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内,谋乱方生,十万火急;
暗道外,两心沉重,无计可施。
阆祉轩凝眉踱步,满心不安,不知徘徊了多少来回,下一刻径直驻足在那满面银须的云谷神医面前:
“神医,当真别无他法?!”
南宫无情叹声摇头:
“女帝陵寝的机关已然开启,最迟不过十五月圆,帝都天华定会苍生罹难,永世而哀!”
阆祉轩恨然甩拳,狠狠打在身侧的一方石柱上,满腔的悲愤不甘和忧怀天下的焦急,在一双星眸之中,表露无疑。
南宫无情昂首向天,对着暗夜穹宇一番察观,须臾,凝眉上前:
“为今之计,只盼那亓官笙能在元月十五之前,想方设法的合上那机关!如若不然……”
南宫无情戛然而止,阆祉轩却猛然扭头:
“既然此处入口开不得,那想来定有别处,可以探入!我要亲自下去,若不能关上那机关,我宁愿死在密道之中!”
南宫无情又是一声哀叹:
“陵寝机关一开,所有出入之处,皆成死穴!此外,只有机关合闭,密道之外的人畜苍生,或许尚有几许生机!但密道之中的人,此生再无生还可能!这或许便是坤佛女帝,对妄动机关者的惩罚!”
……
函谷关外,旌旗猎猎。
御马飒然的紫莹,牵绕着两只伏翼飞鼠,恨然瞪目的望向函谷关。
身后不远处,一架黑裘紫缎的华盖车轿中,一名女子覆面香纱,合眸静然。
“媚无颜果然聪明,想必她早就料到,我紫莹会冒充她前来,是以早就跟那镇守函谷的淳天,做了入关约定!如今那淳天执意要我道出暗号,这该如何是好?!”
紫莹一语不忿方歇,只听得黑轿之中,陡然传来一声轻柔:
“将军莫急,稍安勿躁!我已派人想方设法去探那媚无颜的口风,想来最多不过十日,将军定能破关而入!”
“十日?!”
紫莹低声自语,一番呢喃:
“再过十日,节至正元!我若不能破关,岂不是要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
……
天华帝陵,更深寒重。
欧阳宇捧起一件厚重的披风,凝眉披在宦之梵的肩头。
“太后娘娘……”
一语未尽,盘膝而坐在阆渊衣冠冢之前的宦之梵,凄然便是一阵悲声:
“欧阳侍郎,景太后已是历史尘烟,如今跪守亡子陵寝的我,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
丧子老妪!你走吧,你对渊儿的衷心,我替渊儿感激不尽!但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们母子,就此葬送了你本该拥有的锦绣前程!”
“太后娘娘!”
欧阳宇屈膝跪地,声声朗朗:
“欧阳宇发誓,此生定要护佑太后与圣上母子,便是天塌地陷,也不会离开太后和圣上半步!”
宦之梵长叹一声:
“或许,他说得对,你这一身忠义,合该放之天下四海,才不枉你此生忠勇!”
“太后娘娘无需多言!圣上在哪儿,太后娘娘在哪儿,欧阳宇便在哪儿!微臣哪儿也不去!天下忠勇之士,素来良多,但能德蒙圣上和太后娘娘眷顾之人,却非我欧阳宇一人莫属!是以欧阳若不能为圣上和太后鞠躬尽瘁,何以为人?!”
……
瞠目结舌,惊心满怀。
目瞪口呆的凤羽望着面前不远处,被一条硕大的白蟒,凌空缠绕的苏氏姐弟,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偏偏眼这一幕惊心,应和着身侧追赶而上的亓官笙的一句感慨,毫无悬念的印证了自己所见非虚:
“我的天!连镇守陵寝的黑白双煞,都现身了,看来这下我亓官笙当真是闯下大祸了!”
话音刚落,凤羽来不及瞬目,便再次闪电貂的一声惊叫,吸引了注意力。
待得聚神定睛,不觉又是一阵马骨悚然。
原来,缠绕这苏氏姐弟的白蟒身侧,赫然舞动着一条粗大的漆黑巨蟒。此刻,闪电貂正声声惊叫的与那黑蟒一番激战。
凤羽心惊动魄,一把抓住亓官笙的胳膊,急切的命令道:
“亓官笙,快,快救他们!”
亓官笙反手紧攥住凤羽的衣角,飞快的躲身到了凤羽身后:
“不是阿笙见死不救,实在是力不从心!莫说救他们,如今你我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撤吧,大姐!我可不想机关没合上,却成了葬身蟒腹的亡命徒!”
言罢,转身就要逃,凤羽怒然回头,一把将他拽住:
“亓官笙,你不能走!”
亓官笙闻声扭头,下一刻满脸不愿霎时转化成满脸惊恐。
凤羽见得他一霎时面如土色的张口结舌,一时间再不敢动弹半分。
只是,身后那骤然逼近的浓重的湿寒之气,顷刻间让自己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打起了哆嗦。
如雪的白蟒,一边缠绕束缚着苏氏姐弟,一边高擎着脖颈,吞吐着血红的芯子,径直嚣张在凤羽的头顶。
凤羽缓缓转眸,慢慢回头,待得看清那凌驾在自己颠顶的那一张血盆大口,一霎时惊慌无措,连连退步。
白蟒一见那凤羽闪躲,顷刻间张口怒然,下一刻径直朝着凤羽血口覆面而来。
伴随着身后亓官笙六神无主的惊叫声,凤羽一霎时脱口而出一声惊呼,下一刻,不待那白蟒近身,自己已然再次没了知觉
……
“阆邪轩,救我!”
……
密道外,那一声惊心而呼,让阆祉轩在一霎时顿足而愣。
“羽儿!是羽儿,她在密道中!”
这意外的惊喜让他来不及欢欣,便在顷刻间转化成刻骨的悲伤,和浓浓的忧虑。
这一声呼救,释然了多少的恩怨情仇,还有她或许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心底最深处的爱。
只是,天意弄人,任是两情相悦,她却再也无法与他,回到最刻骨相依的美好往昔。
阆祉轩一拳怒然,砸血而恨。
“来人啊!掘地三尺,埋下震天雷!无论如何,便是炸破乾坤,我今天也要破了这密道!”
哪怕是引祸苍生,他也要救出她。
“慢着!”
“不用说!这暗道破也得破,不破也得破!救不出她,这社稷天下,我要来做什么!”
南宫无情悲叹一声,凝眉踱步,待得一番思量,须臾,缓缓言道:
“相传,这条密道,原本乃是一位世外高人亲手所造!这位高人究竟是谁,尚未可知,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与凤羽的亲生母亲,同出君氏!二十一年前,坤佛女帝的陵寝就曾经在无意之间被妄动,当年若非蝶衣不顾性命安危,孤身潜入这密道,不知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力挽狂澜,这才使得天华苍生免遭一劫!君蝶衣安然而出,为了掩藏这个秘密,便费尽心思的临时挖了另外一条通道,作为掩藏这一秘密的障眼之措。也就是那日媚无颜带着一帮孩童所行的密道,那密道的出口,就在宦之梵的禅宫苑里。
你若执意要下入密道,大可从禅宫苑里试一试!但蝶衣有言在先,若得逆向入关,必然会打乱密道之中所有的机关设计,也就是所谓“禅宫鬼门,一入不出”。这也是为什么宦之梵虽然明明知道凤将的府邸里,有暗道通宫,却迟迟不敢亲探究竟!”
阆祉轩沉吟良久,须臾肃然而曰:
“想来这才是凤将之所以获罪流亡的真正原因!”
“凤麟有无不臣之心,南宫不敢妄言!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禅宫鬼门,断然不可轻易而入!”
阆祉轩甩袍凛然,缓缓将面上银甲一把摘下:
“便是人间炼狱,我也要闯一闯!若救不出她,我心甘情愿与她一并埋在这天华城下!”
言罢,飞身上马。
“劳烦神医转告太后娘娘,阆祉轩不才,有负所托!这南川社稷,怕是还要还给太后娘娘!”
一语落尽,马蹄声急,南宫无情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
“最是可怜有情时,却言无奈误苍生!蝶衣,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羽儿安然!如此方可救得下这天下苍生!”
……
昏昏沉沉,胧胧朦朦。
意识渐渐清晰的凤羽,只觉身下一阵湿软的飘摇,不由得一阵惊悚,霎时挺身而起,彻底清醒了过来。
“圣女娘娘,你终于醒了!”
一声惊喜响在耳侧,凤羽侧首凝眉:
“茗安?!你还活着!”
苏茗安连连点头,身侧的苏不二也冷冷发出一声言语:
“若是死了,还能跟你在这里废话!”
凤羽闻声长叹,心中却依旧忐忑,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间只觉眼前一亮,周身两侧墙壁上,霎时齐齐点燃了盏盏壁灯。
紧接着,不待凤羽回过神,身下又是一阵飘摇。
凤羽本能的伸手按扶,却在掌指触及那无处不在的冰寒湿滑时,霎时心惊。
借着两侧油灯燃燃,凤羽凝眉瞪目,小心翼翼的将身下游动的庞然大物一番察观,下一刻却不由得惊心骇然。
原来,此时此刻,她与那苏氏姐弟,正齐齐端坐在先前与那闪电貂怒然激战的黑蟒身上。
“嘿嘿,凤姑娘,你可真是非同凡响,连黑白双煞见了你,都能乖乖臣服!”
凤羽尚未回过神,身后便陡然传来亓官笙甚是兴奋的一语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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