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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精致,毫无疑问,非常地精致的一只小虫子。与我在这个世界见识过的所有虫子都不同,倒是有点像一只袖珍版的螳螂,不过纤巧很多,也没有那作为武器的钳子罢了。褪去它土色的外皮之后,它看起来很美,触须和四肢纤长柔弱,薄薄的羽翅完美地覆盖着看起来十分柔弱的虫身——它看起来,就仿佛一个完整的钻石雕刻而成的艺术品——所以只要完整的虫身,却没有了灵魂——死了。
我是你的老师,是你唯一存世的亲人了——如果你现在可以想明白,你那些贵族家人并不是你的亲人的话,就由我来给你送终吧。
我双手把玩着谢克多连的遗体,手感有些软和,肩膀上突然被批盖了一件布袍,身后传来七号的问话:“宁负先生,您还好吗?”
我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头。七号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刚才你的身体突然全部崩碎又转眼复原了,看起来非常地恐怖。您真的没事吗?”
我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很惊喜地看见黑说也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小米摇着尾巴使劲啃着黑说的脑袋,不过他们实力相差太大,黑说无视了它,只是很调皮地朝我吐舌头。看来黑说和七号两人不是临时搭档,而且黑说和小米关系不错,他们这些人与兽能建立良好关系我是喜闻乐见的。
“你能在战斗中突破十级,可喜可贺,而且你是少见的箭手,多与黑说培养培养感情吧,我希望你们能够成为一辈子的朋友。”然后我凑近她小声说,“你一定不要契约黑说,相信我,千万不要!”
对于她还想说话,我只是摇头说:“刚才没什么的,只是一些战斗,我现在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
“可是……”七号欲说还休,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而对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普罗贤者会这样,当初他拿走您钟表的设计初稿,我以为只是小事,可是没想到把您牵进了战场中心……对不起!”
我微微回转身体,看着跪伏在我面前谢罪的七号,转眼也想明白了,普罗的小手段的确是为了把我引入战场中心,给谢克多连俘虏我做一点铺垫。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看这位之前的老友。
“自己起来,你还带着伤呢。”我对七号说,“这件事没有你的错,即便是普罗也没有错,只是立场导致因缘际会的伤害……还有,我真的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孩子,孩子犯错是可以原谅的,何况你并没有错。”
七号跪伏着的背脊一抖,我知道自己也许发明了一句和“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妹妹”一样歹毒的话,但是还是早点出口比较好。我斜眼看见夏普慢慢走了过来,示意七号下去休息。
“让我给你梳梳头吧。”七号抬起头来,神情坚毅,却眼含泪水地对我说。
我沉默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挥手驱她走了。
我看着七号默默离开,然后扬声指示到位了的侍从和哨子们收殓谢克多连的各个分身,指导了一些简单的祛除虫毒的法子,虽然他们的素养可以保证,只要有多一些时间,他们可以做得很好,但是这里太多人中了虫毒了,指示一下,节省点时间,让中毒的人和地精们少受点苦也是好的。
然后我才看向坐下来在我面前,然后开始咳血的夏普,赞叹道:“很聪明的做法。”
“我当时已经没有办法了,你又肯定不逃,我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了。”夏普说。
“能认识自己该做能做的事,你长大了,要是我告诉你父亲,他该有多高兴啊。”
夏普哼了一声,没接话。
“所以,我的就职大会,你就安心躲着吧。”我继续摆弄着谢克多连的遗骸,这有点困难,毕竟魔力剩下实在不多了。
“还开?”夏普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然后他眼里精光一闪,“你确定你办得到?时间够?”
“这不还有那么几天吗?”我点头说,然后示意夏普,“可以了,把它拿出来。”
夏普“展颜露齿”一笑,从身后背负的便携式保温箱里拿出了那颗龙蛋。
“真辛苦。”我嘀咕了一声,老实不情愿地在我和夏普之间用手指画了一个一米见方的“隽永阵”,稍微用太极的知识,把它修整了一部分,然后把谢克多连的遗体放在白点之上,把龙蛋放在了黑点之上。正要动手,夏普却阻止了我,然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玻璃的小管子,递给我说:“这是劳斯拉卡的龙血,应该有用,不过你改的阵我已经看不懂,不能帮到你了,你自己招呼上去吧。”
“有用,比我都有用!一点都不体贴老人。”我阴阳怪气地叨咕了一句,但是还是接过那管子龙血,也不敢用手直接动作,这么浓烈的龙血直接消融了我都是可能的。于是我很不客气地抢了夏普腰间的“怎么会这样”,挑起龙血一点点地在龙蛋上写了个“血脉”的远古文字。然后把手放在蛋的顶端,用魔力对龙蛋内意识还大半处于混沌之中的小龙稍微交代了几句。
最后,我把剩下的龙血都均匀淋在了谢克多连渺小的遗骸上,那小小的虫身,也如我所料地没有一丝变化。
一切准备就绪。这个被我改动了的魔法阵,要激活的话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得到我。好在七号居然给我拿来了一支赤子先生炼制的魔法药水,才没有让我得浪费时间去恢复魔力。
喝了几口甘甜的魔法药水,感觉又解渴又顶饱还能恢复魔力,虽然一支数千金币的价格稍微贵了些。我喝完四处望望,所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我,在忙着的眼睛都在偷偷往这儿飘,等着我的动作。我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也不敢拖延,用双手压住“隽永阵”的阵脚,开始照我用积勃的身份计算得来的方式,缓缓输入魔力。
“隽永阵”这个古魔法阵可以把能量完整镌刻在受物身上,并实现隽永效果,受物获得的能力将成为它的基础能量,永远无法被剥夺,也永远不会退化。作为孵化小龙的契机,是极好的——夏普眼睛也是真毒,先拿着龙蛋就过来了,七号就没这个眼力,要知道黑说小米也是可以作为这个魔法阵的受物的。
本来如果没有劳斯拉卡的龙血,我还得好好侦查一下对我的改造毫无反应的谢克多连是不是真的死透了,现在却可以安心镌刻,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违逆至尊的劳斯拉卡的血统,哪怕是神明,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整个镌刻时间并不久,大概是因为谢克多连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吧。随着魔法阵生效并完成,谢克多连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痕迹,也已经只剩下我们的记忆。
魔法阵的黑白色光芒之中,传来一声很细微的吧嗒声——夏普精神一震,刚刚走近了一点的福米尔虎躯一震,我差点打了个尿震,黑白色光芒瞬间消退,那地面上已经只剩下一个外壳变成了黑白两色的龙蛋。
“完事了,很顺利。”我额了一声,“但是它毕竟还小,有点揠苗助长了。所以这个破壳的时间大概要持续几天,然后等它吃完了这些壳,就可以算是只健康的小龙了。”
“我会赶回来的。不论是为了就职大会,还是小龙,我都会回来。”我看着郑重抱起龙蛋的夏普,郑重说道。
“了不起。”福米尔坐到了我的另一边,看着我说,“先生实在了不起,不但为我地盘孵化了一条潜力无边的小龙,而且还一力平息了一切,而且还招安了彼得,了不起得很呐!”
旁边歇气的彼得苦笑连连,摇头摆手说:“我本来就对地盘恶意不大,只是被俗事缠身,无法推脱而已。而且吴宁负先生已经把我左手最弱的情况看了个透,当时我还刚好在你们两位队长面前,你们要在心里除去我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威慑力轻而易举,那我就只能投降了。不然妮露和苏苏不保不说,命都要丢了,呵呵。”
这时候软成了一泡泥的季和巴也被侍从们带了过来,放在我们身边,一起接受着侍从们的服侍,也尽力解着虫子们留下来的毒素。一时我身边围了一圈的人,好似在开会一般。
这时石明治却挥手驱赶凑到他身边的侍从:“别碰我,我死不了。”
我对那个被驱赶的惶恐的侍从宽慰一笑,示意他不用理石明治。然后我问石明治:“谢克多连死了,那些虫毒对你的确不是问题了。那么,你休息好就要走了?”
“走。”石明治说,“仇报了一半,舒服了一些,我要去找我的几个老朋友。”
我笑笑,拿“怎么会这样”轻轻刨着已经没有一丝痕迹的“隽永阵”。仇报了一半,另一半自然在我身上,等他去找了赤子先生说的那几个老朋友,估计我们还会见面。
“你现在是老人?还是年轻人?”石明治问我。
“老人。”我斟酌了一下,还是这样回答道。然后我抽空回头,对也被集中到这边的普通地精们,以及起码看上去气色还不错的雷和布妮点头示意,而夫尼勒那小家伙则因为太大只了,只能在头顶不知道多远之外的洞口那朝我吼吼,我先是摆手示意古古勒沃,叫她不要来捣蛋,马上一个智商明显水平线以上的地精跑出来拉了古古勒沃回去,我不由给了这个地精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才站起来尽力挥舞双手向夫尼勒示意,直到它离开了洞口,才重新坐下来。
石明治看着我,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开口说了一句:“在进步的老人,在进步的年轻人,你很了不起。”
我也沉默了一会,然后摇头说:“要说了不起,还差得远。”
“嗯。”石明治哼了一声,看我的眼神有些莫名,“你的存在,似乎在预示我们这些几百岁的老不死的时代,即将落幕。”
我马上摇头说:“任何老人都是财富,死不得,不能死,除非大恶。”
石明治笑了:“除非大恶?我杀人盈野,算不算?”
“算。”我面无表情地点头表示肯定,然后又笑了出来,“不过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石明治眯起了眼睛看我,然后切了一声:“凭你也想净化我教导我,滚远点!”
我看着头也不回地往我相反的方向走去的石明治,摇摇头,石明治,扫地大爷,你在混战之初还会顾念一个义气汉子涅利,你说自己“大恶”,水分很多啊。
我朝石明治挥手说:“朋友再见,下次必定生死相见。还有,你走错路了,那边是死路!”
我看着石明治腰身一僵,气呼呼地背着手加快步子走了——死要面子活受罪,遇到死路去刨土就是这种犟牛喜欢做的事情。
然后我沉默下来,伸出一只手撑着下巴想——老人的时代,真的要结束了? 不灭法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