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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那边进展缓慢，陶涛这边却有了重大突破。
宋阳几乎没做任何抵抗就交待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而如此老实的表现，还多亏了小花的眼泪。
“你带他到这种地方来干嘛？”一脸不屑的宋阳在见到肥牛怀里哭花了脸的小花时，立刻皱起了眉。
“爸爸！爸爸！”小花哭喊着要宋阳抱。
“你特么有病吧？我就没对你好过！你待在你那个有钱的狼叔叔家不好吗？非死乞白赖地跑过来缠着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没把智商给你啊？”宋阳气得破口大骂。
“怎么说话呢？你冲一个孩子威风个什么劲！”肥牛听不过去，横眉怒对。
“我冲我儿子威风有你什么事？有本事抱他走，别在这儿碍我的眼！”仗着是在警察局，又是在有监控的审问室，宋阳一点也不怵曾经要躲着走的肥牛。
“我靠！信不信我揍你！”肥牛气得放下小花，挥拳就上。
“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爸爸！”哪知道小花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得更凶了。
小花这么一拦，对肥牛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这不是狗咬吕洞宾还能是什么？
“不准叫他爸爸！”怒火攻心的肥牛大喝一声。
小花立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卧.槽！谁让你凶我儿子！”宋阳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连手铐拖椅子站起来就要和肥牛对打。
一时之间，陶涛拉住了这个拦不住那个，眼看三个大人乱成一团，宋朗带着蒋和走了进来。
“干嘛呢？”宋朗站在门口，挡在蒋和身前，观战三十秒后，淡淡地问。
原先还激动得你死我活的两人，立刻安静如鸡。宋阳退回原地，将把手腕勒得赤紫的椅子重重一放，泄恨似地一屁.股坐下，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一声不吭。肥牛则喘着粗气，退到角落里叉着腰面壁不语。
宋朗这才侧过身，把蒋和让了进来。
“小花？”小小的审问室，被四个大人挤得水泄不通。才到他膝盖弯那儿的小花既没靠着他亲生爸爸宋阳，也没挨着差点为他打架的肥牛叔叔。小小的人儿抱着小方桌的桌腿，低垂着脑袋，啪嗒啪嗒流眼泪。蒋和心疼极了，走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字。
小花没吭声，甚至还往后缩了缩。
“小花，你不理舅舅了吗？”蒋和伸出手去为他擦眼泪。
小花摇摇头，还是不吭声。眼泪却是掉得更厉害了。
蒋和有些束手无策，转过身来看宋朗。
“怎么？自己做错了事，还要别人来哄你？”宋朗故意沉着脸呵斥，“一一哥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呢。你却在这里闹脾气？”
“我……我没有闹脾气。”小花抽泣着辩解。
“没有闹脾气，为什么不理人？”宋朗无视宋阳喷火的眼神，声音依旧严厉。
“我……我……”说着说着，小脑袋一抬，嘴巴一张，眼看又要下大雨。
“不准哭！”宋朗一声低喝，把即将破喉而出的雷声憋了回去。
小花憋红了脸，又因为害怕不敢出声，开始一下一下地打嗝，看着可怜极了。
“卧.槽！你敢凶我儿子！”宋阳又爆发了。但对着他哥，愣是没敢再拖着椅子站起来。只抓着椅子的扶手，恶狠狠地瞪着他哥。
宋朗还没有所反应呢，小花却是激动了起来。
“爸爸！呜呜呜，你不要再做坏事啦！呜呜呜，你要是缺钱花，可以抓我卖给别人呀！为什么要抓一一哥哥？呜呜呜……一一哥哥是好人，舅舅是好人，狼叔叔也是好人！你为什么要做坏事呀？”
小花的哭诉，让宋阳的脸一时红一时白，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不要做坏事的爸爸！呜呜呜……一一哥哥以后肯定不理我了！呜呜呜……”
得不到爸爸的回答，伤心的小花抱着桌腿哭得更凶了。都到这会儿了，蒋和哪里还能再不明白小人儿心里在想什么。他用了点力把小花抱着桌腿的手掰开，将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站了起来。
“小花是好孩子，一一哥哥不会不要你。舅舅和叔叔都不会不要你。是爸爸做了坏事，和小花没有关系。没有人会怪小花。我们不哭了，好吗？”
温柔的安慰，落在孩子的耳里，是抚慰恐慌的甘露，落在某些大人的耳里，却成了扎在心上的刺，又痛又痒。
“别哭了！哭什么哭！你哪来的哥！狗屁的哥哥！”宋阳心浮气躁地吼。
“叫你哥了吗？你瞎起什么劲！”早已被小花的眼泪泡化的肥牛，忘了之前被“狗”咬的伤痛，立时拍案对板。
“有你什么事！你非当我哥的跟屁虫在这儿横给谁看呢！”
整间屋子里，宋阳最不怵的就是肥牛。陶涛是警察。如今虎落平阳，手还被拷着呢，得罪了他绝对没好果子吃。蒋和呢，是他哥的男朋友。他哥为了自己的男朋友，五百万，二话不说，说转就转，可见也是放在心坎上护着的。至于他哥，整个一睚眦必报的小人。他绑了蒋一一，他哥必定不会轻饶了他。这要是再在言语上有所冒犯，那他不死也得被扒层皮。曾经的贵公子如今的落魄穷酸汉，心里的算盘打得门精。是故，他扯高了喉咙把所有的怨气都冲着肥牛怼了回去。
肥牛被气得额角青筋直冒，冲上去就要打。眼看场面又将陷入混乱，而自己的审讯任务连个头都还没开，陶涛一掌拍在小方桌上。
“砰！”手掌痛到麻木，效果却是好的。小房间里暂时又恢复了平静。陶涛咬牙切齿地吹吹红彤彤的手，正想把一干人等赶出审问室，却听宋朗又开了口。
“不叫哥哥，那应该叫什么？”
“叫叔！特么的，那是我弟！”宋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说什么？”蒋和机械地转过头，“谁是你弟？”
这回宋阳没再开口，只也斜着宋朗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我顶多不叫人在里面揍你。”
宋朗的回答显然没让宋阳满意。宋阳干脆闭上眼睛，翘着二郎腿作小憩状。
“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回头多挨几顿打吧。”宋朗说着，从蒋和怀里抱过小花，拔腿就朝门口走。
“你就不想帮你男朋友搞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的宋阳急了。他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被关在监狱里的都是什么人，随便一顿打就有他好受的。他可不想吃皮肉之苦。
宋朗停下脚步，“想啊！你肯说了？”
“你想办法把我弄出去，我就说。”宋阳不死心，还想谈条件。
“呵呵。”宋朗转身拉起犹豫着不想走的蒋和，轻笑一声，“你就安心把你想说的存进肚子里，陪着你一块在监狱里发霉吧。”
“爸爸！你快说！小花不想爸爸挨打！呜呜呜，小花没有妈妈了，不想再没有爸爸。”才安静没一会儿的小花，立刻又哭闹起来。
宋阳僵住了，“你不恨爸爸打过你？”
当小花的妈妈留下小花，悄无声息地消失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宋阳都把亲生儿子当成累赘。他是个享乐主义，从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人，更何况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豆丁。最让他头疼的是钱。他自己尚且饥一顿饱一顿，哪里还有余力负担一个孩子的费用。因为小花的到来，他再不能随心所欲地快活，生活上更是捉襟见肘。每每喝醉了酒，心里的气便控制不住地撒到孩子身上。他以为，小花对他，就像他对他爸一样，心里是有恨的。
“他要是恨你，就不会小小年纪偷偷去找你。你以为他只是为了一一？”宋朗怒其不争地看着宋阳，“用你所剩不多的智商，再想想小花跑去找你后说了些什么。”
“他让我自首。这是为了我？为了我不该告诉我你们找到我了，让我赶快逃吗？”宋阳的脑子当机了，他想不明白配合外人抓住自己怎么会是为了自己好。
“逃？你能逃哪儿去？你要有能耐，至于卖给那个吴良？除了自首，你还有别的路走？”肥牛实在看不下去这人的智商，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宋阳的面皮红了紫，紫了又黑。
“赶紧的！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就冲你儿子为了你，小小年纪徒步三公里路，你也不能再辜负了他的一片孝心。蒋一一可是他最好的哥们，两人关系好的，就跟我和你哥似的。自己的老子绑了自己的好哥们，你让他怎么见人？我说你这当爹能不能有点心？你自己养不起儿子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人把你儿子当宝，你特么的为了几个破钱，破坏你儿子的幸福生活？你还是人吗你！他多大，你多大？我看你活得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儿！”肥牛唾沫横飞，将宋阳贬得一无是处。
可奇怪的是，宋阳这回竟然一声不吭地全受了。
“爸爸没有你说得这么坏。爸爸会给我买吃的，到哪儿都带着我。他是为我好，才把我送给爷爷的。”小花弱弱地为自己的父亲辩解。
宋阳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都告诉你们。” 温水泡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