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雪山与骄阳
外面的人影一阵风似的闪了进来,后背暖意绵绵浸入,顾天心大惊,咳嗽也忘了,扭着头目瞪口呆的盯着身后的男人。
“楚,楚盛煌,你怎么进来的?小月呢?”顾天心很生气,要是刚才她露出了破绽,那该怎么才能圆谎?
楚盛煌收了掌力,不悦皱眉:“见到本王,你不高兴?”
楚盛煌不置可否,明目张胆的看她,言辞灼灼道:“你是本王的女人,用得着那么多事?”
“额……”顾天心有些抓狂,心底又有些甜蜜,撇嘴道:“我身上又没有你摄政王的印章,怎么就是你的了?我是我自己的!”
水花随着起身的动作溅起,潜在的意识复苏,“不,不要……”
顾天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去推他的头:“楚盛煌,楚盛煌你做什么?”
楚盛煌抬起头来,眸色暗沉,唇色魅红,轻道:“印章够不够?还说不是本王的女人么?”
顾天心看不到,却可以感受到,那脖颈处灼灼的痛麻,定是吻痕斑斑,介男人!
“水凉了,别泡太久,穿好衣裳就在房里,别乱跑,本王一会儿就过来。”
顾天心很无语,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姐都过了结婚年龄了。”
楚盛煌一走,夜月就进来请罪,说主上有吩咐,她不敢不从。
顾天心大度摆手,狡黠一笑:“小月,给我买一套女装回来,要红色的,薄纱,越薄越好!”
顾天心是女子,要穿女装不奇怪,只是她的要求……夜月懵了。
廖长恒院子里的花园中,廖长恒和楚盛煌,招待南宫御一边喝酒,一边谈事。
南宫御是秘密来到东辕国,因为容貌太过的关系,他不喜见人,就连上朝,都是隐在帷幕之后。
要不是南宫御的容貌太过出众,别说是廖丞相不认得南苍帝,就是南苍国的文武百官,也少有人认得出,此人便是他们的国君。
传说中,南宫御内向孤僻,厌恶见到生人,特别是男人,那些盯着他看的男人。
传说,南宫御在继任之后,曾经下令开杀戒,杀了不少南苍国的权贵,只因,那些男人多看了他几眼。
说起来,廖长恒也觉得很奇怪,南宫御真的如传闻那么孤僻狠戾么?他怎么一点也没看有出来呢?
帷幕之后?没有!厌恶男人?没有!他都盯着南宫御看了好久,南宫御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终于,南宫御的老仆财叔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提醒廖长恒的失礼之举。
廖长恒见好就收,仔细去听着楚盛煌和南宫御的谈话,无关风月,全是两国间的利益条约。
说到后面,南宫御道:“希望此番过后,朕还能再和摄政王,好好一决高下。”
楚盛煌举杯,挑眉道:“本王随时奉陪。”
南宫御也举杯,“财叔,走吧。”
财叔正要应下,廖长恒为尽地主之谊,挽留道:“天色已晚,如若皇上不嫌弃,就在蔽府暂住一晚,明日再走不迟。”
财叔征询的看向南宫御,南宫御沉默了一下,含笑点头:“如此,那就叨扰廖公子了。”
廖长恒立刻吩咐下人去准备客房,楚盛煌眸光一沉,率先起身离去,说是回去摄政王府。
南宫御若有所思了一阵,召财叔附耳过去,低声吩咐了一番,这才随廖长恒走去客房。
廖长恒瞥了眼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南宫御,对听闻的传说又否定了一成,此人哪里内向孤僻了?明明就是厚脸皮……
楚盛煌是要回去摄政王府,不过要带着顾天心一起走,南宫御会留下的目的,绝不单纯。
南宫御……为何南宫御如此执迷那陌生的箫声?可是,顾天心似乎根本不认得南宫御……
之前,他吩咐夜月看住顾天心,不让她出去房门半步,她一定无聊坏了。
楚盛煌怀着一探究竟的心情,敲开了房门,夜月目光有些闪烁,不等吩咐就一溜烟的退下了。
楚盛煌蹙了蹙眉,单手负于身后,才往里面走了两步,顾天心就说话了:“楚盛煌,随手关门啊。”
可是她也不能这么衰,一晚上费心的装扮,在他眼里就是乱七八糟……
顾天心很生气,又将他拿下来的芙蓉钗插上去,“你这不懂欣赏的冰块!我去外面溜一圈,就不信每个男人都像你这么没眼光!哼!”
“心儿。”
顾天心紧张的闭上眼。
“楚盛煌!”
楚盛煌捏了捏她的鼻子,轻道:“别生气,心儿刻意取悦本王,本王知道,但本王希望,等到洞房花烛夜。”
“你……”顾天心膛目结舌,连羞恼都忘了。
“傻姑娘,你已经入了本王的心,即使是男装,在本王心里,依旧是最美的。”楚盛煌缓缓道。
“额……”顾天心又呆了,表白?是表白吧?她没听错吧?只是……
“楚盛煌,你为什么喜欢我穿男装?难道你还是喜欢男人?”顾天心眯眼。
“那你说,我穿男装好看,还是女装好看?”
“你要不说,我就这样穿着不脱了,天天都这样穿,让廖长恒他们看看……”
“你敢。”
“我就敢!”
“这一身衣裳,只能穿给本王一人看。”
“那你说好不好看?不说的话……”
介男人,要他说一句甜言蜜语,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啊!
顾天心挫败又好笑,搂着他的手臂,两人飞上墙头,在屋檐上看星星。
今晚的顾天心,异常的黏人,经受不住她前所未有的撒娇,楚盛煌最终没能如愿的带她离开。
“楚盛煌,听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你最思念谁,那颗星星就会最亮,最耀眼,一眼就能看到。”
楚盛煌蹙眉摸了摸她冰凉的额头,脱下外衣盖在她的肩上,搂着她的肩:“下去吧,你似乎病了,找夜月看看。”
顾天心摇头,赖皮的爬到他的腿上,抱住他的腰,嘟嚷道:“说好陪我看一晚上星星的,这才多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是摄政王啊。”
楚盛煌抚着她去掉发钗,散下的一头青丝,唇角一勾:“听话,本王还有政事处理,还得上早朝。”
“从此君王不早朝,你为我破例一次,不行么?”顾天心不甘。
“胡言乱语,心儿,你怎么了?”楚盛煌蹙着眉,不懂她的性情转变为何。
顾天心小小的吸了口气,咧嘴笑了笑:“没怎么,你有事要忙,就快去吧,记得要休息啊。”
楚盛煌沉默了一下,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别怕心儿,本王会让林麒十倍偿还。”
“林麒?”顾天心一愣,唇角一抽:“我要百倍。”
“依你。”楚盛煌很爽快。
“不够,千倍。”
“好。”
大树满园,一棵榕树之上,紫衣男子倚靠枝桠而立,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屋檐上,相依相偎很是亲昵的二人。
那白衣男子和红衣女子,侠骨柔情,雪山与骄阳,匹配得天衣无缝,和谐得让人心寒如冰。
他怎么也想到,千山万水始终难以寻觅的佳人,正柔软温顺的躺在其他男人怀中。
她那明媚如花的笑靥,她那精致浓艳的妆容,都在为另一个男人幸福绽放。
如玉修长的手指按压在心口的位置,狭长的凤眸里是沉痛的灰暗,鲜艳的朱砂泪痣泫然欲泣。
“心心,心心……”
自语般的声音,低低浅浅,随风消散,那一抹紫影,也如鬼魅般转瞬即逝。
屋檐上,顾天心忽然直起身来,莫名其妙的看向那棵黑沉沉的榕树,很是不解。
楚盛煌也看着那棵树,严格来说,他的目光一直都在那棵榕树之上,从始至终。
“怎么了?”他眯着眼,淡淡问。
顾天心茫然的摇头,站起身来去拉他:“好了,你去忙你的去吧,我也去休息了。”
“额……”楚盛煌蹙眉:“本王突然不想走了。”
黑暗里,两匹骏马一驰而过,鞭子抽在马臀上,“噼噼啪啪”很是大声。
财叔看了眼南宫御阴沉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我们不是要留宿么?为什么要连夜赶路?”
南宫御冷笑了一声:“早晚都要走的,东辕国,目前还不属于我南苍国,终有一天,朕会回来!”
财叔自豪的点头,可是总觉得南宫御满脸有掩饰不住的落寞,问:“皇上可是又忘了什么,老奴可解惑。”
“忘了……”南宫御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笑靥如花的红衣身影,他从来没见到她这样的笑,笑得好幸福,好刺眼。
“财叔,她背叛了朕,朕还真想把她给忘了,可是,朕忘不了。”
南宫御声音茫然,财叔叹息摇头:“皇上,既然忘不了,就夺到手里来,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何必为难自己?”
南宫御沉默了一下,道:“朕不想处置她,朕只想疼爱她,财叔你知道么?她是朕的心头挚爱,比一切都重要,包括江山。”
财叔惶恐:“皇上,你万不可这样想啊,自古温柔乡便是英雄冢,皇上你……”
“朕偏爱温柔乡!”南宫御冷声打断财叔,蓦然转了个弯,驱马往回路奔去,速度更快。
财叔面色变了变,长叹了口气,说了声“祸水”,跟着追了上去。
丞相府的客房里,好不容易送走楚盛煌,顾天心正欲关门,腹中翻江倒海的绞痛。
脸上还未褪去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扶着门框,“哇”的一声吐了大口黑血,浓如墨汁。
夜月脸色比顾天心还惨白,僵着手指给她擦着嘴角,顾天心正想笑一笑安慰她,却又吐了出来。
之前靠着廖长恒和夜月联手,封住了她的心脉,延缓了吐血的症状,此刻一旦发作,便怎么收都收不住。
夜月给她扎了几针,没有丝毫的起效,正欲去寻廖长恒,廖长恒已经快步而来。
“今晚事真多,南苍帝突然一声不吭就走,盛煌又大半夜的迟迟才走,天心怎么样了?”廖长恒边走边问。
蓝色衣衫已经染湿,廖长恒又是几针扎下去,还是没有效果。
看着顾天心意识涣散,眉眼却痛苦纠结的样子,他沉声道:“夜月,把准备好的药拿来。”
夜月一僵,捏紧那个小巧的盒子,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廖长恒愣了愣,苦笑道:“我们一早就说好的,夜月,我也不想,可是,你没看到天心现在很痛苦么?”
夜月眼角水光闪烁,颤着手指将那盒子递过去,同时,“噗通”跪倒地上。
廖长恒叹了口气,取出盒中那颗碧绿的药丸,捏开顾天心满是黑血的嘴角,正欲放下去,却见夜月横剑在颈边,竟是要自刎。
廖长恒一惊,袖中碧玉箫飞出,击落夜月的长剑:“夜月!你忘了天心的嘱托?你还要照顾你的弟弟,还要保护摄政王!”
夜月大滴大滴的落泪,声音哽咽:“属下没忘,从来没有人对属下如顾姐姐一般,把属下当亲人,属下却不能保护好顾姐姐,属下愧对主上,愧对顾姐姐,属下该死!”
廖长恒神情复杂,道:“天心也说了,你要替她照顾好摄政王,你还得替她继续圆谎,你知道的,盛煌一旦发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慌,我们得说到底。”
夜月哭道:“属下不懂,顾姐姐要属下欺瞒主上,属下不敢忤逆顾姐姐,可是,廖公子为什么也要替顾姐姐瞒着主上,廖公子也想顾姐姐死么?”
廖长恒蹙眉:“夜月你不懂,此事关系重大,稍不注意,会威胁到盛煌的生死……”
“属下就是不懂!”夜月打断廖长恒,愤愤道:“会威胁主上的生死,就不管顾姐姐的生死了么?顾姐姐和主上,在属下心中一样重要!”
他的确是因为顾及楚盛煌,而弃了顾天心的生死,正如夜月所说。
廖长恒突然觉得惭愧,竟不敢再看顾天心,任由她大口大口的朝他身上吐着血。
“痛,好痛……啊……好痛……”
五张六腑都被撕裂一般,强烈的痛楚,似的昏沉里的顾天心也呻了吟出声,满脸都是冷汗。
“顾姐姐!顾姐姐!”夜月急忙上前,握住顾天心胡乱抓着身体的手,红着眼落泪。
廖长恒闭了闭眼,握着药丸的手指僵硬无比,却果然的送到顾天心嘴边:“天心,吃了药就不痛了,张嘴。”
顾天心模模糊糊的张嘴,看着那颗药丸落入顾天心口中,夜月早已泣不成声:“顾姐姐……”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紫衣身影如飓风拂过,廖长恒和夜月想要出手阻拦,财叔几招就将他们二人点了穴。
南宫御没想到,前不久才躺在楚盛煌怀里笑靥如花的女子,此刻为何会变得如此凄惨,已经到了毒发身亡的地步。
他绝美的侧脸脸色惨白,额角冷汗渗落,还好,还好他赶了回来,要是晚来一步……
南宫御抑制住想要杀人的动,抠出顾天心口中药丸,吩咐道:“财叔,速去把花嫣带来!”
财叔大惊失色:“皇上!不可……”
“放肆!朕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南宫御脸色铁青,厉声吼道。
财叔脸色一黯,拂袖大步而去,南宫御又隔空朝廖长恒弹去一道气流,解了他的穴道,道:“廖长恒!朕需要你帮忙!”
廖长恒云里雾里的,虽然不清楚眼前这到底是哪一出,但是看得出南宫御是想要救顾天心。
不管能不能治得好,死马当活马医,他也不想愧疚的面对顾天心的死亡,自是乐意效劳,顺便解了夜月的穴道,一起忙活。
南宫御盘腿坐在顾天心身后,掌心绵长的内力注入她的后心,在廖长恒和夜月的针灸之下,不再吐血,脸色却青灰一片,无丝毫生气。
南宫御就算内力太深厚,也不能一直持续不断的输送,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见他这么拼命,廖长恒更是忏愧,上前道:“皇上,你先歇息一下吧,换我来……”
“你不行!”南宫御淡淡道。
夜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默默的到南宫御身后,为南宫御输送微薄的内力。
廖长恒叹了口气,夜月已经去了,他不能再过去,顾天心的针灸不能停。
不过区区半个时辰,三个人忙得都快虚脱,终于,财叔带来了一个全身笼着黑色斗篷的人。
那黑色斗篷的人身子娇小,从头到脚,密不透风,只露出一截白腻的下巴,伸出来的也是一双女子的白嫩柔荑。
她一句话不说,就给顾天心口中塞入一粒猩红药丸,夜月一惊,阻止道:“你给顾姐姐吃的什么?”
“我们是在帮你们救人!不知好歹!”财叔一挥袖,夜月就被弹开,他那本来圆滑世故的脸上,也难得的阴沉,语气不善。
南宫御已经收了掌力,挥手让廖长恒和夜月退下,脸色苍白得透明,疲惫得厉害。
财叔要去搀扶他,他制止了,道:“去把守好门,花嫣,开始吧。”
花嫣点了点头,从袖中摸出一把玄色匕首来,隔开自己雪白的皓腕,粉红色的鲜血带着馥郁的花香,淅淅沥沥的滴入顾天心口中。
一只一只的蝴蝶,顺着黑暗里的光源,从未闭合的窗檐处飞进来,寻着那花香的源泉,停留在顾天心和花嫣的身体各处。
本来翩翩扇动着翅膀的蝴蝶,忽然一只只的变得僵硬,身体染得漆黑,一只只的掉落,前仆后继的,顷刻间,已经落了一地。
花嫣身子踉跄了一下,像是有些体力不支,顾天心的脸色却一点点的好转,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模糊身影。
低低呢喃的三个字,霎时让南宫御面色一片雪白,负在身后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骨节苍白。
花嫣停止了哺血,熟练的用手绢绕上伤处,朝着南宫御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南宫御紧拧着长眉,看了看那半睁半闭着眼的顾天心,终是走过去,洁白的手指擦着她脸上的血迹和汗渍。
他擦得很细心,停留在她的眉上,唇上,可是,看到她颈上斑驳的红痕,他又急忙收回手去,蓦地站起身来,大步离去。
顾天心才从生死边缘走回来,意识模糊,视线也不清,看着那秀挺的身影快速离去,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喊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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