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夫人用药之后,会全身燥热,汗出如雨,但无论多么口渴,都不可喝水。等热完全退去,夫人就会感到冷,此时你让夫人以沐浴,再大量饮水即可。”元苍擎说的很慢,以期让她记清楚,半点大意不得。
木紫槿一一记下,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仔细行事的。那王爷——”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元苍擎亦不多留,立刻告辞。
金氏欠了欠身,“恭送王爷。”
“不必多礼。”
木紫槿把元苍擎送出门去,迫不及待回来,推着轮椅往屋里走,“母亲,咱们去上药,快!”
到了屋里,木紫槿将母亲抱起放到床上,金氏惊讶地道,“紫槿,你怎么突然这么大力气了?”居然一下就把她给抱了起来,也太夸张了吧。
木紫槿干笑两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唯有装糊涂,“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母亲别管了,我这就给母亲上药。把眼睛睁开,别乱动啊。”
金氏照做,边问道,“紫槿,你这一天一夜都在淮王府吗?那你跟王爷有没有做出什么事来?”
幸亏她严厉叮嘱漪澜院里的丫环妈子,绝不可将此事说出去,再者这两天府中上下都知道紫槿中毒毁容,惟恐被传染,所以紫槿一天一夜未回的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也就没出什么乱子。
木紫槿小心地给母亲上药,好笑地道,“母亲,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有点事情耽搁了,就在王府住了一晚上,没有其他。王爷是正人君子,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心里却说道那时候我浑身是伤,脸也毁了,王爷会做什么才怪。
“那就好,”金氏放下心来,叮嘱道,“你跟王爷就要成亲了,这些天还是避讳着些的好,免得让人逮到把柄。紫槿,娘是过来人,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还是能感觉的出来,王爷是个好人,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既然也愿意嫁给他,就要一心一意待他,知道吗?”
木紫槿心情颇为复杂,却不欲多说,“母亲,你放心吧,若王爷善待我,我必会百倍回报,难道真让我成了他的笑话吗?”说这话时,她眼神突然锐利,人人都以为她嫁给王爷,是王爷的耻辱,不过她不会急着解释,日后自会见分晓。
“你心里有数就好,”金氏忽地道,“再有就是你的嫁妆,我按你的话,向老爷提过了。”本来她是想着将自己的私房补贴给女儿一些,现在她不掌权,想要从木府库房中给女儿添置嫁妆,简直不可能。不过女儿却要她正经八百地跟老爷提这件事,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木紫槿冷笑道,“父亲是不是说,这事儿交给许姨娘来办?”
金氏气道,“可不是吗,让许姨娘来办,她怎么可能善待你,我原是要找老爷理论的,可老爷这两天一直在外忙着打点选秀的事,三天两头的不在家,也没见上人。”
本来木鲲鹏是指着木紫槿给他争面子的,加上她居然搭上了温陌玉和淮王,木家的发达就指日可待。
可谁知道木紫槿不听他摆布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毁容毁声誉,让木府成了京城的笑话,如果不是皇上突然下旨,将她赐与淮王为妃,他会饶了她才怪。
不过这样一来,木紫槿是不可能再进宫为妃了,皇上对淮王又诸多猜忌,所以还是得打点好选秀的事,另外两个女儿但凡有一个能够进宫为妃,木府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木紫槿挑了挑眉,“当然是要理论的,我原也没想父亲能给我多少嫁妆,不过母亲别急,要理论也是我去,母亲就到时候挺直腰杆,强要库房的钥匙就行了。”
金氏奇怪地问,“紫槿,你究竟在做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我问老爷呢?”
说起来这段时间女儿总是神神秘秘,还悄悄问过她,这润雪院里有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所在。
这一问她才想起来,这个院里的确有个很大的地窖,最早可能是木府的先人用来存放杂物的,挖的很深,不过后来可能因为用不到,所以出口都封起来了,她也是无意当中发现的,除了她真没人知道。
“母亲,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而且这些事情很快就有个了断,这木府当家主母的大权,也该回到你手上了。”木紫槿眼里是自得的笑意,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她都等不及想要看看,许氏她们的精彩表情了。
“紫槿,你是不是进过库房?”金氏毕竟在木府浮沉十几年,有些事情还是能猜到的。库房门上的锁那么繁杂,女儿是怎么打开的?
木紫槿也不瞒她,低声道,“是的,母亲,我自有办法,你放心吧,你那些嫁妆只少了一两成,其他的我都安全转移了。”
“转移?”金氏大吃一惊,差点叫起来,“紫槿,你、你开玩笑的吧?”
且不说她的嫁妆至少有十大箱,那些金银玉器什么的相当沉重,女儿怎么可能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全给搬走了?又放到哪里去了?
“总之母亲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木紫槿拍拍她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到时候就一个劲儿替我多要嫁妆,最重要是往回要你的陪嫁铺子,要回的越多越好。”
“那些铺子大多入不敷出,我原也是想放弃了的,还要来做什么。”金氏稍稍定神,或许是女儿这镇定的态度感染了她,她也没一开始那么震惊了。
木紫槿挑眉,“那要看是在谁的手上,总之我不会让母亲的陪嫁就这么付之流水的,母亲就按我说的做。”
金氏虽然感到奇怪,但也知道女儿现在做事很稳重,就不再多问,“那好吧,不过你千万要小心,那些东西固然重要,却毕竟是身外物,你要先保全自己。”
“我明白,母亲放心。”
替母亲包扎好眼睛,木紫槿再倒了一杯酒,将剩下的一半药粉调开,伺候母亲喝下去,“母亲先休息一会,我去叫人烧好热水,一会该沐浴了。”
“好。”
一炷香时间之后,金氏果然汗出不断,一波接一波,仿佛永远也出不完,要把这辈子的汗都在这会儿全都出完了一样,不大会儿,她的衣服头发就全都湿透了,像刚刚从水里捞上来。
木紫槿一直陪侍在侧,不停给母亲擦汗,一边轻声安慰,“母亲再忍一忍,就快好了。”
金氏应一声,出汗还好,忍一忍就过去了,可这口渴实在是难以忍耐,喉咙里像是要着起火来,又像是有根细丝在一下一下划着,刺痒难耐,说不出的痛苦。
“母亲再忍忍,王爷交代过,无论多渴都不能喝水。”木紫槿心疼的无以复加,一个劲儿地安慰。
金氏虚弱地道,“紫槿,不用担心,我没……那么难受,一会儿就好了。”
知道母亲是安慰自己呢,木紫槿心里堵的慌,赶紧天南海北地跟母亲说话,讲些有趣的事儿,分散母亲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个多时辰,金氏不再出汗,似乎昏睡过去。
木紫槿略略松口气,这罪简直不是人受的!待这事儿过了,她必得将害母亲的凶手揪出来,彻底收拾一顿!
“冷……好冷……”金氏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忽地蜷起身体,瑟瑟发抖。
木紫槿眼睛一亮:冷吗?好,该洗个热水澡了!她立刻出去,把水婷等几个丫环叫进来,服侍母亲沐浴。
沐浴过后,金氏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而且终于可以喝水,她也如同解脱了般,一边喝了十几杯茶水,这才长舒一口气,“好舒服!”
木紫槿笑道,“水是生命之源,不到这种时候,却也体会不到它的珍贵,母亲这回可是有了切肤之痛啦。”
金氏嗔怪地道,“你呀,现在总爱说些我听不懂的调调,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木紫槿耸一下肩膀,心道当然是从千年以后的现代社会学的,不过你不可能知道就是了。“母亲快睡一觉吧,再醒来眼睛就好起来了。”
金氏其实没敢抱太大希望,但也还是很期待,加上折腾这一阵,她也确实累了,躺好后没大会儿,就沉沉睡去。
木紫槿轻轻关上门出来,冷笑一声,“我也该出一口恶气了!”
——
“玉琅,今日苏丞相又提及你与他侄女的婚事,朕已经答应了,下月初八大婚,你可还有什么要求吗?”
宣德帝表情冷峻,严肃的不像是在谈论喜事,而是要人性命一样。
元玉琅眼神微变,皱眉道,“回父皇,有梦萦在儿臣身边,儿臣不想再立妃,儿臣想多多读书习武,好替父皇分忧。”
苏默然那混蛋打什么主意,当他不知道吗?想把自个侄女安排在他身边做眼线,做梦!楚梦萦是母后的外甥女,与他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当然是一心的,别的女人,尤其是跟苏默然有关系的女人,怎么可能真心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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