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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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狐言乱语
我再一次遇到那只狐狸已经是早上了。在江州市随处可见的早餐店里,我随便找了一个角落中的位子坐下,并非是因为那里正好靠着某一只在江州市里闲逛的狐狸——她还很有雅致地吃着一碗加了兰花干的细面。
不过当我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她还是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居然会被你给找到,是应该说我太不小心了,还是说专家们现在都不行了吗?一个晚上了都没有把我从江州市里驱逐出去。”说着,她还露出了一个自嘲式的笑容。只不过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没有正眼看我,当然也不用正眼看我,毕竟这件事情与我的关联不大。
看起来是我救下了她,其实我也只是她计划中的棋子,不过做她的棋子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卑的。兰原那样强大的前专家也被这只狐狸给玩弄在了鼓掌之间,应该说是九尾狐所以天生很擅长玩弄异性吗?而且玩弄他人对于这只活了上千年的狐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在于老哥分别的时候,老哥就这样说到:“如果说你觉得那只狐狸说得很有道理,那么想都不用想你肯定是被她给魅惑了。一直以来因狡猾与智慧著称的狐狸怎么可能说出煞殊你的脑子可以轻易理解与相信的话。”
我牢记着这个提醒,同时我点的豆腐脑和油条也端到了我面前。在将油条撕碎泡在咸豆腐脑的过程中,我也没有去看那只狐狸,只是假装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们不光用一个晚上办不到这些事情,以后也不会来办这件事情。就算是你精心算计的兰原也不会来,你的所有计划都已经被化解了。”虽然对方没有看我,可是旁边的筷子声又停了一下,比我坐在她身边停筷子的时间还要长得多。
“……那个人是谁?无论是兰原还是兰萧都不可能想到的。”说着,她又摇了一下头,“不可能的,没有人可以看出来的,就算是妖物可以看出来也不会去告诉专家们的,可是——”
可是我并没有说谎。“把你的计划全都看穿了的人,叫做安煞特,也就是我的哥哥。从一开始就游走在整件事情的边缘,就像是在观赏一场戏剧一样看着我和兰原被你耍得团团转的人。”性格恶劣什么的也不用在这里特意强调了,她应该能感受得出来。
安煞特那个人在被兰原叫去协助对付狐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擅自猜测了,为此不惜引导着狐狸来到了自己家附近,让自己的弟弟陷入这次的事件中。而且还进一步把兰萧也拖下水,用三个人彻底地分散了狐妖对于自己的注意力,让安煞特得以看清了这次事件的全貌。
也让他在兰萧即将与兰原大打出手之前,宛如救世主一样地登场了——这绝对是为了满足他自己对于英雄登场的恶趣味。“我觉得很奇怪,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明明是和兰原有深仇大恨的她为什么会行踪暴露给兰原知道。”
傲慢?疏忽?无论是哪一个解释都与她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形象不符合。如果兰原不是被愤怒给冲昏了头在一开始就会怀疑这样的事情——不,一开始兰原就是怀疑这件事情的,所以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兰原只是斩断了狐狸的八条尾巴,然后就让狐狸逃走了。
劝说自己不要轻敌也好,对于事情过于顺利的疑惑也好,兰原在那一刻还是冷静着的。可是兰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份冷静还是被狐狸给利用了。那只狐狸也许是赌了一把,她赌兰原心中的愤怒最后还是会战胜理智。也许是因为兰原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制着这份怒气终于可以发泄而一发不可收拾,最终让兰原落入了狐狸的计划中。
“就算你说了这些东西,那么我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捉弄一下专家就弄得自己也身负重伤吧。”狐狸会这样说也被老哥给事先预读到了,至于她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当然也逃不过老哥的思考——虽然老哥自己说有关于狐狸的目的只是自己的猜测,但他的猜测就已经足够接近真相了。
“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求死的。”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喝下了一口滚烫的面汤,不论是舌头还是口腔都被烫到说不出话,只能自己在那里像一条狗一样伸着舌头哈气。而那只狐狸也终于是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看的不是我,而是将她的机会全都洞悉的安煞特,虽然那个人是我的哥哥,但那个人并不是我。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分析,那只狐狸现在都已经陷入了难以脱身的险境。兰萧是没有办法说服你的,就算他强行使用暴力来阻止你,以兰原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兑付得了那一只就在濒死边缘只剩下一条尾巴的九尾狐。就像兰原你说的,那只狐狸曾经是那么的可怕,甚至于让你落荒而逃,那么为什么现在的九尾狐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对自己相当不利的局面呢?”
“也许兰原你有自己的看法,甚至会觉得这一切是那只狐狸给你设下的一个致命陷阱——也许对于当年的兰原还有点作用,可是那只狐狸也应该很清楚,如今的兰原对于妖物们来说就是不可战胜的,妄图给你设下什么陷阱只有蠢人才做的出来。这样想下去怎么也得不出结论,所以我用更加险恶的思考方式思考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猜想。”
就在兰原与兰萧面前,安煞特他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说不定从一开始那只狐狸就只是想借你的手来了结了自己,她就一步步给自己设下了陷阱,让自己慢慢地走入死局。也可以这么说,她来江州市就是来赴死的。”
这就是安煞特出于恶意做出的猜测。那只狐狸在一阵愣神之后最后也露出了悲惨的笑容,是那种从心底里认输了的苦笑。“现在的专家中又多出了这样的怪物啊,这么年轻就已经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了。这比当年的兰原要强不知道多少倍了。”
很可惜,老哥他并不是专家。所以就算老哥看穿了狐狸的计划,在兰原与兰萧正面对碰之前,他都没有办法去让自己的想法介入这次的事件中,所以老哥一直都在让我去三王街,他知道我会向兰萧请求帮助,也知道兰萧会帮助我。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为了看穿你的计划,老哥他连我这个弟弟都可以用来做工具。”而且还是对于整个计划毫不知情,就像是小白鼠一样的工具人。可是我仍然对老哥生不了气,仍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尊敬也是畏惧着他。
“那么既然到了这个时候,你也可以和我说下你为什么一心来这里赴死呢?”虽然知道了她的目的,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她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老哥也表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这只狐狸自己知道,如果我想要知道只能自己来问。
所以我就来了,在老哥的骂骂咧咧中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狐狸身边,询问了她这个问题。“就算是妖物也不会想要死去吧,还是被专家消灭这种最痛苦的死法。”
这一次她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吃完了碗中剩下的兰花干和面条,似乎又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半天,说道:“的确是没有那种希望死去的妖物,可就算是妖物也终究是活在这世间的活物。也许像有的妖物可以活几千年,几万年,但是寿命这种东西始终都是有尽头的。”
“对于我来说衰老只是比人类来的稍微慢一点而已,我感觉这世间不过才过去了一点点的时间,曾经可以威吓天下的九尾狐就已经老得连真身都幻化不出来了。我能感受得到自己的时间已经快到了,狐死首丘,这个故事你应该是了解的。就算是外面也待了一千多年,我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故土是在哪里所以我回来了。”
“可是,我一旦踏上中国的土地,不过我躲在哪个角落里静静地等待消失的那一天到来,兰原都不会让我安宁的,他一定会把我揪出来。他一定是要亲手杀了我给他的妻子报仇的。他一直都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
说道这里,她脸上悲惨的笑容缓和了不少,变成了自豪的笑容,“所以我就来到了江州市,我想了一个办法,设下了一个圈套,让兰原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杀了我。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会遇到一个怪物。”
那个怪物指的就是安煞特,这里说他是怪物只是称赞的意思,狐狸说着甚至就要笑出声来,“那个怪物肯定是要成为一个比兰原、兰萧都要了不起的专家,只不过我应该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这只狐狸之说以这么说,是因为在这家并不值得一提的早餐店的门口多出了一个男人。他右手提着一大袋的罐装啤酒,左手打着一把透明的塑料伞——现在明明就没有下雨,做出了这么突兀的举动别人也没有去在意他。
因为除了我和这只狐狸以外,与这次的事件无关只是来吃早餐的人们是看不见兰原的。 不存在的我与食梦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