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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话 抉择其一

　　安煞特前脚被叫去处理出现在赵萱身上的饕餮灾害，莲生梦后脚就做出了抉择，就站在医院的顶楼一个安煞特看不到的角落里观察着安煞特——身边站着现出人类姿态的乌鸦恶魔。这一次不是恶魔不请自来，而是确确实实接到了莲生梦的呼唤。

　　因为莲生梦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就是要离开安煞特，彻底地离开。将自己曾经存在于安煞特身边的一切记录都删除掉，就好像莲生梦从未出现在安煞特身边那种程度的离开。要办到这种事情就需要恶魔的帮助。

　　甚至可以说是需要恶魔的鼎力相助。

　　而且做出任何的抉择都要有不后悔的决心，要不然做出任何的抉择都是没有意义的。就像是现在的莲生梦做出了要离开的抉择，就一定不会后悔，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后悔啊。就算是乌鸦恶魔也劝说她不要这样做。

　　“说实话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你要选择这样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乌鸦恶魔这样询问道：“如果只是离开安煞特的话只要你自己回到北海之境就可以了。作为人类，安煞特又不能去到北海之境。为什么还有让我来抹除这些人对于你的记忆呢？”

　　要抹除记忆的对象也不只有安煞特一人，包括了所有解除过莲生梦的人类。必须要这样彻底地清除干净才能让莲生梦做的抉择有意义。

　　“或许对于一般的人类或者专家来说，北海之境是一个永远都无法触及的绝密领域。但是对于恶魔来说就不是这样的事了。”莲生梦当然记得乌鸦恶魔就曾经来到过北海之境中。“如果说你都做得到，安煞特就肯定可以做得到。”

　　“他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的话，他会去找我的。安煞特一定可以做得到。”莲生梦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于安煞特完全的信任。如果她不相信安煞特，也就不会有安煞特在摩天轮下对于自己的告白了——也就是因为这个告白让莲生梦决定了，一定要离开安煞特。

　　因为莲生梦也真的陷进去了。她很清楚自己对于安煞特的情感早就已经不是简单的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了。但也的确是安煞特的告白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在如此冷淡与迟钝的安煞特，一直只肯叫她“莲小姐”来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在那个时候也许真的是因为武德与楚玲泉坐上了摩天轮之后的气氛太过于暧昧，让安煞特敢躺在莲生梦的大腿上说出了那样的话。

　　“莲生梦，我喜欢你。”

　　即使是现在莲生梦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安煞特身边了想到安煞特对自己大胆的告白，莲生梦仍旧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这份喜悦是真实的，难以抑制的。

　　但也就是如此，莲生梦不能允许有什么人会伤害到安煞特。之前的谈话中她已经确认安煞特并不希望自己变成恶魔。可以说安煞特也是讨厌自己可能一直会背负着恶魔这样令人不悦的身份。所以，莲生梦要离开安煞特身边。

　　不能让恶魔化的进程继续加快了。莲生梦并不能拯救安煞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混沌之心从安煞特的心里掏出来。莲生梦能想到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离开安煞特身边，然后把安煞特有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抹除掉。也许这样也不能让安煞特成为一般意义上的“正常人”，但是至少可以让安煞特以人类的状态过完一生。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要自己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慢慢死去，而且对方还忘记了过往的故事——所有的痛苦都要你一个人来承受，真的没有问题吗？”乌鸦恶魔问这个话也不是出于关心，更多是带有嘲笑的意味。乌鸦还希望莲生梦会被自己劝说成功，然后与他做更大的交易——也许并不需要继续劝说了。

　　莲生梦回头看了人类姿态的乌鸦，认真地说道：“我只希望自己可以拯救安煞特。而且妖物比人类要长寿地多，这段记忆最多也是困扰我几十年而已。趁早彻底了断，对于我们双方都是好事。他也可以去找真正适合他的人。”

　　而且那样的人也不少，如果安煞特自己愿意去寻找的话。

　　“可是对于我来说，我是希望你和安煞特走到一起的，我是希望有新的恶魔产生，你现在要我做一件违背我意志的事情……”

　　“不行吗？”莲生梦更近一步质问道：“恶魔也要说自己有什么所谓的自我意识也太过于讽刺了，只要别人可以开出让你满意的价格，你就是可以去做这样的事情对吧？”

　　“那也得要你开出足以让我满意的条件，不是吗？”恶魔可不会做免费的打工仔，“而且这一次你需要消除的不仅仅是某一个人的记忆，而是一大片人的记忆。其中还包括了诸如兰原兰萧之类的超级强大的专家。先不要说这种事情的成功率有多低，即使你拿到了凤凰羽来让我操作，也会消耗我非常多的魔力。”

　　“即使是我这样的恶魔，大概也得消耗一半的魔力才有可能做到。而恢复这一半的魔力至少需要几百年的时光。你想要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让我来替你做这样的事情呢？”恶魔也不是那一种非常斤斤计较的商人，但是恶魔也不是那种可以通过人情来获得折扣的存在。

　　莲生梦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值得这个恶魔帮助自己办到这些事情，所以她只能说：“只要是我拥有的，你觉得合理的都可以拿去。只要你能保证绝对可以消除我在安煞特身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不会后悔。”

　　“……居然有胆量说出这种话吗？我还真是有点小瞧你了，或许莲生梦你本来就是有这份气魄，要不然也不会从北海之境中逃出来寻找什么足以改变专家与妖物命运的人。”也许这一刻乌鸦的笑声并不是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开玩笑，一个恶魔怎么会有尊重的情感呢？

　　接着，那个恶魔就又说道：“我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恶魔。一下子吃太多，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苦恼。这样吧，算上之前我们做交易建立起来的友情，这一次我也来打一个折吧。我只要你三分之一的灵魂就可以帮你办到你想要做的事情。”

　　这绝对是最合理的价格了。

　　“灵魂这种东西就算少一点对于你来说也没有任何影响。既不会有痛苦，也不会少一星半点的力量，更加不会因为缺少了三分之一的灵魂就被他人所知晓所鄙夷。这样的交换对于你来说是物超所值的。”乌鸦恶魔在这种做交易的时候其实不会说谎，虽然说得也绝对不是完整的事实，但是灵魂这种东西，少三分之一的确不会对莲生梦这样生命力强大的妖物造成什么致命的影响。

　　不过，莲生梦还是问道：“……这样的交易我的确是可以接受，但是你为什么需要我的灵魂。”因为莲生梦对于恶魔并不了解，也许恶魔们只要拥有了一丁点的灵魂就可以控制自己，到时候又被那个恶魔操纵着会带安煞特的身边……

　　这样的话就是前功尽弃了。

　　“看来你还是没有真的相信我啊，不过也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是不是那种应该被人相信的设定。再怎么说也是恶魔，被人防备着也是应该的，而且还是向别人提出了有关于灵魂的交易。抱有这样的警惕心不管怎样都是一件好事情。不过——”

　　恶魔停顿了一下，似乎也是思考了一下之后给了莲生梦答复。“既然是说了要给你打个人情价，那么就这样做好了。”说着，恶魔冲莲生梦伸出了左手，那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上立刻就出现了一把刀——准确来说是半把刀，没有刀柄的一半刀刃，有着紫色的刀身以及赤红的刀刃。

　　“这是一把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刀，也是唯一一把可以伤害到我的武器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但是现在这样的刀刃其实是很脆弱的，就算是不擅长战斗的莲生梦也可以轻易地把它给毁了——不过还请你不要这样做。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彻底放心，我是不会拿出它的，而且还要把它送给你。如果我真的欺骗了你，或者说我没有办到你所要求的事情，你都可以把它给毁了。”

　　即使如此，莲生梦也没有去接过恶魔手中的刀刃。

　　“你现在说的也许也只是另外一个谎言而已，用谎言来验证另一个谎言，你这个恶魔的如意算盘打得还真不错啊。”的确不能就这样信任了恶魔，“你有办法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实的吗？就算是喜爱一个东西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

　　恶魔的确有办法证明。

　　“的确是我的失误，那么现在我就来证明一下自己说的并非是谎言。”话音未落，恶魔抬起了左手，连同着左手上的刀刃一起抬起。然后就在莲生梦眼前，将那片来自于太刀的刀刃刺入了自己的脖子。

　　就算是恶魔，被利刃刺穿了脖子上的血管，还是会从伤口处喷出鲜血——还是赤红色的鲜血。

　　之前就算是莲花妖王使出全力也无法伤及分毫的恶魔，就这样被自己手中的利刃给伤到了。

　　“这样你就可以信任我了吧。”恶魔用沙哑的声音，这样说道。 不存在的我与食梦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