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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日,千言都不敢出房门。第二日一早,她在一阵马蹄声中醒来,侧耳细声,似是易朗骑马出门了,她这才敢打开房门透透气。
易朗不在,这一日她过得不错,扔扔石子,吃吃饭,品品茶,直到傍晚易朗也没回来。易朗在,她不自在;不在吧,心里倒似落空了,深山野岭的,和两个不说话的下人在一起,倒有些害怕。
千言在房里来回踱步,却突然觉着自己可笑,命都快保不住了,一群人陪着自己出生入死,自己反倒在这思量这些无用事。这一想,心中的结倒似解开了,把易朗的衣衫折叠好让下人拿回他房里,又将莫连均给的玉佩放入包袱里。
天色还早,易朗一早就骑马回到大余城杨府,将马系好后,他又步行去见那黑衣人。
推开门,昏暗的房里里面空无一人。易朗便坐下等着,从日中等到日落,只要人没来就一直等下去,这是规矩。
月上柳梢时,门终于被推开,“你来了。”黑衣男人说道。
“见过大人。”易朗行礼。
“不必了,皇上已驾崩,你我也不必拘束这些。”黑衣男人随意坐下,“这么多年,这段日子反倒最轻松。”
易朗没答话。
“过些日子左崇天就要回来了,我也准备走了。”黑衣男人疲惫地说。
“回都城吗?”易朗问。
“回都城作什么?找死吗?若不是敬妃这一出,我倒还能回都城好好呆着,现在回去,无异于送死。等新皇位子坐稳,怕敬妃也过不了多久了。”
黑衣人看看易朗,“你有何打算?继续打理玄易门为新皇效命?”
易朗摇摇头,“暂时还未想这事,门中兄弟太多,还得再算计。”
“那倒是,不过你是先皇的人,不知新皇如何待你.”
“不知新皇是否知我玄易门之事?”易朗问。
“这不好说,若是以往太子顺利登基,皇上定将此对其说。可之前先皇并不待见太子,这倒不好说了,怕是敬妃知道,新皇也不知。”黑衣男人顿了顿,“其实你也不必忧心,只需等着,若有人来找你,你照以往做便是,你有才,先皇对你很赏识,找人替代你不易,他们不会轻易换人的。”
“我倒希望有人代我。”易朗倦倦说着。
“若真有这一日,只怕你命不久矣了。”黑衣人冷笑一声,“你我皆棋子,是用,还是弃而已。”
两人一阵静默,黑衣男人又兀自说起,“我四岁便入宫,若不是先皇有伯乐之恩,我现仍是宫里的一个小侍从,仰先皇之恩,有了这些年的人前风光,当先皇说要换太子时,我便知一切都到头了,明知不可为却拦不住,都是敬妃这贱人造的孽,以为凭先皇几日恩宠便可逾制,先皇年迈久病才让她得了势,也害了七皇子。”
“大人准备去哪?”易朗问道。
“我前些年也买了地造了宅子,以后就养老吧。”黑衣男人说道:“这样也好,以后睡踏实了。”
黑衣男人看看易朗,“听说你从左王妃手里救了个女的?”
易朗没想黑衣男人如此问,只得答道:“不是救下,是受人所托安置的。”
黑衣男人眼角掠过易朗,“左郡王妃可是个要狠的女人,当年她对左崇天一见钟情,可左崇天不愿娶她,她用尽了手段,最终她父亲助左崇天拿下大余封地才换来王妃之位。这些年左崇天没纳侧室也和她有关系,你就别招惹她了。”
“是,谢大人提点。”易朗沉沉回道。
黑衣男人点点头,闭了闭眼,“好了,你走吧。他日若遇上,也只当陌路了。”
易朗深深作揖行礼,“大人保重。”
“你也是。”黑衣男人看着易朗推门离开,叹了口气。
夜已深,城门已关闭,不可能再出城了,因新皇即将登基,街上仍有不少人在喝酒议事.本朝民风开放,皇上仁厚,所以老百姓对朝中之事也可一抒已见。说的也无非是太子早年间的轶事,如何名扬朝内。易朗充耳不闻,心中沉重,随意在街上走着。
走着走着,却走到了杨府附近的那株大树旁,今夜是无人在此处等了。那天夜里,易朗在此见到千言,千言曾问他为何在此,他没答,那是因他刚在此见过都城来人。
他看着大树上留下的石印,想起千言,心中l微微疼痛,昨日一下没控住,让自己对千言的情宣泄了出来,今日见过宫中大人,想起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如何去护她……
易朗慢慢回到杨府,六爷迎了上来,“门主,怎回来了?”
“有些事,回来看看。对了,王府这两日如何?”易朗脱下披风,问道。
“没什么动静,也许是左郡王出手了。”六爷说道。
“左郡王何时回?”
“没定,应是新皇登基后吧。听说华因明立了功,要被封将军了。”
“哦。”易朗心不在焉地答道,“等左崇天回到大余,便将仪小姐送回吧。”
六爷愣了愣,但还是应下了。 仪语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