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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封羽回来，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半晌之后，萧墨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这几日连着出了不少的事情，他一直忙着处理政事，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提到封羽，慕落汐先是有些迟疑，犹豫了会，才开口说道，“封羽，应该不是苏子桑的对手，苏太尉行军多年，大萧的大部分的士兵，对他都极为尊重，安宁，应该已经失守了吧？”
萧墨不得不感慨慕落汐的聪慧，明明待在牢城营这么久，对外面的事情却能猜个七七八八的。
“所以，你会是他的对手吗？”萧墨问道。
慕落汐闻言，忽然冷笑了一句，不答反问道，“这就是您今日来看我的理由？我又有价值了，是吗？”
萧墨依旧神色淡然，语气不急不缓，“在你心中，孤就是这样一个人？”
慕落汐沉默着，没有回答。
萧墨的脸色一沉，片刻之后起身，看了眼慕落汐，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看你恢复的也差不多了，有时间回慕府，看看……你的养父。”
慕落汐面色一凝，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墨没在多说，起身就离开了房间。
慕落汐摸了摸额前被绷带缠住的疤痕，深吸了口气。
不出意外的话，往后，她的额前，都会留下这道疤痕，时刻提醒着她，那段黑暗的时光，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苏以沫。
第一次被人打不还手，那叫善良，第二次，可以时宽恕，第三次，可以看在萧墨的面子上选择原谅，可是第四次，若还不还手，那就叫懦弱，活该。
她慕落汐从来不是一个善人，也不可能，不还手。
等等，刚刚他说，要她回慕府看看。
一阵忐忑感忽然油然而生，如果说，他来看她不是因为要她出战去对抗苏子桑，那么，这么着急的去找她，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慕家出事了！
前一段时间，慕经年被放了回来照顾慕凌天，那么……
慕落汐随手扯了件披风，也不顾外边天色已经全黑，披上衣服就朝着宫外跑。
“陛下，要派人跟着吗？”江夜白看了眼刚回到前殿的萧墨，轻声问道。
萧墨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用。”
慕家，自然有人照顾她。
况且，她刚刚说出那样的话，他还，挺难过的。
就这样，让她自生自灭一段时间吧。
“陛下，这么冷的天，奴才担心慕将军身体会撑不住啊，长安城离慕府还是有些距离的，只怕慕将军在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啊，毕竟，她这些年来，得罪的人也不少，说不定就有人……”
“找几个她认识的暗卫跟着，”萧墨忽然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认识的？”江夜白有些疑惑。
萧墨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认识的，你觉得她能让他们跟着？”
“是，奴才马上去办，还是陛下您了解慕将军。”
萧墨的目光又回到了刚刚的奏章上，但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那份奏章。
正月初五。
慕落汐出宫门的时候，那些守门的门卫都认识她，所以并未加以阻拦，况且，上面也放了话下来，她可以出宫。
刚从宫门口走出来，就可以看到门外的层层积雪，马上就是新年，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的。
慕落汐看着这般熟悉的长安城，在某一瞬间，竟然会有一丝恍惚的觉得，这样的长安城，是这般的陌生。
她一步一步朝着慕府的方向走去，脚底下，脚印也是随着她的方向，一个个的在增加。
她此刻，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余光瞥到身后的那几个暗卫时，她就已经猜到，慕家出了什么事情了。
明明还是在新年里，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她继续慢慢的走着，不是不像快些走，只是，她根本走不快。
现在的她，走几步就需要休息一下，喘几口气，脑袋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
今夜的夜，十分的漫长。
等到慕落汐走到慕府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凌晨。
慕落汐扶着慕府门口的柱子，喘了几口气，笑着抬起头，正想要好好看一眼门口的那块匾额时，忽然一愣。
上面缠着一个白色的纱球。
慕家，真的出事了。
慕落汐忽然觉得脚下一软，跪倒在慕府门口。
她一只手捂着心脏，另一只手扶着那根柱子，缓了缓之后，才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走到大门口，敲了敲门。
一直都没有人回应。
也是，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没人的。
正打算坐在门口再等等时，忽然传来了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大门被缓缓打开。
慕落汐看到的，是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慕叔，您在啊。”
慕佟是慕凌天的堂弟，是一个生意人，平时因为做生意所以常年不在长安城，一家人早就已经搬到了江南小镇上，一般很少会回到慕府。
他似乎还是之前的那个模样，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但此刻脸上却是疲惫不堪，像是一个饱经了风霜的老年人一样。
“阿落？”慕佟看到慕落汐似乎也很震惊，没想到她能回来，“你先进来，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啊，前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哥还一直念叨着你……”说道慕凌天的时候，慕佟就有些绷不住了，眼睛迅速的就湿了。
慕落汐一边进门，眼睛也跟着一起湿了，有些怔怔的问道，“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没人和我说啊？”
慕佟抹了抹眼泪，拍了拍慕落汐的肩膀，“我带你去见见他。”
说着，领着慕落汐去了大殿。
慕落汐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觉，而今的慕府，这般的萧条。
慕凌天崇尚节俭，慕府本就没几个下人，慕落汐一路进来，连一个下人都没碰到，她隐约觉得，院子里都蒙了一层灰，无人打扫。
“哥呢？”慕落汐轻声问了句。
慕佟轻叹了一句，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慕落汐。
走到大厅时，慕落汐忽然眼睛一红。
这里已经变成慕凌天的灵堂了。
他的灵柩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排位摆在堂前。
大殿里一层的灰，是他们给他烧的纸钱和别的东西。
慕落汐含着眼泪，缓缓朝着慕凌天的牌位走去，地上的纸灰被风轻轻吹起，吹红了她的眼睛。
直到走到牌位正前方，慕落汐重重的砸了一下，跪倒在地上，嘴里轻喃道，“爹，是阿落不孝，现在才来看你。”
“阿落，你身体不好，不能久待在这，”慕佟走到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慕落汐恍若未闻，目光略微有些呆滞的盯着慕凌天的牌位，泪水一直无声息的流着。
她真的很懊悔。
这是慕凌天啊，待她如同亲生女儿的慕凌天，他常常对她，比对慕经年还要好，把所有的宠溺和溺爱都给了她的慕凌天，怎么能不在了呢？
她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还有好多想要和他说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
她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尽孝，甚至，都没来见他最后一面……
从今往后，在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慕凌天一样，这样纯碎的，爱着她，疼着她了。
慕落汐紧紧的捂住心脏，只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那里流失。
她的头很沉重，也很疲惫。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回头看了眼慕佟，轻声问道，“慕叔，这是第几天？”
“今天，是哥的头七，”慕佟一直站在她身后，轻叹了口气。
头七啊。
慕落汐点点头，抹了抹眼泪，轻笑道，“嗯，我知道了，”说完，她慢慢的起身，扶着柱子，慢慢的走出大厅。
“阿落，你去哪？”慕佟皱了皱眉，连忙几步上去扶住她。
慕落汐缓缓抬起头，看向慕佟，苍白的脸上，竟然是挤出了一抹笑容，“今天是爹的头七，我这个不孝女，给他做最后一顿饭。”
听说，亡者在离开后的第七天，是会回家来看看的，所以，亡者的家人，都会在这一天做一顿好吃的，放在灵堂，给亡者享用。
“你哪里下过厨，”慕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阿落，你身体不好，回房休息一下，这种事情，叫下人做就好了。”
“不，慕叔，您就让我尽最后一点孝道吧，”慕落汐轻轻的推开他，笑容，转身朝着厨房走去，笑容渐渐的就淡了下去。
慕佟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越走越远，明明身子看着那么憔悴，走路来都是踉踉跄跄的。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一个个的，都是固执的性子，怎么说也说不动。
阿落也是这样，经年也是这样，慕家，真的要倒了吗？ 相府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