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林苑留宿,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早起,薛子桢醒时天已大亮,但外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昨夜惠安公主死活要拉着她同寝,但薛子桢不喜欢与人睡在一张床上,遂一个睡在了里间,一个睡在了外间,两个人就这么一里一外的说了半宿的悄悄话。
薛子桢悄悄起身把衣裳穿戴好,走进里间一看,惠安公主一只腿压着卷成一团的被子,露出半个身子来,正抱着枕头呼呼大睡,不由抿嘴一笑,也不急着梳洗了,只拿了本书倚在床头打发时间。
过了约半个时辰,有宫女来敲门,只怕是再不起就要迟到了,薛子桢这才去开了门,两队宫女捧着梳洗的东西进来,薛子桢洗脸梳头一切都调停好时,惠安公主才刚刚嘟囔着起来,由宫女服侍着穿衣裳。
等惠安公主手忙脚乱的准备好一切,两个人一起去给赵皇后问安时,大部分人都到了,赵皇后正让人传早膳呢,见了这两个姑娘气喘吁吁地赶过来,都没有责备,反而善意一笑,赵皇后笑道:“你们赶的倒是巧,正要说吃饭呢。”
惠安公主坐在赵皇后旁边,薛子桢则坐在了下首陆如英身边。
惠嘉公主坐在丽妃身边,狠狠瞪了一眼薛子桢,薛子桢也不甘示弱,冷冷的看了回去,昨日之仇,她是不会忘的!
安安静静吃完一顿早饭,陆如英和董夫人等人就要先行一步赶去莲花台了,毕竟昨日顺昌帝说要见诸位女眷,少不得要早早的赶去预备着接驾。
因为今日是端午节,也是百花会的正日子,顺昌帝与文武百官又要来看赛龙舟,遂这莲花台的装饰又变了一个样子,最中间的位置自然是顺昌帝的宝座了,赵皇后等妃嫔围在四周,至于诸位夫人小姐,则散坐在后头,而莲花台下,玉带河边,左右两边也搭建了不少小棚子,却是留给文武百官坐的地方。
此时朝阳初升,莲花台上台下人声鼎沸,都在讨论着待会的赛龙舟,远远望去,还可以看到几艘用各色彩绸彩缎装饰的艳丽热闹的龙舟停在不远处的河岸,正在为快要开始的比赛做最后的准备。
薛子桢刚在位置上坐定,赵冰赵雪便一左一右围了过来,她们见陆如英在与赵夫人说话,遂放心大胆的说起悄悄话来:“你可知道昨日惠嘉公主为什么那么针对你?”
薛子桢道:“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赵冰得意一笑,正想说昨天晚上从小姐妹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赵雪却抢先一步道:“惠嘉公主喜欢庄之嘉,但是庄夫人却向庄淑妃提起,说希望你做儿媳妇,庄之嘉更是放话说非你不娶,惠嘉公主知道后,自然气坏了!”
薛子桢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们是听谁说的?别是以讹传讹吧。”
赵冰正气赵雪抢了先,听了这话赶忙道:“庄之韵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之前是丽妃娘娘向庄淑妃探了口风,想结这门亲事,但庄家都指着庄之嘉飞黄腾达呢,怎么可能让他尚公主,就拒绝了,但惠嘉公主不死心,偷偷去找皇上哀求,非庄之嘉不嫁,皇上便叫兴王殿下去探庄之嘉的口风,谁知庄之嘉却说心有所属,非你不娶,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兴王殿下回去后就劝惠嘉公主打消这个念头,惠嘉公主反倒说兴王殿下没有尽心为她说和,兄妹俩还吵了一架呢!就是前段日子的事,你难道没听说?”
薛子桢沉默片刻才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只是庄之嘉为什么说那样的话?我从未见过他啊。”
赵雪嘻嘻笑道:“也许是去哪家做客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你自是不放在心上,也许人家就一见倾心了啊。”
赵冰还掰着手指头道:“据我说知,现在正筹谋着找人做媒去你们提亲的就有……”她数了数,伸了一只巴掌出来:“单说能配得上你的就有五家了!”
赵雪兴奋道:“这么多哦,你可怎么选啊,要不要摆擂台?”
赵冰也兴致勃勃的起哄:“到时候我可一定要去观战!肯定很热闹!”
薛子桢一阵无语,道:“你们俩难不成一直都在打听这些事?也太无聊了吧。”
赵冰道:“这可不能怨我们,谁叫你昨天出了大风头呢!本来今天我们也要在河边看赛龙舟,可托了你的福,皇上要召见,我们就能留在莲花台上了,这儿的视野可要比在下头开阔,听说今年的赛龙舟很热闹呢,庆王殿下也要参加!”
赵家两姐妹叽叽喳喳,不多时便把话题从薛子桢的婚事上转到了赛龙舟上,但薛子桢的心却有些沉重,她昨日出了风头,自然在皇上面前露了脸,但也因此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力。
且不说正式结下了惠嘉公主这个仇人,背地里羡慕嫉妒想要打败她的人也未必没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闺阁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那些小手段可是防不胜防,以后出门的时候少不得要更加小心了!
不过更让她忧心的便是她的婚事,到了年底她就要及笄了,许多在她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已经定下了亲事,单等着及笄就出嫁,如今若是有人登门提亲,父亲母亲总不能再用她年纪还小作借口来推脱了。
尤其是昨日冯贵妃那一句话,似乎对撮合她和庆王势在必得似的,可她不管是从私心论还是从大义论,一点也不想嫁给庆王!
以前有齐王张扬跋扈,太子和庆王之间即便有矛盾也不明显,毕竟和齐王一比,他们才是亲兄弟!
但如今齐王失宠,太子和庆王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似的兄友弟恭了,只要他们之间矛盾激化,作为太子老师的父亲,不可避免的就要被卷入夺嫡的漩涡,到时候她的婚事何去何从就成了一个关键!
薛子桢心里很明白,庆王求娶自己,无非是想拉拢父亲罢了,她也同样明白,赵皇后昨日对她的种种抬举和维护,也并不是因为多么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薛丹臣的女儿罢了。
有时候,薛子桢很痛恨自己的身份,因为不管她如何的优秀,在外人面前,吸引他们的只是“薛丹臣的女儿”这个身份罢了。
只有一个人除外……
想起了霍灵璧,薛子桢心中有些酸涩,怔愣片刻后才被赵冰晃醒。
赵冰很是奇怪:“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啊?你觉得谁能赢?”
薛子桢茫然,赵雪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合着她一直没听咱们说话呢,哎呀,就她这样事事都不关心,说了她也不知道,我跟你赌一个月的月钱,赌霍灵璧会赢!”
赵冰不屑道:“跟你赌!庆王已经连续三年夺冠了!霍灵璧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薛子桢听了这话,情不自禁的看向了远处的河岸,却只看到了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难道他也要参加?
本朝尚武,每年端午节赛龙舟,都会有不少王孙公子亲自上阵参加比赛,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压轴节目,每到这时甚至有人开盘赌哪位王孙公子会赢。
前三年都是庆王夺冠,今年多了一个霍灵璧,就引起了不少争议。
赵九经去年也参加过,周小钗说他细胳膊细腿,就是参加了也是去凑数的,把赵九经气的摔门而出,结果果然只得了个第二名,因此今年赵九经就没参加,只摇着扇子去给霍灵璧鼓劲儿,让他赢了庆王,一雪前耻!
霍灵璧一身宝蓝色的彩衣,与他一队的皆是他从西北带回来的彪形壮汉,与他一般服色,正在做最后的准备,霍灵璧倒是一脸的志在必得,赵九经见他如此便笑道:“既如此,我可要下注买你赢了,你若是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霍灵璧没做声,只白了他一眼。
赵九经嘿嘿笑了,眼睛余光看到一个人过来了,赶忙敛了笑意,恭恭敬敬的行礼:“先生来了!”
薛丹臣笑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赵九经曾是太子伴读,也是薛丹臣给他启蒙的,小时候调皮,没少被薛丹臣管教,以至于现在见了他还是条件反射,总是毕恭毕敬的:“和霍兄说两句话,随便转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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