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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纹琴(一)

无意相欢 甜文界第一败类 5884 2021-04-05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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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府位于皇宫以东四十里处,层台累榭,碧瓦朱甍,与皇城内的东宫遥相呼应。

  先帝在位时子嗣颇丰,膝下却仅有两位帝姬。其中九公主母妃出生低贱,在宫里向来低调,嫁人后不过几年便染病去了,连个孩子也没留下;四公主母妃位列四妃之一,容貌昳丽,深得圣眷,得封芙烨称号,于成兴二十六年出宫建府,招江家二公子容云为婿。

  成化以后,晋长公主。作为启帝仅剩的皇姊,芙烨长公主近年来饱受荣宠,在宫宴中更是大出风头。

  就连她办的这场乐会,亦是盛筵难况,吸引了不少高门贵户的小姐前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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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熙熙人来,与那些姑娘们隔着面纱带来的阵阵香风,江容云却是有几分不耐的。

  他是江府荣膺的嫡二少爷,却不愿服了年岁上的软,处处都要和自家大哥强争一头,自小也没少受了父亲与族内长辈的夸奖。

  江容云也曾为此沾沾自喜过,觉得把自家大哥攀折下来的日子近在眼前,谁知道——

  江家族长、他的亲爷爷江应如在冬至宴上谈起了他的婚事,两年里江家的作为,先帝都看在眼里,也笑着谈起了宫里尚未婚配的四公主殿下。

  人说话,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可换了天子开口,那就是上天入地头一等大事。

  江容云就这么风风光光地入赘公主府,江家也顺理成章地成了皇亲国戚,除却他被砸了个粉碎的仕途梦,一切都是皆大欢喜。

  江山易主,驸马却是从没有领过要职的。

  ——毕竟驸马的第一要务便是哄着公主开心,围着一个身份地位都压他一头的女人转呐。

  不,或许还有个人,面上确实看着满意,心里却不知道作何想法了。

  江容云掩面一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可不就是与他共捧起红绸的另一人,而今的长公主殿下。

  芙烨长公主的母妃善习乐舞,一曲《霓裳》艳绝后宫,性子却是不争不抢的那类,淹没在一众后妃中不甚打眼。

  她平日里只顾在自己的宫殿里琢磨丝竹雅曲,不介入后宫那些腌臜事。

  耳濡目染之下,芙烨自小便对五音展现出惊人的天赋,甚至隐隐有传言说,四公主殿下与宫里几位年轻乐师走得很近,至于是讨教乐理还是倾慕才华,亦或是别的什么,自然没有哪个宫人敢编排这位恒帝的掌上明珠。

  只可惜,江容云对音乐一窍不通。

  他满心满眼地想要超越他的兄长,靠自己的本事站在朝堂之上,又怎么会关注这些与仕途无关的风花雪月。

  以至于进了公主府后,面对隔月逢节召开的乐会,他是半句话也说不上来,险些听着那些姑娘们清脆的笑声入睡。

  什么宫商角徵羽,什么律吕燕雅乐。

  真是惹人厌烦。

  “本丞要出门往近郊一趟,待公主下了宴,我若还没回来,再差人去寻。”

  江容云理了理衣襟,已然换了一身方便出行的淡蓝色薄衫,打了一把伞欲要出府。

  “驸马且等,”芙烨身边的女官魏雪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一伸手直接拦下了随从递给江容云的油纸伞,神色恭敬:

  “公主还在等驸马爷呢。今日的宴比较特别,几位夫人带了男眷入场,公主可是期待了许久的。”

  魏雪躬下身子,深深一拜。

  “想来驸马爷定不会让公主失望。”

  江容云拿着扇子的手紧了又紧,到底还是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他一面想着芙烨那张盛气凌人又贵不可言的面容,一面想着兄长随着父亲一步步踏上勤政殿的模样,脸上捏出一个笑容。

  “那是自然。”

  他挂着敷衍的笑容往里走,一边想着到时候该如何把这场了无生趣的宴会应付过去,突然看见正道上由管事女史亲自引着的一个人,眼睛一亮,便快步跟了上去。

  “丞相大人贵安。”

  那人转过头来,眼里映着冉冉升起的旭日薄晖,微一颔首,便当作是回应了。

  “江寺丞,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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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镜应下这场乐会,全然是个意外。

  两月多前,他因病在家休养,朝堂上的诸事要务与丞相职责,被启帝分成三份,交给了吏部尚书任青、户部尚书林寒深与礼部尚书秦闫。

  任青是帝党中坚,一颗丹心向着皇族;林寒深为沈镜直系,且对寒门出身的官员掌控力很强;而秦闫是朝中根系最深的世家族长,可谓一呼百应。

  也难为陛下绞尽脑汁,起码在面子上把这一碗水给端平了。

  如此处置,沈镜心里是有几分满意的。

  沈镜在朝野中的影响很深,成分却有些复杂。

  他本是世家出身,却归属文官阵营,一场大火本该把他和世家的联系烧了个干净,他却与秦家结为姻亲,重新为世家张本。他确为世家魁首,却没有同族在朝野共进退,实际上的出力支撑他的,是背后的秦颜两个世家。

  但自成化元年起,每年的科举都由沈镜全权负责。他对交好的世家手下留情,也对寒门学士意有偏颇。

  那些从他手中进入殿试的学子,一部分补充了帝党的血脉,另一部分则是他在朝里的手与眼。工部尚书尹青阳,便是他从寂寂无名的小官里提拔起来的。

  而作为皇帝身边的近臣,他与帝党的几位中流砥柱也有些交情,起码在明面上,他们是相信沈镜处事公正的。

  沈镜这一病,三方便少了缓和的余地,行事难免带出几分火气,文君衍又铁了心不让他操心,反倒是成化五年,他被那场又急又烈的重病击倒时,能做的事还更多些。

  林寒深递了帖子上沈府来时,也没有少言三个人在文清阁里的暗潮涌动。

  他在三人中年纪最小,出身也最低,少不得被明里暗里地挤兑一番。

  沈镜便教他和秦枕危走得近些,把户部与另五部的交接差事派给这位清闲的秦侍郎;再以他的名义,为林寒深写了一张谒帖,送到兵部尚书姜辰府上;又给启帝去了一封信,隐晦地提了提这事。

  果然不过三天,那些如鲠在喉的针对便如冰雪般消融了。

  不过沈镜也并非整整一个月都闭门不出——那样也太磋磨人了。

  今年的三月二十八是先太后四十八岁冥寿。对于这位辛苦护他长大,又在登基后短短一年里撒手人寰的母妃,文君衍总是念着的,因而每年都会在太后生辰这天大办乐典,为已逝的母亲祝寿。

  沈镜自是到席,并在宴上与长公主聊了几句,顺承了这场六月里的公主府盛宴。

  “一别数月,江寺丞的精神气一如既往,可叫沈某好不羡慕。”

  面对江容云的搭话,沈镜微微侧了身,放缓步子与他并肩而行,刚见面时那点疏离也很快消散了。

  他这话说的委婉。

  江容云虽任宗正寺寺丞,为六品官员,却几乎等同在宗正寺里挂了个名号,但凡他想认真处理点手边的公务,少卿便赶忙将事情派给其他的人做,半点不敢叫这位驸马爷操劳。

  启帝更是体贴皇姐,免了驸马的早朝。他与日日忙碌、出入朝堂的沈镜,可不就是数月未见了么。

  只是这份清闲,套在江容云身上,或许不那么好受吧。

  那些浮动的思绪在心头轻轻一转,沈镜开口道:

  “我听闻宗正寺近来在准备勤王嫡次子加冠一事,江寺丞可知进展如何?”

  谈及政事,江容云面上隐隐绰绰的颓唐一扫而净,眉飞色舞。

  “郁少卿与姜少卿已经大体定下了形制,钦天监也算出了几个合适的日子做备选,分别是……”

  两人一路聊一路走,末了,话总还是回到眼前的这场乐事上。

  “听闻殿下不仅请来了宫中最善丝乐的两位大家,还有江南几位四方巡演的名师。”沈镜侧身向前,对着身边的人感叹道,“实在是一场盛事啊。”

  “沈某对古琴也算略知一二,今日能临此地,恐怕受益匪浅。”

  江容云虽心中不以为然,但面对沈镜时免不了几分小心。若真有谁能再把他带入朝堂,除了这位权势滔天的丞相大人,不作他想。

  他正想应承几句呢,就见一个身着水绿色纱衣的男子闭着眼从面前缓缓走过,身边跟着个府里的下人,手里捧着一把桐木瑶琴,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

  心里头那些见到沈镜的紧张忐忑、期盼惊喜,顿时烟消云散,一股难堪的火气险些把他的修养焚烧殆尽。

  沈镜停下了,朝着前方的人看去。

  “江寺丞,”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点惊讶。

  “这不是……那个违制被逐出宫的盲乐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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