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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似真的身在红尘一般’……难道你不是红尘中一员吗?”俊眉星目的少年站在桥上,含笑看着坐在桥头的少女。
少女穿得十分随意,一身款式简单的黄衫,头发松松绾着没有一点簪饰,就连坐在桥头的姿势都随意到极点。那歪歪斜斜的慵懒样子,简直让人担心她下一刻就会从桥头摔下去。
在她身旁的桥栏杆处,还堆了好些话本。风吹过的时候,书页便会哗啦啦地翻动,伴着这近处的流水声,和远处遥遥飘来的嘈杂人声,倒愈加显得此处格外幽静。
这里确实……是个看闲书的好地方。月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慨。
自幼他就被教导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几曾如眼前人一般随意自在地用最舒服的姿势,看着他从不曾被允许看的闲书。真是……让他这个坐拥天下的人,心中都不禁生出几许羡慕。
听到他的话,少女摇了摇头没有接下话茬,却随手一指怀中被翻开到一半的话本,又指指桥栏杆处堆着的好些话本:“这本卿卿我我……那本你侬我侬……不管中间有千难还是万险,最终结局都是百年好合。”
说到这里,她轻叹了下:“虽然俗套了些,但故事中却藏了真实的俗世百态,透着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每看一本,便叫人觉得好似也随书中人物活了一世般,随着他们的喜而喜、悲而悲……这样薄薄一本便能让阅者尝尽喜怒哀乐,历尽悲欢离合。远胜过独自在高山雪洞中,如行尸走肉般面壁千万年,连最基本的感情都差点遗忘。”
月白发现这名看来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神情间又流露出那抹熟悉的寂寞和忧伤。
“莲纹……”他心底不由泛起微微的疼,忍不住轻唤着她的名字,走上前几步伸出手去。
后者却在同时扭过身子,跃下桥头,捡起栏杆处的几本话本塞到他手中。
“这几月,我每每找个角落想看会儿书,你就会找过来,莫非……也想看这闲书?”莲纹乜斜着眼看他,轻笑道,“横竖我买了一大堆暂时看不完,你想看请自便,不必客气!”
月白捏着被塞入手的话本,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下意识地想揽她入怀安慰。如此唐突佳人的举动,真不像他做出来的事。
但他自山中那一面之后,派人千山万水地寻她,一有线索便立即丢下所有事,亲自赶来见她,又哪里是为了想看她这些个话本?但真正是为了什么……在他当真见到她的时候,却反而觉得说不出口,只得一次又一次地找过来,寻找开口的机会。
朝堂上冷静深沉、睿智果决的帝王,却在一名少女面前有了普通少年郎情窦初开时的羞怯,说出去着实丢人。
“话本你自己看就好。”他苦笑了下,望着桥下流水,又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
他派人寻找莲纹的时候,也曾试图查过她的来历,却始终没有线索。只能猜测她大约是来自深山,所以户籍没有记录。但不管她是何来历,有何身份,他要的只是她这个人,别的都无关紧要。
思忖了一番,月白终于下定决心道:“你……你可曾想过也如话本中一般,与意中人一起百年好合携手同老?”
小河两岸柳树青青,春花烂漫,满眼生机勃勃的景象,却怎及眉目如画、眸如点漆的一个她?何时她灵动的双眸中能印下自己的身影……
说完这话,他望着少女的眼中升起一抹期待,希望她能听懂自己的暗示。
“百年好合携手同老?”莲纹侧着头,重复了一遍,而后似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莫测的笑,“在很久以前,我确曾有过这样的梦想呢……可惜……”却注定永远无法实现。
她眼底的忧伤又浓重了些:“我想与之携手的人,早已不在这世上……”
“啊……”月白觉得心中如被利剑刺中,闷痛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得知她已经有了意中人,还是因她的忧伤而感同身受。
最终,他张了张口,只低声道了句:“对不住……”
莲纹却已经收起情绪,换回了之前的笑颜。
她摆手道:“无妨,不提这茬了。你若有事便走吧,我还要继续看我的话本。”说罢,她已重新坐回桥头,低头看书不再看他,只是眼底却如一潭死水,失去了平时的灵动。
月白心中暗叹,眼看对方没了交谈的心情,他只得暂时抛开了那个看来暂时无法实现的想法,提议道:“只看话本未免有些单调,我知道有个去处,可比但看文字要有趣许多。”
他带她去了各处的茶楼,听说书人从“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讲到“豪杰千年往事,渔樵一曲高歌。”又带她去了戏台,看有名的戏班在台上,唱作俱佳地演绎各种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果然莲纹爱极了这些,她对每个故事都听得十分专注,好像真的将自己整个灵魂都投入进去,与主角们同历生死、同经悲喜。每到那时,她的双眼都格外明亮,神采焕发,仿佛自己也跟着过了一个十分充实的人生。
不知不觉,他们的足迹踏遍了许多城镇。
每隔一阵子,月白便会消失一段时间。莲纹从来不会过问他的行踪,更不会停留下来等他。她会继续游山玩水,在路过的每一个城镇听书和看戏,为故事中的人忧伤欢喜。
神奇的是,月白总能找到她。在她回到住处时,时常会远远望见自己暂住的屋中亮着一盏灯。而灯下,则有一人正静静坐在热气腾腾的饭菜前,等候她的归来。
寒夜里这样一盏灯、一桌饭菜、一个等候的人,总容易让人心中充满温暖,忍不住为之沉沦。 师兄总是要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