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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出恶气

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时镜 7009 2021-04-02 22:16

  张廷玉到别院的时候,只看见了顾怀袖在院子里看着廖逢源跟胖哥儿一起玩,手里还给两个孩子打着扇子,似乎说着什么话。

  他一步步走进去,顾怀袖一开始还没看见他,等到看见他了的时候却讶然地站了起来。

  他……

  回来了?

  顾怀袖怔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满面风尘颜色,显然路上劳累许多。

  “我……你没收到我第二封信吗?”

  她忽然问,可眼角立刻瞥见了一旁的阿德。

  张廷玉温声道:“收到了,也看到了,所以回来了。”

  她信上写,奔波无益,前程要紧。

  这意思,就是想张廷玉不要回来,可哪里想到张廷玉执意要回来?

  他道:“不急在一时……”

  不回来看看,他总不放心的。

  顾怀袖早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回去了,如今却被他一句“不急在一时”给感动得落泪。

  天知道仕途对张廷玉意味着什么,他那么多年的隐忍,一朝厚积薄发,每过去一日,就是距离位极人臣更近一步。

  如今康熙南巡,便是绝佳的机会。

  可他抛开了那边的事情,竟然直接回来了。

  顾怀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站在那里笑。

  她同他进屋,又叫人给他端了水来沐浴,换了一身干净袍子,这才见着像个人样。

  张廷玉也不说话,只陪着她一起在屋里坐,然后端了一盘棋来下棋,整个日子似乎一下就慢了下来。

  顾怀袖的棋力还是没有什么大的长进,自打张廷瓒没了之后,张廷玉就再也不下那所谓的“围杀”之局,慢慢跟顾怀袖手谈,你一子我一子地落。她也懒得问张廷玉到底怎么处理这件事的,至少现在不想问。

  康熙很快就要回銮,他们在江宁也待不了多久了。

  张廷玉去沈园找过张望仙一回,回来的时候似乎带了几分怅然若失。到底他问到了什么,顾怀袖也没问,李卫也没来了,听说是沈恙没追究他,只是让他去管扬州那边的生意。

  今年新茶还没下,沈恙的船就已经莫名被扣了一串,原本以为跟沈恙交情不浅的宋荦竟然倒戈向了张廷玉,给整个万青会馆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夹在中间难做人的,是廖逢源。

  到底沈恙跟张廷玉之间是怎么回事,廖老板年纪大了,也不想管了。

  他养着儿子,好歹自己的生意没怎么受损也就罢了。

  原本廖逢源与沈恙就是强行绑在一起的,现在宋荦那边摆明了是针对沈恙一个人,廖逢源更没胆子趟这浑水。

  张廷玉在江宁留了十日,他处理了很多的事情,也见过了不少来拜访的江南士子。

  毕竟张廷玉当年乃是江宁的解元,又是状元及第,虽然现在已经在朝为官,可还有不少人不避嫌地来跟张廷玉说话。

  文人之间吟诗作对,倒是也让这别院风雅了不少。

  张廷玉只是对这些人礼遇有加,并不曾给过谁不好的脸色。

  他们都叫张廷玉张老先生,张廷玉坦然受之。

  今年这些人当中,不乏有在江宁乡试之中颇有夺魁之希望的高才之辈,有人比张廷玉大,有人却还比他小……

  这些人就跟当年的张廷玉一样。

  顾怀袖坐在后面打着扇子,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石方今日得闲,端了一碗荷叶羹就过来给她放下,只看见青黛也在一旁。

  “今儿你倒肯出来走走,前几日一直在厨房里,不知道琢磨什么吃的?”顾怀袖笑了一声,随口问他。

  石方只道:“只是想着就要离开江宁了,所以将这几日琢磨出来的菜谱给记一记,免得等回京之后忘了。今日看着天气好,这才想起出来走走,顺便给您端一碗荷叶羹。”

  顾怀袖转过身来,端着荷叶羹看了看,只笑道:“也是你有心,今年荷叶刚刚露角呢,去哪儿弄来的?”

  “外头荷塘里摘来的,都是今年刚冒出来的荷叶尖,小荷才露尖尖角,却入石方石釜中”

  石方随口玩笑了一句,看着顾怀袖调着荷叶羹,又听见前院里似乎闹腾,望了一眼。

  顾怀袖道:“我这俗人,倒是吃得风雅了一回……前头是江南士子,都来跟二爷说话呢,这会儿二爷也没什么事情,就在前院里陪人。皇上乱挤压额快回来了,咱们准备着北上,该走了。”

  石方于是道:“那我回去继续收拾。”

  “嗯。”

  顾怀袖看了他一眼,喝着羹见他走了,只觉得满口都是清新余香。

  还是石方做的东西好吃,她把眼睛眯起来,日光落在她铺在栏杆上的衣袖上,也懒了起来……

  单手端着木盘往回走,石方一手背在身后,刚刚转过拐角,忽然听见一人大笑:“一念和尚可是个有本事的人,您是不知道。佛学禅理太通晓了……”

  “唉,又开始发狂了。”

  “说起来,皇上万岁爷刚刚祭过了太祖陵,怎么没听见有什么别的消息呢?”

  有人压低声音道:“不是说朱三太子的孙女……已经……”

  “不可胡言不可胡言……”

  “张老先生这真是一手好字啊……”

  “……谬赞了。”

  石方听见这些声音,只觉得乱糟糟都是一团。

  江南士林乃是最复杂的,什么事情都有他们,偏偏皇帝还不敢犯众怒。

  石方想着,便一路绕进了厨房,然后将木盘子放下来。

  炉子上煨着汤,上头的盖子跟着跳动。

  他似乎有些恍惚,抬手就娶揭盖子,结果冷不防地被烫了手,连着手里石锅的石盖子都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听见声响,他似乎这才醒悟过来。

  石方看了看自己被烫伤了的手,然后看向旁边放着的一块平常被他用来垫着手揭盖子的抹布,他拿抹布将手给垫着,只将滚烫的碎片捡了起来扔到一旁。

  里里外外都安安静静,这厨房里只有石方一个人。

  他解开了手腕上绑着的袖子,外面的牛皮里插着一把碎刃,还有一枚铜钱,是当初顾怀袖随手按在他额头上的。

  然而石方头一次没有看这些,他只是将手腕轻轻地翻过来,露出腕骨内侧一枚浅浅的烙印。

  石方看了许久,听见外面有了脚步声,又慢慢地讲牛皮绑带系回去,拿了一把勺子去搅动锅里的汤了。

  画眉从外头进来,将石方之前端来盛着荷叶羹的碗还来。

  “石方师傅还在忙呢。”

  “这是晚上喝的汤,先煮着。”

  石方笑了笑,略说了两句,画眉也不多问,神情轻快地回了顾怀袖的身边。

  顾怀袖正在打瞌睡,石亭之中凉风阵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张廷玉送走了一大拨的客人,总算是闲暇了下来,进了石亭就见她困着觉,忙叫她起身,别睡凉了。

  她不想走路,就伸手要张廷玉背。

  张廷玉好笑道:“自己老大个人,好意思让二爷来背你。”

  “不背?”她似笑非笑看着他。

  张廷玉无奈,只能蹲身让她上来,背着她回屋去了。

  半路上,张廷玉道:“我让宋荦扣了他许多条船,今儿早上停船的码头上,漕帮跟官府的人起了冲突……几条船被抢回去了,里头的茶,约莫还能用,不过银钱折半。我挺高兴的……”

  “我也挺高兴的。”

  顾怀袖笑了,这一回沈恙但怕是损失惨重吧?

  她手抱着张廷玉脖子,只道:“只可惜,现在再狠,你也要放他一回的。总是欠着人情……”

  “……到时再说吧。”

  张廷玉只有这样一句话。

  顾怀袖看他上了台阶,只抬头看了江南高远的天空:“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张廷玉顿了一下,却道:“厚也者,天下之大本也;黑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她听了,却笑出了声,“随你罢了。”

  信守承诺跟背信弃义,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终究留给沈恙的还是一个“死”字罢了。

  漕帮忽起波澜,让张廷玉想到的却是当初顾怀袖失踪的时候,沈恙那边有本事让人搜江。

  当时那些人,都是漕帮来的。

  也就是说,沈恙的势力不仅在盐帮茶行米布行,最要紧的是他在漕帮还有人。也难怪能屹立江南十数年不倒,光是这一份人脉和手段就补一般。

  如今张廷玉手里只有一个宋荦还不够用,不过很快这局面便将改变。

  他最没想到的人,还是望仙罢了。

  先头南巡途中出了一系列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处理。

  太子那边的事情被皇帝给搁下了,只是不许太子出来,还没有责问的意思,张廷玉琢磨着,兴许要等到回京之后才能有结果;

  另一边是已经没了的朱三太子的孙女,还尚在外逃的朱三太子朱慈焕。他那一日拒绝了皇帝,只说抓不到朱慈焕提头去见,如今朱慈焕毫无下落,张廷玉这几日与江南士林有颇多接触,也了解了一些人,毕竟清廷从北而来,江南这边乃有“南明”一说,更有反清复明之势力时不时闹腾,只可惜还是苦无所获;

  宋荦如今已为张廷玉张目,沈恙这边出了漕帮的事情,终究是后患无穷。

  另一则,邬思道如今又游历四方去,前几日来信说与户部员外郎田文镜在一处,早已没在廖逢源这里供职了。

  张廷玉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盘算好,略理了一下,将太子之事放在了最上头,其后才是朱三太子一案。

  至于沈恙,慢慢来……

  康熙銮驾闰四月才回去,中旬归京,张廷玉携顾怀袖一路随行,顺运河而上,京城已然是盛夏炎炎。

  满朝文武到城门下接驾,康熙南巡浩浩荡荡无数人,张廷玉就骑马在后面。

  众人山呼万岁,而跟着皇帝的一干人等却能端坐马上。

  张廷玉看着周围匍匐下去的众人,只垂了垂眼。

  他回头看了后面长长的车驾一眼。

  谁也想不到,今日回宫,太子的銮驾竟然被人移到了最后面。

  阿哥们列立于前,大阿哥看着已经有一把胡须,三阿哥同样留了两撇小须子,倒是四阿哥沉沉稳稳站在一旁,看着并不怎么出奇……

  他们拜过了康熙,康熙却挥手让銮驾继续往前。

  王公大臣们不敢动一下,只等着康熙的銮驾走了才敢跟着走。

  胤禛细细一数车驾,眼瞧着要进宫,却不曾瞧见太子的车驾。表面上,胤禛是跟太子走得近,如今没瞧见太子车驾,他站在这里等也无可厚非。

  胤祥在前面看了,也不敢停下来,只看了一眼他四哥,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顾怀袖的车驾后面,就是太子一拨人的车驾,昔日尊崇,如今皇帝却似乎对他一下冷淡了起来。

  胤礽坐在车内,有些不怎么受得了。

  眼看着就要回宫了,他更加焦躁起来,只道:“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还不入宫?!”

  “太子殿下,前面车没走咱们走不得啊。”

  小太监有些委屈。

  太子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前面是谁,给本太子赶走!”

  如今太子模样凶横,太监们哪里敢多言。

  他们心里也憋着气呢,这一路来太子受了颇多的委屈,前面也不知是哪家的车驾,竟然敢挡了太子的路!

  想着,四个太监阴着脸走了过去,朝着前面的车驾喝道:“你们干什么挡着路,还不快走?”

  赶车的车把式皱着眉:“这不是在调转头吗?咱们要转道了。”

  “那你倒是快些啊!手脚慢的狗东西!”太监们宫里颐指气使惯了,看见这不过是个普通的车把式,顿时喝了起来。

  车把式怒了:“个阉货说谁呢!”

  “哟,还敢跟咱家叫板?”太监差点气消笑了,一抬手就道,“连太子爷的路都敢拦,把他们车给推了!”

  这话话音刚落,顾怀袖坐在车里就笑了。

  她掀了帘子进来,直接从车驾旁边挂着的长马鞭子给取下来,只高高站在车驾上,冷笑了一声。

  秀气的手腕一抖,便是凌厉的一鞭子挥出去!

  “啪!”

  一声鞭响!

  拿狗胆包天的奴才脸脖子上顿时就是一条血红的楞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张脸都破了相一样,可怕得厉害。

  顾怀袖下手没留情,一鞭子甩出去之后,就用手腕缠着鞭子,笑道:“狗奴才,睁大你狗眼看看,我倒是要问问,谁给你胆子让你连四品命妇的车都敢推?”

  太监原本是怒极,原是仗着太子爷撑腰,所以嚣张跋扈,如今见着是顾怀袖,他左右也知道点太子爷的事情,顿时噤若寒蝉,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胤禛那边刚刚看见太子的车驾,打马过来,就瞧见顾怀袖凶狠挥鞭子的一幕。

  一向只觉得顾三文气,却不想如今鞭子拿起来打人,更见冷艳。

  胤禛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慢慢地骑着马往这边走。

  而这边发生的事情,太子爷也看见了,两辆车已经接近并排,顾怀袖这里的车又准备转方向走,一下顾怀袖就与太子打了个照面。

  一瞧见是太子,顾怀袖手指指腹摩挲着鞭子上粗糙的纹路,稳稳地站着,“臣妇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爷。您养的狗儿不听话,还是早日杀了为好,免得出来到处咬人,若是给太子爷招致什么祸端,可不好办事呢。”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车帘子里面一个身影。

  这话说的是谁,指的是谁,各人肚子里都揣着明白。

  胤礽立刻想发火,可他猛然之间触到了顾怀袖那冰寒的眼神,想起自己找太监要迷了顾怀袖,最后错迷了朱江心的事情……

  顾怀袖如何能脱险,太子现在还不明白。

  可是事后顾怀袖必定知道那一日发生了什么,现在父皇还没处理他的事情,若是顾怀袖再将这件事给捅出来……

  他原还疑惑为什么这女人竟然忽然之间敢这样嚣张,回头一想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太子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可以说,现在顾怀袖握着太子的把柄。

  若是惹怒了这女人,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冒着被康熙灭口的危险,去告一回御状,旁边还有那么多对他虎视眈眈的兄弟,几乎转眼太子就是一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敢跟顾怀袖争什么。

  下面的小太监见太子都蔫了,自然更不敢说什么了。

  顾怀袖这才冷笑了一声,手指甲扣着鞭子,“太子爷将您的车驾坐稳了,今儿个推臣妇的车,明儿个不知道是谁要推您的车呢。想来,想要推臣妇车的人也就您一个,有野心推您的车的人,真是掰着十根手指头也数不完呢!”

  说完,她就要叫车把式调转马头走,不想一抬眼就看见了胤禛。

  想来她说的这话,已经被胤禛给听见了。

  这位爷根本不告诉十三爷,她乃是他半个奴才的事情,让她差点成为算计太子的一剂毒药,顾怀袖一见了这位爷就恨得牙痒痒。

  车驾眼看着就要与四阿哥那一匹高大的骏马擦着过去,顾怀袖却在那一瞬间压低了声音,开口对面无表情的胤禛道:“四爷脸皮够厚,心子够黑,如此辣手狠毒之人,足以残杀自己所有兄弟手足……他日四爷孤家寡人登了大宝,定请记着今日臣妇为四阿哥当牛做马、背黑锅、蹚浑水时候的艰辛苦劳,您放我一条生路,我给您当奴才卖命呢。”

  这话含着讽刺,一见顾怀袖的表情却是忽然灿烂起来。

  她眸子里神采微微一沉,抬手便是用力一鞭,落在了四阿哥的那一匹高头大马的屁股上!

  那马儿原本只是在道上慢走,哪里想到忽然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剧痛之下立刻就要撒开蹄子朝着前面冲,可是前面就是太子的车驾!

  胤禛哪里能容得这畜生放肆?

  他心里也是震骇,只当顾三是气疯了,两手朝着前面就拽住缰绳,咬牙将马头给勒住。

  这一匹马却是狂性大发,胤禛整个人都差点被这疯了的马给摔下马鞍去。

  顾怀袖朝后头望了一眼,只看见一人一马都高高地仰了起来,而后才骤然下落,又轻轻在原地转了几步,这才稳住。

  胤禛面沉如水,只跟着那马儿转着,扫了一眼顾怀袖。

  顾怀袖只觉得四阿哥眼神漂亮极了,她不紧不慢将马鞭子卷了起来,弯唇笑着,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畅快得很。

  她掀了车帘子进去,只道一声:“打道回府。”

  车驾顿时起行,一会儿就远了。

  胤禛手心里勒出血痕,流出来的鲜血沾湿了缰绳,也弄脏了他蟒袍。

  “老四没事儿吧?”

  胤礽心道顾怀袖果真刁钻狠毒,竟然连皇子的马都敢惊,心里恨毒了她,却又不敢说什么,憋屈极了。

  被问了的胤禛,自然知道顾怀袖为什么这样恼怒,他却握了握手掌,看着流如注的鲜血,接了太监递上来的帕子按住,慢道:“无甚大碍,太子爷怕还是近日克制些吧,如今您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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