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冰面,荡起层雪如尘似沙,无可奈何的四下飘摇。
风雪激荡的燕尾关处,流沙河上一片死寂。
东天穹宇的第一缕晨曦,极尽波折的冲破层层雾霾云障,径直洒在流沙河正中的一尊高高矗立的金目鱼妖的石像上。
一霎时,金目流转,鱼妖四裂。
一声砰然过后不久,成百上千的天华难民,顿时满心欢喜的从那鱼妖石像底座的暗道出口处,鱼贯而出。
“太好了!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是啊,多亏了伏虎将军!”
“是啊,伏虎将军当真是我们南川黎民的福星!”
“听说,那伏虎将军的真正身份,正是二十一年前,一夜之间突然无故失踪的阆门诸葛,阆祉轩呢!”
“怪不得,那日他一到绰云废墟处,口口声声称呼我等乡亲父老!现在想来,顿时恍然!原来他就是昔日被称为天下福祉的阆门小诸葛!”
“若果真如此,我们南川有救了!”
众人一番欣喜感叹之际,忽见得不远处流沙河的冰面上,霎时飞奔而来一队兵马。
众人见状登时大惊,一时间慌乱无措四处奔逃。
夹杂在人流之中的邚卜言,见得此状,先是一喜,紧接着双眸一紧,下一刻,不待那队人马近前,便陡然转身,拔腿朝着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
“诸位乡亲父老,切莫惊慌!我乃伏虎长胜将军手下,淳天淳敬义,特奉伏虎将军之命,来此引导诸位乡亲脱难而安!”
淳天飞马上前,引颈高声。
众人闻声却步,待听得那声声言语,满是诚挚关切,一时间顿足转身,却依然满心惴惴。
淳天飞身下马,正要跨步上前,忽听得难民之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他是阆邪轩的手下!是那昔日睿王府的爪牙!我们不要相信他!”
一语惊声,霎时让众人再次慌乱了心神。
淳天见得众人惊心退步,满面恐慌,不由得凝眉顿足,待得片刻,陡然间振臂高声:
“不错,在下昔日确曾在睿王府时任护卫,也确曾跟随那凌睿王反判南川,助他自立青唐!可自从亲眼目睹了阆邪轩的残暴不仁,在下便实在不忍与他同流合污,是以这才在青唐与南川大战前夕,毅然弃暗投明,投奔到了伏虎将军的麾下!但不管我是昔日睿王府里的护卫,还是今日伏虎手下的小将,有一点,我淳天,自始至终,未曾有过丝毫改变!”
淳天握拳垂在心胸,威声一语,掷地有声:
“我淳天,生是南川忠义,死,也是南川亡魂!谁若要伤我南川父老,我淳天,便是拼死,也要跟他一绝高下!”
众人闻声,面面相觑,心中的犹豫怀疑,却依然挥之不去。
只是一声犹豫尚未出口,忽听得脚底冰面,霎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不过须臾,条条裂痕,霎时生生破冰而现。
“糟糕!”
淳天低呼一声,暗自凝眉。
惊慌失措的难民人群里,再次发出一声怀疑:
“单凭你几句空口白牙的信口之词,要我们如何信得过你?!”
淳天闻声皱眉,下一刻却径直咬牙,一把将藏在腰间的狮虎玉符,高高举过头顶:
“诸位信不过我,我淳天无话可说,但这方阆门世代相传的狮虎军符,诸位总该信得过吧!相信大家都已经听到了些许信息,伏虎将军的真正身份,正是被称为天下福祉的阆门诸葛,阆邪轩!”
众人闻声惊愣,脚下裂开的冰痕,在一霎时,加倍丛生。
淳天眼见得冰痕纵横蔓延,似是一瞬间便能吞兵没卒,一时间愈发的心焦,正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解释,忽然间只见人群之中,晃过一张似曾熟悉的脸庞,淳天的脑海里一霎时回想起,昔日在睿王府时,曾在阆邪轩的书房里,在一张布满尘灰的画卷上见到过的这张面孔,是以不由得骤然欣喜,急忙拱手,真诚道:
“敢请昔日参与制作玉符的琉邱老尊,亲验玉符!当时阆国公名满天下,这狮虎兵符几乎无人不知!我淳天究竟有没有欺骗诸位,一验便知!”
那老者闻声一愣,下一刻却不由得老泪纵横:
“你既然能认出老朽,那这狮虎兵符想来定然不会有假!”
淳天疾步上前,径直将玉符郑重其事的放在那老者手中,刻意压低了声音,急切的恳请道:
“前辈,请您务必速做鉴别!东楚的巫军,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必须赶在他们杀来之前,速速转移!”
那老者闻声,急忙垂首凝眉,一番细细鉴别,须臾又是一声激动不已的感慨:
“不错,这正是当年由我琉邱一门三义,共同设计的狮虎兵符!如此看来,那伏虎长胜,当真便是国公先人的传人,是我南川失而复得的苍生福祉啊!”
众人闻声雀跃,淳天收回兵符,振臂威声:
“众人听令,传伏虎将军旨意,速速将我南川父老,护送至安然之处!”
“敬义贤侄,但不知,伏虎将军要将我等送至何处?!”
淳天握紧那琉邱老者的手,眸光悠悠穿透风雪:
“昔日南川圣女,曾与此处,借天机拯救了我南川一脉忠义,淳天虽不才,今日定要竭尽所能,效仿圣女的慈悲!”
……
飞马疾驰,纵兵而行,不过须臾,一众难民便在淳天的护佑下,急急逃命而去。
突然间,破冰四散,凶窟顿现。
一众惊慌失措的难民,来不及挣扎,便一霎时,跌足而落,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便诡异的沉兵而没。
淳天飞马扬鞭,转身而回,待见得四处突生的冰窟,接连不断,一时间凝眉生恨,旋即骤然从怀中甩出两枚冰雾弹。
“各位父老乡亲,跟我走!”
一声疾呼过后,阵阵浓烟弥漫,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气喘吁吁疾步而行的琉邱老者,在走近一处冰窟时,陡然一沉,下一刻,浓雾腾腾蔓延,径直无声的掩藏起这一幕不为人知的诡异。
那一处,暗暗躲藏在犄角旮旯处的邚卜言,眼见得面前的心惊动魄幕幕上演,一时间张口结舌。
待得面前的浓烟迷雾散去,一时喧嚣的流沙河上,顿时再次恢复了死寂。
邚卜言望着那四处丛生的诡异冰窟,和依然诡异蔓延的纵横冰痕,一时间大惊失色,正要拔足而逃,忽听得身后陡然传来一声久违的阴冷:
“邚大人,别来无恙!”
邚卜言骤然转身,待见得那面前那张含笑而威面孔,一时间惊步踉跄:
“璃……洛……”
支吾着声音发出一声惊恐,尚未来得及多说什么,便见得璃洛陡然间抬手,原本含笑的面容上,霎时生出斑斑狠辣。
“别……别杀……我……”
邚卜言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璃洛顿手握拳:
“那就要看邚大人你,能不能给本太子,带来我想要的信息!”
邚卜言飞转双眸,战战兢兢的凝眉相望。
璃洛玉箫斗转,张口沉声:
“本太子只是好奇,那青唐乾天,究竟把那不自量力的南川震元,藏到了何处?!”
邚卜言闻声转眸,面生惊惧。
璃洛斜眸冷笑,抬指抚过玉箫一孔虚悬,看似漫不经心的恐吓道:
“本太子的人骨玉箫,也该是时候换把新的了!只是不知,若是用邚大人这位无所不知的言谶高手的身骨,削成一管乐器,会不会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与众不同!”
邚卜言闻声霎时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匍匐叩地,急急便是一番叩首。
“说,阆渊藏在何处?!”
璃洛陡然转变的声腔,彻底浇灭了邚卜言最后一丝的侥幸。
下一刻,不待璃洛逼问,那邚卜言便急忙抬手,径直在身侧雪地上,急急写出了四个大字:
“龙在范阳!”
璃洛闻声一笑,须臾斗转玉箫,缓缓绕着邚卜言,踱步生威:
“邚大人,你说,本太子是该信你呢,还是该不信你呢!”
邚卜言顿时煞白了脸色,一时间愈发急切的叩头求饶。
璃洛凝眉含笑:
“既然你如此真诚,那本太子再问你最后两个件事!你若答对了,本太子便饶你不死!但你若不幸打错了,那……”
璃洛刻意顿言,邚卜言无可奈何的急急点头,满心惊惧的抬眸惴惴。
“第一,本太子想向您这位无所不知的言谶能手,核实一个信息,究竟这位有着卿蕊夫人容颜的凤门遗孤,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命凤女?你那得卿蕊者得天下的谶言,是真是假?!”
邚卜言一五一十,抬手而划:
“凤女是真,卿蕊是假!孰真孰假,无从所知!”
璃洛微微凝眉,暗暗沉吟,须臾顿足弯身,径直将一双含笑的双眸,径直对上,那邚卜言满是惊惧不安的眸子,旋即声声威冷,字字决绝的问道:
“敢问邚大人,这四海天下,能御凤而翔,一统天下的王者,究竟是不是我东楚璃洛?!”
邚卜言闻声惊愣,一时间张口无语,待得一番转眸思索,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望着不怒而威的璃洛,先是一番惊惧的缓缓摇头,待见得璃洛的双眸之中,霎时飞出一抹冷恨,便急不可耐的径直点头,却不料璃洛见状,怒然起身,下一刻不待邚卜言回过神,璃洛便弓掌运力,霎时弯曲了五指,径直生生压在了邚卜言的头顶。
邚卜言瞪目惊心,一双含恨的双眸来不及闭合,整个头颅已然被璃洛生生拔了了身躯。
“我说过,若是答错了,本太子定杀不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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