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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欣神色平静看着她：“珍珠我必须要带走。”
“这.......”车夫面色踌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花信本是胆怯的性子，想起车厢里生死不明的珍珠，不由鼓起勇气道：“大叔，您回去就说是三姑娘坚决要带珍珠姐姐走，夫人即便要怪罪，也是寻到三姑娘头上，断不会寻您的错处。”
甄欣不由看了花信一眼，这丫头自来了悠然居后就一直闷不吭声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胆子也算不小。
“就是！就是！大叔，您快把珍珠姐姐给我们吧！您也看到了，她头上那么重的伤，得赶紧找个地方救治！”莲儿在一旁附和着花信的话。
车夫长叹一声，无奈地跳下马车，挑起车帘子，与另一个车夫一起，将珍珠抬到甄欣所在的马车上。
看着珍珠额头上的伤，甄欣的神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莲儿说的并没有夸张，珍珠的伤看起来十分严重。
此地距离西市约莫一刻钟的车程，甄欣吩咐车夫加快速度，赶往陈氏医馆。
此时正是集市上最热闹的时候，马车停在医馆外，甄欣先下车，与花信还有莲儿一起将珍珠缓慢扶下马车。
“这是怎么了？”陈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甄欣转过身，朝他道：“陈大哥，只怕又要麻烦你们了。”
自上次二人经历共乘一骑前去救花蔺的情谊之后，甄欣便不把陈恪当外人，对他的称呼也跟着变了。
“甄三姑娘。”与甄欣打过招呼过后，陈恪帮忙扶住珍珠，只往她面上看了一眼，便没多言，往医馆里去。
众人将珍珠安置在床上，恰好花蔺刚看诊完一个病人有了空闲，便被陈恪叫到里间去给珍珠看诊。
看到珍珠这副模样，她不由微愣，花蔺是珍珠芳菲院里的大丫头，一向极受甄誉器重，上次自己能够在府中被掳走，珍珠“功不可没”，怎如今她竟落得如此田地？
但显然现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虽然她和珍珠之间尚有未曾了结的恩怨，作为医者，她却不得不坐下来，心平气和替她处理额头上的伤。
将伤口包扎完后，她抬起珍珠的手腕，替她把脉。
随着时间流逝，她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看着珍珠的眼神也分外复杂。
“珍珠姐姐昨晚被柳嬷嬷逼着喝了落胎药。”莲儿见花蔺这副模样，忙小声将自己知道的小声告诉她。
甄欣猛地看向莲儿，面上充满震惊。
莲儿委屈地垂下眼眸，“这个是二爷和夫人下的令，是以奴婢......”
若非关乎人命，莲儿一个小丫头，又如何敢管闲事？
甄欣忙向花蔺看去，她显然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莲儿的话。
花蔺面带涩意地朝甄欣微微颔首，并收回自己的手。
莲儿的话，与自己自己探到的脉象一致。
珍珠是滑胎之象......
这腹中的胎儿......
其实并不需要多么用力地想，珍珠是甄誉身旁的大丫头，花蔺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竟已有了甄誉的孩子......
而且听莲儿所言，这孩子甄誉并不想要......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虽自打重生以来，就下定决心再不与甄誉有一丝牵扯，珍珠的下场，还是让她感觉到彻骨的冰凉，更让她对上辈子的自己生出深深的怜悯和同情。
她们都是苦命人，活在甄誉编造的虚幻的美梦中，却不知梦醒时，等待她们的是怎样噩梦般的现实......
她站起身，在珍珠压抑的哭泣声中，沉默地走到外间替珍珠抓药，而后叮嘱药僮煎药，交代注意事宜。
甄欣见她面色不对劲，忙跟了出来。
花蔺一转身，见甄欣面色担忧地看着自己，不由冲她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分外勉强，比哭好不了多少。
“姑娘，您打算如何安置珍珠？”不待甄欣开口，花蔺抢先问道。
甄欣看着花蔺的眼眸，总觉得她的目光里充满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深沉的悲伤。
她走上前，摸了摸花蔺的脸，“你是不是在后怕，若落入二哥手中，也会迎来这个下场？”
她以为花蔺是对于那日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花蔺再次苦涩地朝甄欣笑了笑。
前世她的下场并未比珍珠好多少。
“姑娘，多谢您救了我。”
甄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道，对女子而言，太难了。”
可不是么，明明珍珠有孕，是她与甄誉二人同时造就的，甄誉一句冷冰冰的这“这孩子不能留”，珍珠就被一碗落胎药灌下去，身子受损不说，心灵上更是受到极大冲击，以致产生轻生念头。
她额头上的伤口很深，即便往后伤口愈合，也会留下疤痕，更不用说，她当初下蛮劲儿的那一撞，也不知对脑子有没有影响。
甄欣虽暂时救下珍珠，想起她往后的人生，不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道，对于女人，太难了啊！
二人沉默地待了片刻，花蔺有了别的病人，便又忙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药熬好，摊温后，花蔺亲自喂珍珠喝下。
若是别人喂药，珍珠指不定不会喝，孩子没了，又惨遭甄誉抛弃，她本就不愿存活于世。
可偏偏给她喂药的人是花蔺。
是那个令甄誉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绞尽脑汁也要弄到手，却偏偏对他弃如敝屣的花蔺。
珍珠看着坐在床沿，手端着药碗，目光悲悯看着她的花蔺，再不好意思转过身，拿背对着她。
她曾受甄誉诱哄，做下对不起花蔺之事，若非花蔺机智从甄誉手下逃脱，她现下极有可能与自己一样，宛如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
她额头上的伤是花蔺包扎的，这药也是花蔺开的，花蔺以德报怨，珍珠又哪里有脸，再以怨报德？
她垂下眼眸，神情十分不自在地低声向花蔺道了一声谢，便张开嘴，顺从地喝起药来。
莲儿和花信站在一旁，见珍珠乖乖喝药，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们就怕珍珠想不通，虽被救回来，还会再次寻死。
“你即便死了，那些害你活不下去之人，也不会因此受到丝毫惩罚，更不会对你产生半分愧疚之情。你自戕之举不过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喂完药后，花蔺看着珍珠，冷声说道。 婢女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