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筠寒黑纱遮面,看着瘦了好几圈的凤栖霜,明显情绪激动,握着轮椅的手,隐隐的露出青筋。
“跟我回去,这几天你一定吃了很多苦,看看你瘦的……”姬筠寒伸手,握住了凤栖霜冰冷的小手,当看见她手指上伤痕的时候,隐藏在面纱后面的眼眸,顿时森冷起来。
“他们对你用刑了?”姬筠寒声音带着怒气,握着她小手的手,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我没有关系,可是我……”凤栖霜想要说,我已经不贞,不如,你休了我吧。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了,孩子没了,她的心,也随着一起去了。
“什么都不要说,先回寒王府!”姬筠寒拉着她的手,莫北在后面推着轮椅,缓慢的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大理寺内,皇后脸色难看的瞪着跪地的大理寺少卿,少卿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岩告假?这个时候,他竟然告假?”皇后走来走去,在大理寺找不到一个可以生气的对象。
“是的,李大人得了中耳病,近日来,听什么东西都不太清楚,皇上已经准了他的病假,一个月之后他再回大理寺复职!”少卿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道。
“中耳病?”皇后脸色难看到极点,一甩衣袖,“本宫去看看李大人,若是病的太重,就不要勉强,误了大理寺的查案,或者判出什么冤案错案,那可是大事!”
说话间,皇后带着一群人,走出了大理寺,朝着李岩的家里浩浩荡荡行去。
李岩躺在榻上,家里的下人将皇后迎了进来,李岩一见皇后,慌忙从榻上起来,跪地请安。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李岩恭敬的跪地作掬。
“李岩,本宫问你,凤栖霜的案子,你查出是冤案错案?”皇后怒视着李岩,并没有叫他起身。
李岩大大方方的弹了弹衣袖,起身,“谢皇后娘娘……”
皇后脸色顿时铁青,谢什么谢?她没有叫他起身,见李岩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皇后抿紧柔唇,“李岩,凤栖霜有孕在身,所有人都可以证实,你竟然说是庸医误诊?”
“皇后娘娘,今儿的天气不错,微臣的身子虽然欠安,但是也可以出去走走,皇后娘娘今儿出宫,实在是很好的选择!”李岩摇头晃脑,一副听懂了皇后在说什么的样子。
皇后却已经一腔怒火盈于胸口,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李岩,“李岩,大理寺凤栖霜的案子,本宫让你发回去重审!”
“什么?皇后娘娘要吃竹笋?”李岩掏掏耳朵,诧异的看着皇后,“我也爱吃竹笋,娘娘要是不嫌弃,可以在李府用一顿家常便饭!”
皇后已经气到七窍生烟,随即咬牙一笑,“李大人,你上次恳求刑部侍郎刘轩给你找的演义孤本,碰巧在本宫手里,本宫赏赐给你,你派人随本宫去长秋宫取吧……”
“多谢皇后娘娘!”李岩长长的一鞠,脸上闪烁着欣喜之色。
“李大人的耳疾,不是太严重,能听清本宫的话?”皇后审视的看着李岩,威胁的道。
李岩讪讪的笑,“时好时坏……”
“案子发回去重审!”皇后脸色顿时一变,开口道。
“竹笋真的很好吃!”李岩点头,煞有其事。
皇后冷笑连连,睨了李岩一眼,随即像明白什么一般,转身道,“有时候,选好主子很重要,不然,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李岩松了一口气。
寒王府中,凤栖霜坐在那里,小雅帮她一点点包扎手上的伤口。她的手伤痕累累,上面有被针扎过的痕迹,还有鞭子鞭打的痕迹,还有被火烫伤的痕迹。
小雅看着看着,就流出了眼泪,大滴的眼泪落在凤栖霜的手背上,凤栖霜伸出另外一只手,抚摸小雅的脸颊,“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哭什么?”
“小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的手……”小雅哽咽着哭泣,握着凤栖霜的手,恍若握着宝贝一般。
凤栖霜微微一笑,脸色苍白,她自从经过监牢的事情之后,身子变得很弱,很容易疲惫。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削瘦苍白,恍若一张没有任何痕迹的白纸,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在这样惨白削瘦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
额头上,是她撞柱子撞出来的伤疤。因为用草灰敷了额头,所以额头上面那个疤痕是漆黑的。黑色的草灰渗透到皮肤里面,最后伤口愈合,连同着草灰也长在里面,就形成了一个这样丑陋的黑色伤疤。
对着镜子,她凄楚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小雅的手。
外面,菊娘咳嗽着推动轮椅进来,看见凤栖霜的那一刻,她哭了出来,上前一把抱住了凤栖霜,“孩子,你怎么受这么多的苦,为了菊娘,不值啊……”
“菊娘,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凤栖霜抱着菊娘,眼泪滑落。
往日的辛酸,全部涌上心头。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和歧视的眼神,也可以不在意皇后的羞辱虐打,更可以不要现在寒王妃的身份从此隐姓埋名,但是他怎么可以杀死她的孩子。
那是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那是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信念,她的孩子,连人形都没有长成的孩子。
可怜的孩子……
凤栖霜哭着,似乎想要将自己一生的眼泪都流干净,最后她在菊娘的怀中哭的昏迷过去。
菊娘怜爱的抚摸她的脸颊,同小雅一起将她搀扶在榻上,抹了一把眼泪,菊娘叹息道,“或许,我应该将她的身世告诉她,她不该呆在寒王府受罪……”
小雅眼泪模糊,看着菊娘,“小姐什么身世?”
“不说了,你照顾好她,我去厨房看看,做一碗她爱吃的八宝粥……”菊娘说着,转动轮椅离开了房间。
半夜,凤栖霜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是一双粗糙的大手,在不断抚她的脊背,她睁开眼睛,看见了躺在身边的姬筠寒。
姬筠寒没有戴斗笠,满是伤疤的脸孔,在这样清冷的月光中,着实令人恐惧。
凤栖霜没有动,看着他,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回王府这么久以来,她已经听说,为了救她,大雨之夜,他跪在皇宫外面,整整一个晚上。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凤栖霜纤细的手指,抚摸上了姬筠寒满是疤痕的脸,这是成亲这么久,两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姬筠寒握住了她的手指,转身将黑纱遮在脸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不要看,会吓着你……”
凤栖霜的眼泪无端就落了下来,她伸手揭开他脸上的面纱,眸中的泪珠,如钻石般,在这样的夜色下,让人极易失去心神。
“吓什么吓?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这样面对!”凤栖霜凄楚的道。
姬筠寒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神态,还有泫然欲泣的眼神,心中的那根弦,再次被重重的拨动,他伸手抱住了她,叹息着叫着她的名字,“栖霜,栖霜……”
“三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不休了我,为什么你不嫌弃我,我又丑又坏,我坏透了……”凤栖霜哽咽着,眼泪簌簌落下。
“傻瓜,你没有嫌弃我,我为什么要嫌弃你?”姬筠寒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她,若有似无的叹息,从他唇间溢出,“还有,以后不要叫我三爷,叫我相公……”
“相公!”凤栖霜哭着,吐出了这个让她心酸无比的称呼。
在王府御医的照料下,凤栖霜的身子逐渐好了起来,她脸色再次恢复了红润,身子也丰盈了不少,额头上的那块伤疤却怎么都无法祛除。
在她白皙的额头上,顶着那么块黑色的疤痕,着实不好看。但是她也不遮掩,就那,将刘海高高梳起,露出额头上的黑色疤痕。
姬筠寒曾经建议过她放下刘海,也找过无数的民间神医,可是却被她阻止,她毫不在意的道,这样她和他才般配。
在寒王府,凤栖霜曾经遇见过姬筠风,姬筠风似乎很忙,虎步生风,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的脚步顿住。
她远远的停住脚步,带着小雅让在一边,将狭小的石子路让给他通过。
他停留在她的身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见她对着他盈盈一礼,然后如不认识一般,清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慢离开。
那一刻,姬筠风的心似乎被掏空一般,站在那里,脸色难看到极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离他远去。
他如风化的塑像,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
午膳,很难得的姬筠寒不在府中,这一个月以来,每日都是他陪着她用膳。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有桌子上摆满的珍馐佳肴,凤栖霜的眉头微微蹙起。
“小姐,我帮你布菜!”小雅站在一边,拿过碟子,想要夹凤栖霜最爱吃的几样菜。
凤栖霜摇头,阻止了小雅,看着眼前的菜肴,缓慢的道,“相公没有说不回来用膳,我等着他一起……”
“对三哥这么好?看来这一个月,三哥把你滋润的不错!”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然后姬筠风拿着折扇,阔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他的贴身随从,向左和向右。
姬筠风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对着向左吩咐,“阿左,帮爷布菜!”
向左应声上前,拿起碟子开始布菜,凤栖霜起身,“小雅,我们回房……”
“小姐,你不是要等王爷回来一起用膳吗?”小雅不解的道。
“嗯,等相公回来,我去小厨房做几个他爱吃的。”凤栖霜缓慢的道,语罢就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不用等了,三哥今天不回来了,晚上也不回来,他让我回府照顾你,免得你又被人欺负了去!”姬筠风漫不经心的道。
凤栖霜的动作一滞,眸光落在姬筠风的身子上,然后依旧朝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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