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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千羽眉头紧锁，心中烦躁的很。

　　在素年院的内宅厅堂，夜老太君端坐在八仙椅上，仰面朝天，双目紧闭，眉毛都愁掉了好几根。

　　喜嬷嬷手上揉着夜老太君蹭蹭直蹦的太阳穴，扫了一眼跪在下面齐刷刷的一排人。

　　一个鸡窝乱发，耳环只剩半只，脸上一个巴掌印，口脂蹭的到处都是，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夜婉真。

　　另一个模样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的二小姐夜婉林。

　　衣服破成条，连鞋子都不见了一只，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恶狠狠越过夜千羽，瞪着哭哭啼啼的夜婉真。

　　最后就是跪在她俩中间，歪着头，满脸写着莫名其妙，自上而下干干净净，整洁利索，五官却赫然拧成一个问号的夜千羽。

　　夜千羽何止是莫名其妙，她不过就是路过看了个热闹，怎么就被一起逮回来，一起被罚跪在这里了？

　　关她屁事啊！

　　“都说说。”夜老太君抬了下手，而后示意着喜嬷嬷再加重些力道。

　　“我夜家的孙女们，都说说，一个个是怎么弄成这副市井泼皮模样的。”

　　话尾音都还没消下去，夜婉林蹭的一下就跳起来，指着夜婉真张口就骂：“夜婉真你个贱人！敢做不敢当的小人！给我下毒！”

　　“你嫉妒我的脸比你白皙比你嫩！你好卑鄙的手段！”

　　“告诉你！你要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别背后捅刀，你站出来，别特么仗着你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就好像你是君子了！”

　　“呸！给我记住了！我这种小人，从来都是能动手时不动口！专治你这种当面怂如狗的废物！”

　　好家伙！

　　夜千羽直呼好家伙！

　　这炮火连珠一同输出，让夜千羽瞪大了双眼，一旁这庶妹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

　　虽然她母亲柳氏脑子不太拐弯，但是这柳氏带出来的孩子还真就……如春日新芽，换发翠绿的光辉，后生可畏！

　　当下，眼前这人气的上头，顶鸡窝一般的散发，满脸通红。

　　另一侧的夜婉真倒是聪明，都还没等她说完，委屈的模样更甚，哭哭啼啼的声音更大，边哭还边摇着头呼喊。

　　“我没有！孙女没有！祖母明察！明察啊！”

　　情真意切，闻者动容。

　　夜千羽看在眼里，不屑一顾的冷哼了一声。

　　这声音里带着的鄙夷和蔑视，精确的传达到了夜婉真的耳朵中，让她原本精彩的哭戏中间稍微卡了一下壳。

　　“祖母，今日本是风和日丽，孙女就出来游湖赏景，谁知刚走了不到半圈，就见二姐姐自花丛中横冲过来。”

　　“孙女欲同她闲话几句家常，谁知她见到我抬手便是一巴掌。”

　　夜婉真说到这里，眼泪哗哗的流，泣不成声。

　　这素年院内宅的厅堂，目光所及皆是沉稳庄重的黑檀木家具，镶嵌翡翠雕刻的图案，或蝙蝠，或梅花鹿，或蟠桃，取一个“福禄寿”的美好寓意。

　　梁上垂下七彩的经幡几片，听闻是吐蕃传进大西的供佛礼法。

　　眼下，就是这样一间肃穆威严，颇具世家风范的厅堂里，却只能听得到夜婉真那此起彼伏的恸哭声，越哭越上劲，根本刹不住车。

　　夜千羽虽然跪在那里，但也经不住这带着节奏的哭声洗礼，就像现世里坏了的歌曲，只能单曲循环，催的她袭上一股困意，眼皮子直打架。

　　“啧！夜婉真，你能不能把你那假惺惺的哭声换个模样？这一刻钟的功夫里可是重复了好几遍，好歹换个调子行不行？我都快被你哭睡着了！”

　　被这一嗓门惊跑了睡意的夜千羽，看着一旁跪没跪相，驼背哈腰打着哈欠的夜婉林，差点笑喷出来。

　　厉害啊！

　　这二小姐的性子居然比柳氏都直接，就这居然还能在这藏龙卧虎，蛇蝎共存的世家大户里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

　　说她没点光环夜千羽都不信！

　　可还没等她感叹夜婉林的福大命大，就听见夜老太君低沉的声音直指她而来。

　　“千羽，你说。”

　　夜老太君依旧仰着头，喜嬷嬷依旧在给她揉着太阳穴。

　　而夜千羽依旧跪在那里，呆愣着看她扬起头后露出来的下巴根。

　　她一滞，连忙摆手：“我什么也不知道。”

　　夜老太君缓缓睁眼，迟滞了些许，冷哼一声坐正了身子，左右晃了晃头，扭了一把自己僵硬的脖颈。

　　“你不知道？”她眼眸微眯，声带厉色，不易察觉。

　　“……祖母，原本孙女是要去锦时居向我娘讨两身新衣服。”

　　“您想啊，孙女的春芳阁在府院的东南角，可锦时居位于府院的正北，怎么都得沿着回廊走上两刻钟的功夫。”

　　“然后孙女刚刚走了一半，就被逮来跪在这了。”

　　她一脸挂着“无辜”二字，摊了摊手：

　　“从头到尾，孙女就只看到了眼前跑过去两个人，接着传来一声啪，再往后就是污言秽语满天飞，珠玉落地，甚至还飞出来一只鞋。”

　　少顷，这屋里安静了片刻。

　　“你这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么。”夜老太君睨着她的脸，端起一旁的茶盏，掀开茶盖，吹了一口浮沫。

　　夜千羽懵了，这怎么她就突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坐上的夜老太君抿了一口温茶，看着堂下的三个姑娘，不慌不忙：

　　“我夜家的姑娘，可真是精彩绝伦！什么京城第一才女，我看动起手来也不输旁人，能把你姐姐的衣服都撕成这么模样，你是手比刀刃还锋利？”

　　“还有你夜婉林，不是说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么？”

　　“我看你活蹦乱跳潇洒的很啊，从你妹妹脸上这巴掌印看，这一掌可不比寻常人力道轻分毫吧？”

　　夜千羽身旁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低垂着头，一言不发，闷声不吭。

　　但夹在中间的夜千羽却能感受到一个怒的咬牙切齿，另一个恨的指甲扎进肉。

　　而她跪在那，就像是身处热带高压和冷空气交汇的点一样，狂风呼啸，乌云压境，暴雨将至。

　　就离谱！

　　“还有你，千羽。”

　　她抬头，瞪大了眼看着夜老太君，不可思议的抬手指向了自己：“我？”

　　“你是长姐，又是嫡女，妹妹们闹成这个样子你看在眼里却不阻止……”

　　夜老太君这一套各打五十大板的理论还没整完，就听得素年院里一声怒吼。

　　“你个杀千刀的夜殊！你居然敢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穿书后我被王爷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