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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芍药原以为此举会让傅瑾宁为难,至少她需要时间去做工作。却不想第三天,傅瑾宁就来找她了,一同来的,还有傅正儒,甚至陈俊彦都后一步到了。
陈俊彦到的时候,傅瑾宁需要避嫌,就坐到了屏风后面,听着他们在前面讨论。
“张夫人这个想法很好,可本官听说,前几天你去伤兵营走了一遭都吐了。”是陈俊彦的声音。
意思很明确,你一个懂医术会缝合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其他女人。
说起这个周芍药就觉汗颜,但却并不在意。
“谁都有第一次,我那也是意料之外的冲击力太大了。”
周芍药侃侃而谈。
“所以,如果我们的医疗要成立起来,就要从“看”做起。”
“如何看?”傅正儒脱口问道。
“就拉到伤兵营去看啊!”周芍药一摊手,“去适应环境,去看血,去看伤口。让眼前的事物都变得平常了,自然就不怕了。”
傅正儒收起了询问的眼神,理是这个理,但没有很高明,而且,根本难题并没有解开。
周芍药懂他们的顾虑是什么,那也是她担心的问题。
“大人是不是在想,男女有别,大家不肯来。”周芍药一语中的。
“是啊,伤兵营都是男人,又说不准哪里就会受伤。”陈俊彦接口道。
周芍药肃然看过去,认真说道:“这就是我需要将军帮我做的。”
“怎么做?”
陈俊彦和傅正儒异口同声,就连屏风后面都传来一丝响动。
“请将军下令,凡是家中有年满十五到四十的女眷,皆出一人去伤兵营受训。”
“当然,培训由我和顾军医来做,最终我们只会挑其中表现优异的人去伤兵营。”
“被选中的人,跟士兵一样发饷。”周芍药沉沉说道。
陈俊彦搓着手指,与傅正儒对视了一眼,这确实是个办法。
思虑了一下,陈俊彦点下了头,“好,就依夫人所说。”
他有大丈夫情结,却并不老套迂腐。西滇这次来势汹汹,虽然眼下是取胜了,但他们也伤亡惨重,打仗没兵,还守什么城。
周芍药此举,虽然看似将女人拉进了战场,但就如傅瑾宁跟他说的那样。
万一他兵败城破,敌人所到之处只会哀鸿遍野,哪里还管得了男女老幼。
陈俊彦回去的当天下午,就贴出了告示,傅正儒更是让衙役挨户通知,不出两天县衙门口,就集了一大片人。
周芍药和傅瑾宁自然也早早就到了,原本人群中还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但一看她们来了,就慢慢平息了下来。
所以说,无论是表率,还是一视同仁,都是需要的。
傅正儒出来做了初步的思想工作和告知以后,就将接力棒交给了周芍药。
周芍药站到了台阶上,慢慢扫视了一圈,到场的人,有不少富贵人家叫来的替代品,她看得清楚,但并不介意。
家世好一些的人家,肯定不愿意让自家的夫人小姐,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
对此,周芍药是有准备的,同时也比较满意这样的后果。
因为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子,倒不如从小做惯了粗活累活的丫鬟婆子。
静静看了一阵,周芍药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人带到了伤兵营。
这一下,沸腾的不止是伤兵营的士兵,还有这些从来没机会知道接触战争的女性。
不可避免的,现场立刻响起一片呕吐声。
傅瑾宁也惨白着脸,但却能强忍着各种异味和血腥,坚定不移地走过去。
也有不少受不了直接晕倒的女眷,周芍药跟顾济生交换了下眼神,就从他们踏入伤兵营的这一刻开始观察每个人的情况。
周芍药什么也没说,就让这些女眷排队站在伤兵营里观看营里的情况。看士兵们的惨状,听他们的惨叫,看从他们身上流下来的血,以及闻这里面各种交织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从早上的晕倒呕吐,到中午的瑟瑟发抖,再到下午发白的脸色,如此坚持了一天。
如此进行了三天。
到第四天,周芍药就发现已经有好几名妇人,不再呕吐害怕,看着士兵时,眼睛里有了同情和怜悯。
这是个好兆头,于是这一天,她亲自在众人的围观下,替一名被砍伤大腿的士兵缝合伤口。
她没有要求她们帮忙,但在伤者要摔倒的时候,有好几名年纪稍大的妇人都自动地上前去搀扶。
进展不错,周芍药笑了笑。
当然,在看到她为伤者清洗缝合伤口时,仍然有人呕吐发抖,但大多数人表现出来的,是对伤者疼痛惨叫的疼惜。
更有两位少女一边白着脸瑟瑟发抖,一边恳求周芍药动作轻点。
周芍药只深深看了她们两眼,并没有说话。
第五天的时候,周芍药第一次让身体相对壮实的年长妇人帮忙,做的是抬伤者上下手术台的工作,有人动起来之后,剩下来的一些人也自动开始收拾清扫伤兵营。
本来就是女子更擅长打扫清理,伤兵营第一次变得整齐干净了不少。
大家的表现,令周芍药很欣慰。
五天过去,周芍药和顾济生综合几天来的观察,从上百人里面挑选出了二十个人留下来,这才第一次正式说话。
“我们的救护队成立了!”
“知道我为什么唯独将你们选出来吗?”
“不是你们比她们更勇敢,而是你们比她们更善良,更有爱心。”
“汉昌是我们的家,这些伤兵是为我们守护家园的兄弟,我们照顾他们就是在照顾我们的家。”
“家里有我们照顾,男人们才能安心去冲锋打仗保卫家园,大家说是不是!”
周芍药的声音,并不激烈高亢,但却丝丝入扣直击心田。
话落,下面就响起一片清脆的附和。
“是!是!是!” 将军家的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