛,那嘴巴,根本就是凌玄鸟微笑的模样。
小公主回头看着凌歌,目光茫然,手足无措。这难得的小模样取悦了凌歌,他点点头,承认了墨夕月的话:“我刚见师姐时也吓了一跳,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竟真是你表姐。”
墨夕月似乎有点伤心的样子,叹息道:“民女这几年混迹江湖,公主可是不喜欢我?”她做出这般模样,男男女女,没有任何人会舍得去伤害她。
凌玄鸟只觉得心疼,母妃当年被人陷害至死。这么多年以来,母族那边的亲人只见着这么一个,表姐一个弱女子在江湖长大,说起来都是她没有照顾好。这是她的过错,又怎么可能不喜?
“表姐说的是什么话。是我的过错,若我能早些找到表姐,你也不至于吃了这么多苦。”果然是个实心肠的好孩子,凌歌那厮难得说了句实话。
凌歌两兄弟在一旁看着这姐妹相逢的场景。凌歌想起这几年血雨腥风,这位师姐简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势滔天,心狠手辣无人不知。弱女子?他拼命忍住笑,这简直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他身边的凌云也没什么动容神色,只凭直觉也知道这位表姐绝非善茬。
墨夕月伸手抚上凌玄鸟的脸,这回是真有所感,“你母亲当年和我父亲是龙凤胎,长得一模一样。姑姑身体不好,一向被人捧在手心里,多年前族里遭逢大难,混乱不堪,这才让舅舅护着姑姑先离开,谁知道……”她没说下去,叹息一声,红了眼眶,“好在你这些年过得不错,我日后总算能对父亲有个交代。”
凌玄鸟也红了眼眶,好在她知道此时此处不是说话的好机会,因此只是安慰:“我这些年过的很好,如今见了表姐更是开心,又何必说这些伤心事?”
墨夕月果然转移了话题,“是我不好。天时已晚,安王的身体不能久待,先回房再说。”
凌歌听了这话,心里便把方才那些笑意抛开,准备推凌云回屋。几人一起离开,墨夕月重新戴好面纱,凌玄鸟挽着她走,凌云轻轻开口示好:“慕姑娘既是燕儿的表姐,又是皇兄的师姐,便唤我的名字吧。”
墨夕月点了点头,含笑道:“我听说凌云也曾在舅舅手下学过一些时日,若蒙不弃,便与凌歌一道,私下里唤我一声师姐吧。”
凌云在凌歌面前装的分外乖巧可人疼,轻柔地唤了她一声:“师姐。”
墨夕月心里痛快,一眨眼就有三个弟弟妹妹,心情简直好到飞起。见凌歌和凌玄鸟望着凌云,略有忧色,便温声安慰道:“凌云的症状我曾见过,你们都不必担心,一个月之内便可以治好。只是他身体体弱,日后还需精心调养。像今日这样多出来走走很好,只是最好正午出来,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不要留到傍晚。”
凌歌认真点头,表示记住了。过了一会儿却又开口道:“胡太医曾说凌云这病见不得风,最好不要出来走动。”这话没别的意思,纯粹就是看燕儿和墨夕月那么亲近,来找找碴。
墨夕月声音温柔动听:“就是那位治不好你脸上的疤,还敢开口让你找落魂蝶翅粉来治病的大夫?”
凌歌汗颜地点头。
她于是微微笑了,曼声道:“学无止境,若是有空,我自当要找这位学习一番。幸亏他让你找的是这样几乎不可能找到的东西,否则我可能就不用来了。”这当然不是谦虚,不用来的意思是,直接给凌云办葬礼。没有病人要医治,她自然不用来。
凌歌顿时更窘迫几分,心想让你丫嘴贱,简直是自打嘴巴。 踏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