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桢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冯武夷已经震惊的把疑问问了出来:“薛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金芝张大了嘴巴,看看薛子桢,又看看冯武夷,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薛子桢不紧不慢的否认:“公子只怕是认错了人,我姓陆,不姓薛!”
薛子桢加重了语气,目光不善的瞪过去,冯武夷浑身一激灵,很快反应过来了,他虽然不明就里,却也不笨,摸摸头,呵呵敷衍着笑了两声:“是有点像,我认错了人,认错了人……”话虽这么说,人却不动,依旧站在那儿死盯着薛子桢。
薛子桢知道,倘若不把他糊弄过去,等他回京一嚷嚷,不光她的名声受损,她假死的事情估计也要暴露了,遂对金芝道:“咱们回去吧,在这坐着也没意思。”
金芝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着傻愣愣的冯武夷。
薛子桢意味深长的看过去,给冯武夷递了个眼色,这才回去。
等她找借口摆脱追问不休的金芝出了院门时,就看到了贼头贼脑躲在角落里的冯武夷,忍不住一笑,上前道:“冯公子,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吧。”
冯武夷看到薛子桢,不由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寻了个僻静地方,这才迫不及待问道:“薛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薛子桢淡淡道:“我遭人追杀,流落至此。”
冯武夷先是惊讶,继而愤怒:“是谁这么大胆?”
薛子桢便把自己遇刺,被霍灵璧救了的事情说了,道:“如今我假死遁世,霍大人则回了京城宣布我的死讯,如此一来,幕后主使必定会有所动作,还请冯公子替我保密,帮我抓住这个幕后指使者!”
冯武夷一面羡慕霍灵璧,一面又惋惜怎么不是自己英雄救美,一面想起霍灵璧和薛子桢已经是圣旨赐婚,乃是未婚夫妻,不由又觉得黯然,听薛子桢这么说,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薛姑娘请放心,这件事只管交给我!”
他看了看里长家略显破败的院子,迟疑道:“薛姑娘住在这儿不免委屈了,不如我护送薛姑娘回家?我一定悄悄地,不会让人知道。”
薛子桢沉吟片刻,她已经和霍灵璧约好了,倘若贸然跟着冯武夷走了,说不定会打乱这全盘计划,遂婉拒道:“多谢冯公子好意,只是我已经和霍大人约好了,倘若他来接我,发现我不见了,岂不是要着急?”
冯武夷一听她提起霍灵璧就觉得难受,犹豫了好一会,见薛子桢很是坚持的样子,也只好罢了,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薛子桢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知道这次的刺客估计与庆王没什么关系,要不然冯武夷不会是刚才那种态度!
只是居然会在这儿遇到冯武夷,的确让人觉得很奇怪。
薛子桢转身回去了,谁知只过了一个时辰,里长家的门便被敲开了,冯武夷居然又来了!
这次他不比刚才的简单低调,反而突然多了四五个随从,驾着豪华大马车,要在里长家留宿!
里长张大了嘴巴,看着那硬被塞到手里的白花花的银子,有些奇怪怎么这些好事都落在了自己家,里长媳妇则笑的合不拢嘴,赶忙让人进门,又要她儿子金全把屋子给腾出来。
薛子桢在屋里听到动静,站在窗前往外一瞧,不由无语,这个冯武夷,到底要干什么?
一直到晚上,冯武夷带来的几个随从都在进进出出来回的搬东西,明明只是住一晚上而已,可冯武夷居然连床都搬了一张来!还有被褥及其他的家具,甚至还有一张瑶琴!
薛子桢听金芝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说那些家具如何好看,不由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还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么大张旗鼓的,岂不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连带着她也危险起来了!
薛子桢也无心吃晚饭了,直接就歇下了,里长一家也早早歇了,谁知安静了没一会,就听到外头冯武夷做贼似的声音:“薛姑娘,睡了吗?”
薛子桢面色不善的翻身起来,打开房门,冷冷的看着冯武夷,冯武夷一愣,讪讪的摸着头,小声道:“这屋子不干净,只怕委屈了薛姑娘,那边屋子已经打扫好了,被褥也都是崭新的,薛姑娘去那边休息吧。”
薛子桢一怔,道:“你折腾了一下午,那房间是给我准备的?”
冯武夷笑道:“我知道委屈了薛姑娘,但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也只能这样了,看着薛姑娘吃苦受累的,我这心里实在是……”他没往下说,可那眼睛里的含情脉脉却不容错识。
薛子桢看着他殷勤备至的样子,忽然有些无奈,压低了声音道:“多谢你!”
冯武夷暗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薛姑娘已经与霍灵璧有了婚约,而我也要娶惠嘉公主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敢说,说了反倒玷污了姑娘的名声,只是告诉姑娘一声,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拼了一切,也不会眼看着姑娘受委屈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见薛子桢神情古怪盯着他,又怕惹恼了她,赶忙住了嘴,请薛子桢到他那一间房间去。
经过一下午的收拾,房间已经大变模样,原本斑驳的墙壁也被帷幕遮挡住了,家具是崭新的,东边是床,床边有梳妆镜,还有衣柜,西边是一张书桌,上面垒着厚厚的书,而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是卖相精致的饭菜,四菜一汤,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薛子桢站在门口怔住了,冯武夷在身后笑道:“那饭菜都是我派人去镇上买的,都是很干净的,我看姑娘晚上也没吃饭,如今多少吃些填填肚子。”
薛子桢深吸了一口气,她想告诉冯武夷她不能接受他的好意,她想告诉他他们早晚会是敌人,可是对上冯武夷满含笑意,甚至带了一份小心翼翼和讨好样子的眼神,这些话就都说不出口了。
她被人伤害过,拒绝过,知道那样痛心的滋味,所以不想去伤害另一个人……
她压下心中的千般心思,笑意盈盈向冯武夷道谢,见冯武夷有离开的意思,又邀请他坐下边吃边谈,冯武夷惊喜极了,忙不迭的应下了。
等两个人吃了饭,又坐在一处喝茶闲话,两个人都有各自精通的乐器,薛子桢擅长长笛,冯武夷则擅长吹箫,对于乐理的见解也很深刻,如今说起话来,竟是十分投契,大有秉烛夜谈的意头!
还是冯武夷见过了三更,赶忙告辞,笑道:“都怪我一时高兴忘了时间,叨扰了薛姑娘休息,我先告辞了。”
薛子桢叫住他,道:“你把房间让给了我,那你怎么办呢?”
冯武夷拍着胸脯道:“在马车里凑合一夜就是了,我在外头游历时,风餐露宿自不在话下,不比薛姑娘身子娇弱,薛姑娘可别跟我客气。”
薛子桢默默应了,别的话说不出口,只好再三的道谢。
关上门,四周很快又静悄悄的,薛子桢坐在妆台前,只见上面梳篦,脂粉,首饰,一应俱全,再打开衣柜,连从里到外的衣裳也都是齐全的。
薛子桢叹了口气,默默地躺在了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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