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枯败的夏花
顾天心狠狠咬牙,暗恨自己以前的心慈手软,认为林麒只是替安明玉不平,原谅了他不成熟的所谓义气,不管怎么说,林麒都是安明玉的兄弟。
可是现在呢?顾天心自嘲的闭了闭眼,道:“反正我都要死了,无非是被你折磨死,老子才不怕!老子只是有个疑惑,你那么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不怕?”林麒没有回答她,只是讽刺的讥笑一声,丢了鞭子,又拿出一根银针来。
他捏着银针走来,笑得格阴邪:“刑部那帮孙子说了,这东西,分量小,痛苦却不小,试试?”
他虽是问话,已经快如闪电的抓起顾天心的手,插了进她纤细的指尖,黑红色的血液顺着指甲剥开的缝隙流出,十指连心,痛入心肺。
顾天心脸色惨白,死死的咬着唇,硬是一声都没有哼出来,抬起腿来,趁机重重一脚踢向他的下、身。
“啊……”林麒惨叫一声,弯腰下去直不起身了,咬牙切齿的瞪她:“顾天心!你他娘的不是男人!断子绝孙!”
“哈……”顾天心冷笑:“老子就是让你断子绝孙!”
说着,顾天心抓过林麒那条鞭子,不顾上面的尖刺,挽成圈的去套住林麒的脖子。
这王八蛋不是想掐死她么?不是想要用这变了态的鞭子抽她么?她就以牙还牙。
可是,顾天心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又不是武功,林麒就算痛得难受,对付顾天心还是绰绰有余。
“爷杀了你!”林麒是被彻底激怒了,一把推倒顾天心,就从袖中摸出了他的细薄刀刃,逼近顾天心的脖颈。
那刀刃如此熟悉,顾天心袖中也有一把,她眼眸一转,也拿出那把刀刃来抵在她触手可及的下方,笑道:“好啊,我们一起动手。”
林麒全身一僵,没想到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又一次被对方威胁到了,这个该死的娘娘腔!
他哼了一声,收回手去,表示妥协,可是顾天心却不会收手,防不胜防的机会只有一次,她还没那么傻呢!
林麒气得磨牙,又不敢乱动,抓狂道:“你这个贱了人!跟轩辕玲珑那泼妇一样,都那么喜欢阉男人的命子!那匪头会来报仇,还不是那泼妇自己找的!”
顾天心捏着刀刃的手指都在颤抖了,腹痛得她无法负荷,脑中一阵阵的晕眩,却笑得很明媚,笑得林麒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在她刀下,林麒不得不谨慎。
“我笑……”顾天心声音都在打颤了:“林麒,你才好男风,你喜欢明玉的吧?不然,你不会那么恨我。”
林麒脸色一白一青的变了变,阴恻恻的低吼道:“对!爷对女人没兴趣!因为爷从小就看上小玉了!”
“都是你这个贱了人!要不是你勾了引小玉,被安宁王发现,拿你的性命做威胁,要小玉领兵作战,小玉也不会死在边关,连尸体都找不到!”
“顾天心!小玉那么喜欢你,他喜欢的明明是女人,他说过不喜欢男人的,可是为什么要喜欢你?连摄政王那样的真男人,也看上了你!”
他吼到后面,已经有种悲伤欲绝的味道,声音似乎带着哽咽:“你把小玉还给我,我只要看着他就好,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害死小玉!”
刀刃“啪”的落在地上,马上,穴道就被林麒给点上了,他拿着那把刀刃,狰狞的笑了。
“小玉那么喜欢你,我就把你送到他那里,让你天天替我,好好的陪着他,先割哪里呢?”
他瞅着她各处,却下意识的警醒,尖叫道:“楚盛煌!楚盛煌救我!”
死,她不怕,可是羞辱的死,她办不到!
她的惶恐取悦了林麒,狠狠的笑:“原来你怕这个!你怕什么,爷就偏要做什么!”
顾天心吓住,动也动不了,瞪大惊恐的眼,眼睁睁的看着他用刀刃,划开她的衣襟,腰带,一层又一层……
他像是在享受对方惊恐的乐趣,并不急迫,只是,在看到那衣衫剥落后,束缚得严严实实的裹胸布时,呆住。
“你……你竟然……”他一阵错愕,而后又变成狂喜,疯笑:“原来是个女人!难怪小玉会喜欢你!小玉果然是不喜欢男人的!哈哈……”
“疯子!”顾天心狠狠咬着牙,一松开,黑红色的血涌了出来,脸色白得泛青,凌乱的发都被冷汗打湿了个透,发梢都在滴着水。
林麒笑够了,挑眉邪笑:“疯子?爷就是疯子!爷要让你就是做鬼,也不能做个清白的鬼!”
他呲了呲雪白的牙,像是吸血鬼似的,张嘴一口咬上顾天心的肩,黑红的鲜血疯狂的涌出。
他愣了一下,脸色发青的朝地上猛吐了几口,顾天心冷笑了一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毒死你个王八蛋!
林麒犹豫了,不甘的嘀咕道:“红姑姑不是说下的三月梅么?怎么毒发得这么快?这样还能碰么?爷才不想中毒!”
三月梅?顾天心软绵绵的闭上眼,好吧,至少她不会再担心受辱,她真该多谢燕双飞,让她成了一个毒人。
冰冷的刀刃再度靠上她的脖颈,微微的刺痛,她想,她的痛苦算是提前解脱了吧?
可是,想到那寒若冰霜的俊美男子,她还是觉得难受,习惯了他的存在,不舍那份眷念。
不管是他昙花一现的惊艳,还是神情淡淡的优雅,甚至是发怒时双眸血红的邪肆……
“楚盛煌……”轻轻的呢喃着这三个字,眼眶酸酸的,似乎有什么液体滑了下去,她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嘭!”的一声,暗门再度被人开启,沉闷的声响,伴着女子忐忑的声音:“就,就是这里……”
接着,是男子温雅的声音:“你先进去。”
林麒手上一顿,一把丢了刀刃,拿起上面的一把长剑,跃到门边去,瞬间就是刀光剑影。
林麒的武功并不算多厉害,明显不敌,权衡之下,一把将门边战战兢兢的女子抓来挡到前面,趁着对方的剑刺入女子腹中,拔腿就跑。
女子痛得惨叫,惊道:“林公子!林公子你别走!你不能丢下奴婢啊!”
可惜,林麒不但用她挡了剑,此刻早就跑了个没影。
“林麒,你骗我,你说只要你入了公主府,就纳我为妾的,你骗我,我差点害死了公主,公主,公主,是奴婢对不起你,公主……”
那女子便是秋儿,一剑没能致命,反而爬在地上又哭又笑,失望又悲哀,羞愤难当的又往长剑撞进一寸,穿透了过去。
廖长恒叹了口气,终是拔了那把剑,剑一离身,深深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秋儿解脱似的,闭上了痛苦的双眼。
秋儿被林麒甜言蜜语所惑,但好歹伺候了轩辕玲珑多年,她爱上了林麒,却并不算背叛主子,心里始终是护主的。
去山上之前,林麒故意放了消息给二当家,让秋儿在山下等着,把秋儿当诱饵。
二当家注意着公主府,自然知晓秋儿就是轩辕玲珑的贴身婢女,秋儿并不之情。
直到,她知道段涯为救公主死去,她才知道被利用,秋儿心存愧疚,害怕和轩辕玲珑靠近,在公主府外不安徘徊。
要不是这样,廖长恒也不会在查探公主府的时候,发现秋儿的可疑。
“驸……顾姑娘?”他喊了她一声,她却意识模糊,没有回应。
“顾姑娘,你忍着点,我带你出去。”廖长恒轻声安抚。
这不是林麒那王八蛋的声音,是谁?顾天心模模糊糊的睁了睁眼,就迎上一双温润的目光。
“廖公子……”顾天心略有诧异,虚弱的喊了一声,像是记起了什么,摇着头道:“不要告诉楚盛煌,我的毒……”
“不告诉盛煌,为什么?你若是一个人悄悄的死了,盛煌怕是会发狂。”他低叹了口气,抱着她大步的往密室外走去。
“主上!京城各处都授查了,找不到林麒。”
丞相府里,客房屏风之外,夜雨朝临窗而立的楚盛煌低声禀报。
“继续找,东辕国之内,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捉到本王面前。”楚盛煌淡道,挥退夜雨。
走进兰花屏风,粉紫色床榻幔半掩,榻上人儿依旧双目紧闭,眉宇却紧紧的皱着,像是在经受什么难忍的痛楚。
楚盛煌大步过去,掀袍坐到床榻沿,握住她的手,轻道:“心儿,心儿别怕,本王在。”
顾天心毫无意识,僵硬的手指却在慢慢放松,眉头也渐渐的平了下去,脸色苍白得像是易碎的瓷娃娃,毫无生气。
楚盛煌蹙了蹙眉,似有些不解,深眸里是难得的迷茫。
从昨晚开始,他就带着暗卫整个京城寻找顾天心,几乎翻遍了整个京城,最后却被廖长恒先找着。
廖长恒说,是林麒将她掳了去,他找到她的时候,因为被林麒刺鞭,插针等刑法折磨,顾天心已经晕得不省人事。
楚盛煌不知道顾天心经历了怎么样的痛苦,只是当他匆忙赶来丞相府,看到的,就是躺在床榻上晕睡的她。
据说伤在右手中指,手臂也血肉模糊,早就被夜月包了药,绑得厚厚的,可见伤势不轻。
他说过不让她离开他半步,昨天,他真不该放她独自离去,还有轩辕玲珑……
捏了捏疼痛的眉心,楚盛煌站起身来,走出去打开门:“夜月,照看好天心姑娘,醒了立刻来书房通知本王。”
夜月一直垂着头,使劲点了点头,走进去关上房门,等到隔绝外面的人,才抬起苍白的脸,眼眶红得厉害,泪珠子打着转。
廖长恒最先通知的就是她,他们二人医术各有所长,费了不少劲,才稳住了顾天心的毒性蔓延,暂时止住了吐血。
也不知道顾天心经历了什么,让毒性过早浸入心肺,本来还有三天的时间,现在,又缩短了一半,只怕今晚之后……
丞相府书房里,廖长恒正在书架边苦翻医书,双眼血丝都看出来了,脸上还是没有半点喜色。
他的师父虽然不是姜神医那种名人,但也算隐世高人,他自认医术不会输给夜月。
可是顾天心的病情,夜月无法,他也无策,姜神医云游四海,他的父,早已驾鹤西去。
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了,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有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死去?
想到地窖里她脆弱的模样,凄凉得像是枯败的夏花,又想到以前她的潇洒不羁……
廖长恒长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突然变成了女人,他竟然也会心疼起她来了。
她可是清尘最大的对手啊,廖长恒自嘲一笑,正准备翻阅下一本书籍,房门被人叩响。
廖长恒手指一顿,急忙将凌乱的书籍塞回去,拿起桌上一本诗经,才微笑着去打开门:“盛煌,请进。”
楚盛煌背对着他站在门边,闻言才回身走进去,道:“搜集林祭酒这些年的违法罪证,送到张大人他们府上,明日早朝进行弹劾。”
“好。”廖长恒应下,却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林祭酒,是为燕太妃做事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楚盛煌眸光冷鸷,道:“本王决定的事情,没有考虑的余地!”
廖长恒轻叹了口气,庆幸没有把顾天心中毒的事情告诉楚盛煌,区区一个林麒都让楚盛煌如此愤怒,要是知道……
夜月经不住他的逼问,已经说了顾天心中毒的经过,太后,太妃……燕太妃可是个棘手的,后台深不可测啊。
就在这时,夜雨匆忙现身,在楚盛煌耳边说了几句,楚盛煌蹙了蹙眉,似很不耐烦。
“长恒,替本王照顾好心儿,本王尽快赶回。”
楚盛煌吩咐完,带着夜雨疾步出去,廖长恒摸了摸鼻子,喃喃道:“心儿?真是肉麻啊……”
天色黑尽之后,顾天心终于从连绵不绝的浑浑噩噩里醒了过来,是被痛醒的。
夜月立刻为她扎了几阵,减缓她的痛苦,却不敢再点她的睡穴,那样她的痛苦并不会减少,反而会加速毒性蔓延。
顾天心也不允许,夜月已经说了,她或许……熬不过今天晚上。
唉,顾天心悲催的叹了口气,在夜月的服侍下穿好衣衫,急忙催促她去叫楚盛煌,可是,等来的却是廖长恒。
“盛煌临时有事,很快就会回来。”花园石桌,廖长恒坐在她的对面,夜色掩去复杂的神色。
虽然顾天心还是男装,看着依旧是以前的顾天心,但是经过地窖一事,廖长恒还是有些尴尬。
她,始终是被自己看光的女子,按理说,他应该对她负责,娶了她的。
顾天心倒是无所谓,裹胸布裹得严严实实呢,比内了衣还要保守,重要的根本没曝光。
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她都快要永久消失了,多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惜,他不在身边。
廖长恒见她的样子,不由笑了:“果然是女孩子,儿女情长,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顾天心翻了个白眼,反驳道:“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还有,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顾天心叹气,双手垫着下巴,趴在石桌上:“我只是发发牢骚,你也知道,我是病人嘛,患得患失的,说白了就是怕死。”
廖长恒无奈:“在身为医者,面对病人却束手无策,顾姑娘这样说,让在下情何以堪?”
“别一口一个顾姑娘了,又拗口又难听,还是叫我天心吧!或者阿顾……算了,还是叫我天心吧。”
顾天心一提起那个名字,就会想到安明玉,林麒的话犹在耳边,顾天心脸色有些泛白,心底愧疚更深。
廖长恒心思细腻,避开这个话题,道:“上次在军营里,听你吹奏过一首曲子,曲调温婉,不知何名?”
本以为转开了话题,顾天心的表情却依旧阴郁,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月满西楼。”
“上次不好意思,从廖小姐那借了你的箫,却被我弄坏了。”顾天心歉意的道。
“明明是盛煌折断的,你和清尘都争着认错,让我算在谁的头上?”廖长恒莞尔。
顾天心也笑了,道:“廖小姐人不错,才华横溢,文雅娴静,你有一个很优秀的妹,愿她好人一生平安。”
“好人一生平安……”廖长恒重复低喃了一句,失笑:“你也不算坏人,可是你却……天心,你可有什么未完的心愿?”
“我的心愿多着呢,难道……”顾天心眼珠子灵动的转了转,眸中狡黠:“你要替我达成?”
廖长恒讪讪的摸鼻子:“只要不算太刁难,长恒定会量力而为。”
“哈哈……”顾天心捧腹大笑:“算了,不逗你玩了,我的心愿就是再吹一首上次的曲子,你还有箫么?”
廖长恒自是愿意,立刻从袖中拿出碧玉长箫,和之前那支挺相似,廖长恒是个念旧长情之人。
她的曲调柔和,如微风拂面,因为中气不足,更是多了几分缠绵,如同情人间的亲昵耳语,绵绵缱倦。
廖长恒听得入神,不由有些微赧,天外人天,人外有人,想不到箫声还可到如此玄妙的境界。
正跨入丞相府大门的楚盛煌,面色猛地一变,疾步就往声音来源而去,身边那道身影却更是先走了一步。
楚盛煌面色一冷,两人轻功一个清逸如风,一个迅疾如电,运起限来,皆在伯仲之间,不分上下。
只是,当两人都焦急赶到现场,看到的却是廖长恒一个人,坐在石桌边幽幽吹着箫,熟悉的曲调,就是从他口中发出。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猖狂动作,惊动了丞相府的侍卫,一大群的侍卫跟着追了上来。
廖长恒正在酝酿着这首曲调,没想到突然就鸡飞狗跳般的喧闹,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在眼前。
廖长恒惊讶,停止了吹箫,站起来微笑道:“南苍国皇上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请坐!王爷请坐!”
楚盛煌看了一眼满脸失望南宫御,挑了挑眉:“本王有些要事要处理,先失陪,长恒,替本王款待贵客。”
廖长恒了然点头,热情的上前招呼南宫御坐下,南宫御一直愁眉不展,问:“你这首曲子,是跟谁学的?”
廖长恒诧异的看了看手里的碧玉箫,不解道:“上次在边关军营,皇上不是也听见了么?长恒过耳不忘,日日怀念,没想到一学即会。”
南宫御:“额……”
一根根的银针扎在头顶,顾天心冷汗涔涔,一身衣衫都湿了,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夜月准备了热水,顾天心褪了衣衫,泡在房间的浴桶里,疲惫不已。
双眼不停的上下打架,她这体力是越来越不支了,就困倦得难受。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顾天心喃喃的说道:“小月,我还想再多泡一会儿。”
兰花屏风之后,高大的身影顿住,里面的人突然咳嗽了一声,很剧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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