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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司南可算把祝蓉西这个烦人精送走了, 小祖宗到崔陶那儿以后, 崔陶在电话里跟他报了声平安, 他登时松了一口气。
要问他为什么对祝蓉西这么上心,还得追溯到陆潮生在世时。
陆潮生一直对他相当严格。
严格到什么程度呢?
考试考不到满分就要挨打,轻重和距满分差多少挂钩, 布置跟公司相关的任务给他, 在规定时间内完不成也要挨打,不能有任何差池,一个小错就能打得他在床上躺半个月。
他在陆潮生面前毫无尊严可言。
陆潮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能打得他碑体鳞伤。轻则青紫交加,重则皮开肉绽, 破裂溃烂,高烧不退,送去医院救治。打断的工具堆起来可以开一个废品站, 有段时间他看到陆潮生就会情不自禁地腿软。
陆潮生不许他谈女朋友,插手他的私生活, 甚至连他跟什么人打交道都要干涉, 知情的人没有一个敢跟他做朋友,怕给家里带来灾难, 连累家里的大人丢项目。
如果没有祝蓉西的父母,他或许会人格扭曲。
姨父给他疗伤,姨母给他做衣服, 时而好心收留, 万事惦记他, 恩情大过天。
他的姨父是一名医生,身上有一半的法国血统,在巴黎拥有一家私人医院,他的姨母是服装设计师,现在参加时装周的模特身上就有她的作品。
俩口子移居美国,祝蓉西不肯跟着去,不管她再怎么作,他都会帮她把屁股擦干净。
但他是真的不会教育孩子,总不能跟陆潮生学,凡事都用棍棒解决吧?
他之所以给姜郁升职加薪,原因无他,就因为这个祖宗占山为王,成了全部门的公敌,姜郁又是个不怕这些的主,铁面无私地开了她,她就联合几个女生,把人家堵在角落里大打出手。
挺好看一姑娘,额头上被她拿钻戒划了一道狭长的口子,他能不给人家点补偿安抚安抚吗?
回到家他发了通火,心烦意乱地把她提溜出了家门,谁知道小祖宗报复心起,跑到苏清淼面前挑拨离间,颠倒黑白胡诌一通,不仅搬弄是非借刀杀人,还怂恿一个膝盖差点残废的人穿高跟鞋。
要不是崔陶把祝蓉西领走,他不一定维持得住他的风度。
没了祝蓉西的打扰,他很快把苏清淼接回了家。
之前祝蓉西在的时候天天带着她玩儿,早上一起看日漫,下午一起打游戏,晚上一起追直播,睡前一起逛淘宝,闭眼了再开卧谈会,凌晨三四点才休息,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他去上班的时候喊一遍,让齐妈中午催一遍,她倒是起了,祝蓉西不光不起还发脾气。三餐里总有两餐要并着吃。
现在不一样了,苏清淼六点就得起来,在他家器材完备的健身室里做一些上肢运动,白天上班,晚上恶补功课,看一些过往案例,陆司南会给她提很多问题,让她思考解决方案,第二天揭晓答案,该背诵的要花精力背诵,她也慢慢有了职场女性的样子。
有时候她会觉得陆司南在工作之余为她做这些很辛苦,训练强度再大,她也强撑着,陆司南可能于心不忍,让她去休息,剩下的活第二天再干。
昨天晚上她当着陆司南的面回了房间,听见外面没动静了又摸黑来到书房,坚持把陆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了,结果早上举铁的时候险些砸到自己。
她平躺在器材上,顶天似的撑着重物,一个不小心没了劲,眼见着就要砸到脸,陆司南眼疾手快地抓住杠铃,缓冲了一下,朝前一扔。
她的手还抓在杠铃上,双臂举过头顶,姿势暧昧。
她心有余悸地屏住呼吸,清澈的双眸里倒映着他影子。
陆司南朝她伸出手,苏清淼把手给他。
陆司南拉了她一把,她就势坐起来,心脏跳得飞快。
他注视着她说:“当心点。”
苏清淼运动完,擦干净身上的汗,去浴室洗脸化妆,出去用早餐的时候陆司南正神色莫测地看着她。
她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佯装镇定,等着他开口。
陆司南不咸不淡地说:“刚才你手机弹出提示,有人给你打了九十万。”
苏清淼不敢在他面前自作聪明,可她也不能什么话都照实说,顶着他灼烈的目光含糊其辞道:“借的。”
“跟谁借的?”
“一个冤大头。”
如果她说是朋友,陆司南可能会深究,可听她这么说,却只是笑了笑,然后云淡风轻地说:“借了记得还。”
苏清淼没吭声。
她在想她现在要是回“行”或者“可以”,陆司南会不会弄死她。
半晌她灵机一动,把话说全了:“会记得的。”
实际上这钱是一个阔少爷给的。
那天张恬带她去别人的生日会认识新朋友,大家伙抢麦唱歌闹得热火朝天,她一个人孤单地坐在角落里玩手机。
对方过来搭讪,找她要联系方式,锲而不舍地追到大门口,就为了日后还能见面。
她就开玩笑说,我要管你借钱呢?
对方当时说借就借,转眼就没了音讯。
她只以为对方在打肿脸充胖子,没想到今天真给她打过来了。
玩笑是玩笑,可她现在真的缺钱。
自从陆司南把海狄的名字改成了她的名字,她脑子里萦绕的满满的都是危机感,偏偏他觉得是为她好,解释了无数遍当初只是看她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故意吓唬她的,让他把名字再还回去,他又推辞说这样可以鼓励她积极向上,争取拿到归法人所有的分红,她也该为她因一时意气捅的窟窿负责。
她已经不想再为这件事跟他吵架了,但她必须要借点本金赚点本分钱。
这样就算海狄这边没收入,她也饿不死。
要不是当初她一时冲动,压根不会欠陆司南这么多钱。
别的姑娘可能觉得欠自己丈夫不算欠,可轮到她,宁愿欠别人,也不愿欠他一分钱。
陆司南当然把这姑娘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就是觉得她为了挣点钱绞尽脑汁的样子特别有趣。
这么一来,他反而放心了。
他是十分谨慎的人,习惯性设防,抱着看苏昌林那个老狐狸在搞什么名堂的心理应了这门婚事,潜意识里觉得苏清淼不是善茬,没想到一见面,发现还真是个单纯的姑娘,就是不知道这份单纯是不是傀儡的特质。
但他想,不管她背后有没有人,头脑这么简单,还不好摆平吗?既然构不成威胁,放在身边也无所谓,以后再找个由头退婚就是了。
这样做不太厚道,他心中有愧,便想给她一段完美的感情经历,竭尽所能对她好,结果感情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发现他会心疼她,会在意她愿不愿意跟他结婚,有没有别的男人觊觎,她被欺负了,他暗中给她出头。
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一直处于警惕状态,生怕这个美丽的意外是一场阴谋,只要她那边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往最坏的方向想,已然乱了方寸。
为了消除芥蒂,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没想到她那么脆弱,他差点把她逼死,那一瞬间,既愤怒又着急。
她戳中了他的心思,成了他痛恨又畏惧的变数,他是真的害怕了。
他无时无刻关注着她的动态,却在数月后才找到合适的契机跟她握手言和。
但凡有点心机,谁会像她这样为情所困,作茧自缚?有了掌管公司的权力,八成早动手脚,把公司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携款跑路了。
当初因为误会无端怀疑她,说了很过分的话,做了很过分的事,是时候弥补了。
以前他总觉得只要结果是好的,手段可以忽略不计,何曾会想到今日会满怀歉疚,宁愿倾家荡产,也要换得她的原谅?
他会沉默的,将那些金钱不能衡量的债务,以包括并不限于金钱的方式,如数归还。
把苏清淼送到公司后,他在车上跟陈希戈说:“看看她最近有什么动作,要是做小本生意,砸钱就是了。”
这些钱多半是要打水漂的,陈希戈做不了主:“砸多少呢?”
陆司南漫不经心道:“每天翻一倍,砸到她高兴。” 烧不尽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