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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喜嬷嬷回来尚未开口，王氏便从她沉重的神情中读出了她就此终结的命运。

　　夜老太君的鹰头拐杖咣当三下，响彻了整个斋堂。

　　“你你你！”她怒不可遏，指着王氏与夜婉真两人，“好狠的心思！好毒的手段！”

　　那抬起的手臂颤抖着，面无血色，透着苍白。

　　夜千羽赶忙上前，搀扶着夜老太君：“祖母，不气，身子要紧。”

　　瞧着她那丝毫不是装出来的关心模样，夜老太君的心底趟过一丝暖流：

　　“傻孩子，她们是要你的命啊！要你的命啊！你怎么能就这么先想着安慰我这黄图埋到脖子的人啊！”

　　“你看看！你的好姨娘！你的好妹妹！贴身的包袱里一两鹤顶红！二两砒霜！三份五毒散！四钱的水银！她们是铁了心要你死啊！”

　　夜千羽是真的愣住了。

　　夜婉真和王氏也是真的愣住了。

　　夜千羽愣住是因为她完全没想到，池慕掉包之后的毒药竟然是这些个玩意！

　　这程度，这剂量，怕是能毒翻半个京城。

　　夜婉真和王氏愣住，则是因为她们分明只是带了二皇子萧诺寒所谓的“泻药”而已。

　　此时，这蛇蝎心肠的母女二人，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夜千羽害了她们，还是二皇子萧诺寒骗了她们。

　　这些剧毒的东西，绝非寻常人所能弄到，更别提是养在深闺中长大的夜千羽。

　　去哪里弄，怎么弄，甚至连分辨个真假，都是她不可能触及到的领域。

　　王氏颓然的瘫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干笑了一声。

　　这是天要亡她。

　　瞧着夜千羽的侧颜，王如心抬手，指着夜千羽的眼睛：“你这样害我，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夜千羽撑大了眼：“那正好，咱们阿鼻地狱继续再战！”

　　一句话，让王氏没了音。

　　她可不想再见到夜千羽了

　　！最近这一个月，只要事情与夜千羽扯上半点关系，最终都会脱离了她的掌控，变成奇奇怪怪的模样，令她痛苦不堪。

　　夜老太君缓缓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沉默着扫着面前一众人。

　　耳边是慈云寺被敲响的钟声，眼前是夜家她拼命制衡了许多年的两院人。

　　夜老太君心中积郁的很。

　　夜婉真虽然不是夜文成的孩子，但王氏的母亲当年却倾家荡产，于三十年前夜家最危难的时候，救了当时的夜家。

　　所以，当王如心在尚未同房的前提下，于明显不对的时间里生下夜婉真与夜泽阳的时候，夜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提过任何一句异议。

　　甚至为了王如心的名声，将她的孩子就作为夜府的血脉养大，这些秘密从来未曾对人提起半句。

　　夜婉真不是夜文成的孩子，这些事情，甚至连夜婉真自己都不知道。

　　而王氏处心积虑步步为赢，也正是因为她不牢靠的根基，让她空前的缺乏安全感。

　　但她在夜府得到的这些并非无偿，说起来，她也只是个棋子罢了。

　　夜家自古以来，嫡子嫡女之间一定会经历空前艰难的宅斗，唯有最后的胜利者，才能成为夜家下一代当家做主的那个人。

　　王氏的孩子，夜文成与钱氏之所以从来不拆穿，便是因为这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规矩。

　　夜千羽也不负重望，担的起夜氏嫡女的名头。

　　一个月前，夜老太君还仅仅觉得她到底是钱氏的孩子，左右都不会太差。

　　而今，夜老太君对她的评价，变成了到底是钱氏的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沉默着，思量着，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

　　那个于上一代的宅斗中败了的儿子，那个叫做夜光耀的，英年早逝的儿子。

　　若非桂氏唯一的女儿天生智力残缺，从一开始便退出了这一代的争夺，那兴许夜千羽也不会如此简单的脱颖而出。

　　毕竟当年，能与钱氏一较高下的人，仅有桂氏而已了。

　　许久许久，夜老太君摆了摆手：“……绑起来吧，都收整一下，即刻启程回府。”

　　祖宗灵牌之下，决出了这一代的胜利者。

　　夜老太君拄着拐杖，迈出斋堂之外，看着不远处青烟袅袅的大雄宝殿。

　　她这一生最后的任务，便是安顿好剩下的一切了。

　　当尘埃落定之时，兴许那个她思念了十几年，深爱了几十年的男人，便会踩着星辰大海，接她团聚。

　　来的时候悠悠荡荡的马车，在回程的路上，明显快了几分。

　　王氏被绑在最后的马车里，由夜家随行的府兵监视着。

　　夜千羽背靠着马车车壁，耳边是另一车里哭哭啼啼的夜婉真的声音。

　　她怅然若失，望着弧型的车顶，双手抱胸。

　　夜老太君那样的神情，那样的面色，让夜千羽心里好似扎了刀。

　　闭上眼，就是刚刚夜老太君站在慈云寺门口，抬头望着香火袅袅，露出那样寂寞笑容的神情。

　　一瞬间，便让夜千羽想起了自己现世中的父母，想起了自己现世中的爷爷。

　　若是她就此死在这天书里，那他们是不是也会露出这样寂寞的神情？

　　光是想，她就已经觉得难以呼吸，觉得无法思考。

　　马车轱辘的声音混杂着夜婉真的哭声，精准的传到夜千羽的耳朵里。

　　她轻轻叹了口气。

　　之后，眨眼的功夫，夜千羽着实被吓了一跳！

　　一只手，撩开了她车窗的帘子，两指夹着一封牛皮纸的信，在她眼前左右晃动了两下。

　　愣了半晌才接过那信，而后猛然伸手，想要抓住那只手。

　　只是送信的人明显是个练家子，夜千羽的速度根本就碰不到分毫。

　　眨眼而已，人影便消失不见。

　　她拿着那封牛皮纸的信件，左右翻看了两下，且见信封右下角，有个红圈圈起的小小的丁字。

　　蹙眉，犹豫了半晌，还是撕开了信，轻轻一抖。

　　两页纸，铺面的墨香，娟秀的小字赫然呈现于眼前，那字她认得，是萧目厓的手书。

　　心头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夜千羽看着信里的内容，眼睛撑得如金鱼一般。

　　白纸黑字，清晰的写着，夜婉真与夜泽阳，都不是夜文成的亲生子女。

　　夜千羽愣了许久，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从各种细节里去想办法证明这些字不是出自萧目厓的手笔。

　　最终，她长叹一口气，接受了这就是萧目厓手书的事实。

　　嚯！可真是有意思！ 穿书后我被王爷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