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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淼是被苏昌林放养长大的, 没有富家千金挑剔的毛病, 不龟毛, 好相处,苏昌林在外人面前也总是拣好话夸她,久而久之, 半生不熟的人就形成了她乖顺懂事的印象。
到了年纪, 苏昌林的亲朋好友都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可老苏把着关,通通挡住了, 所以人家的印象没变,还是说她脾气好。
陆司南娶了她以后, 没少听人赞美她,只有他知道,这丫头的脾气有多差。
苏清淼感冒了。
还是重感冒。
嗓子哑了, 眼里总是蒙着一层泪,咳嗽不止, 鼻涕连连, 吃什么嘴里都没味儿。
那天下雪,她穿得少少的, 在院子里撒丫跑,晚上洗了澡她就裹了层浴巾在那里解缠住的星星灯。
他叫她穿衣服,她说有暖气。
他给她找了件外衣来, 她手里握着那些弯弯绕绕的塑料线不肯撒手, 说一会儿该找不到出口了, 他就那么盯着她。
耽搁了半晌,在他的威逼之下,她终于不情不愿地伸手穿上了衣服。
那几十块前一大串的灯有什么好玩的啊?
明明灭灭晃眼睛,坏一盏,整串都不能要了。
不亮的时候塑料线突兀极了,她又不会一直开着,白天有碍观瞻。
但苏清淼就是喜欢这些廉价的小玩意儿,先是把卧室的墙上贴上了粉色的墙纸,又在墙纸上贴满了乱七八糟的贴画,买了一推花花绿绿的收纳盒,还在盒子上铺了运用了烫金工艺的白纱。
分明是两个人住,她硬是把卧室变成了她的闺房。
一百米的星星灯,星星外壳极易勾连在一起,挂到另一段线上,缠起来比耳机线还难解,她一个人坐那儿解了半天,弄得他跟独守空房似的,过了一会儿,他耐不住寂寞来帮她。
两个人齐心协力折腾了一小时,可算是竣工了。
苏清淼拿薄如蝉翼的白色胶条固定在梳妆镜上,绕了几圈,搭在床头柜上,笑得像朵娇花。
他无奈叹息:算了。
第二天,化雪,屋檐上垂满了一尺长的冰柱,管家正带人拿锤头一节节敲呢,又被她瞧见了,犯馋,想吃冰,自己在冰箱冷冻室冻了几块,拿榨汁机削了冰花,切上几块水果,浇上酸奶,也不管季节就下了肚。
她不感冒谁感冒?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知道她的感冒是哪个原因引起的。
苏清淼还振振有词:“感冒嘛,每年都会来这么一次,人就是这样,平时不生小病,时间久了就容易生大病,你感受到我的求生欲了吗?”
求生欲他的没感受到,只感受到了她的作死欲。
感冒期间,白天姜汁煮茶,夜里冰糖雪梨伺候。
苏清口味重,嗜辣不喜甜,又天生抵触生姜,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折磨。
鼻子堵着,眼里酸涩,二十四小时犯困,到了睡觉的时候,陆司南还把她包得严严实实捂汗,甭提多难受了。
陆司南唱歌给她听。
她缩在他怀里娇憨道:“你会唱这首歌呀。”
陆司南懒洋洋地回:“你总拿音响外放还单曲循环,我能不会吗?”
苏清淼意兴盎然地说:“我不外放了,你学我喜欢的歌给我唱好不好?”
“下次让小李把芯片给你,你下下来,放车上。”
“好哇,西西刚教会我怎么处理音频,我都给你弄成多声道,这样放车上就有立体音效了。”
“嗯。”
就这样苏清淼拖着病体迎来了春节。
过年不能回家团圆的不止那些寒冬腊月在岗的人,还有为祖国经济建设做贡献的生意人,本质上都是养家糊口的小老百姓。
苏清淼以前不懂酒店亏得这么厉害,苏昌林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因为这年头,有家不能回的人太多了。
他们的追求是宾至如归。
过年不打烊。
春节期间酒店做活动,在健身房运动满一小时,温泉免费泡,策划案还是苏清淼亲自写的。
她原本以为现代人都是懒得动弹的,哪怕有免费的便宜也不会捡,但出乎意料的,预售通道一开启,提前三天就满房了。
苏清淼要去各分店巡查,一大早就要出发。
陆司南休假,但他一向起得早,苏清淼顺势让他帮忙参谋今天穿什么,也是想亡羊补牢,表达一下忏悔之意。
去衣帽间前她问他:“我穿三条裤子会不会很夸张?”
陆司南想了想。
天寒地冻的,穿多少件都不为过,于是点了点头。
结果等苏清淼从衣帽间出来,帽子、围巾、耳罩、手套,一样不少,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这样全副武装的情况下穿了两条裤子,一条秋裤,一条毛裤,一条羽绒裤,走都走不动了,实力证明了什么叫矫枉过正。
她卷起外面那层裤子给他看。
陆司南说:“你把毛裤脱了把护膝戴上吧。”
天冷了她一直都戴护膝的,但为了成功穿上三条裤子,她今天把护膝脱了。
苏清淼换上护膝,像企鹅一样,一摇一摆地晃到他身前,说:“支付宝给我转点钱吧,我把多余的钱都存成死期了,过几天才能拿到工资。”
他们之所以亲夫妻明算账,是因为刚结婚那会儿陆司南总是对她赚的钱的分配指手画脚,虽然按他说的回报非常丰厚,但有种失去自己的小金库的感觉,没有自己支配金钱的刺激感,赚钱赚的很没意思。
后来就他花他的,她花她的,盈亏自负。
反正他俩都不缺钱。
陆司南直截了当地问:“要多少。”
苏清淼脱了手套,冲他比划道:“两万嘿嘿。”
陆司南多打了一万给她:“别再买胶带了,囤了两抽屉了,都没怎么用。”
好像每个女生都有收集东西的小癖好,有的是攒口红,有的是攒娃娃,有的是攒包,她就喜欢攒五颜六色的胶带自己剪。
他一直不明白,剪胶带那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买贴画。
苏清淼解释道:“不是我自己花,给加班的同事发新年红包。”
“公司没发吗?”
“发了啊,公司是公司的,这是我个人的。”
陆司南说:“这么抠吗?”
“哪儿抠了?”苏清淼辩驳道,“我要真抠我就给他们一人发一张敬业福了,除夕没几个愿意加班的,每个人能分四五百呢。想当初我加一个小时班十五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陆司南笑起来:“知道你辛苦,今天你加一小时班给你发一千五。”
“不要。”苏清淼一口拒绝,朝他挥挥手,“拜拜,我上班去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逢年过节,三环高架更堵了,堵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苏清淼彻底没了耐性,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她突然想起来,衣帽间的柜门没关,连忙给陆司南打了个电话。
那端的女声温柔地提示她对方正在通话中,于是她给陆司南发了条信息。
刚发出去,后面的车打了声喇叭,吓得她慌了神,手忙脚乱把手机丢到了副驾上。
等到公司停好了车,她看了眼手机,疑惑陆司南那边怎么没动静?
她索性给他拨了过去,没想到他已经在苏昌林那儿了。
刚两个男人八成在聊她呢,陆司南温柔地说了句“给爸问声好”,就把手机交给了苏昌林。
“淼淼。”
“爸……”
“怎么把自己弄感冒了?”
“感冒而已,您注意身体,初一忙完我回去看你。”
“你要是太忙就忙你的吧,司南已经把你最近的情况告诉我了,知道你过的不错我就放心了。”
闻言苏清淼没了声。
一是因为觉得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失职。
二是因为听陆司南说了那些话以后再和苏昌林联系,能明显感觉到苏昌林对她的关心。
良久,她释然一笑:“爸,新年快乐啊。”
对不起。
苏昌林和蔼地笑起来:“你也快乐。”
化雪时节,冰释了前嫌。 烧不尽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