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晔寺中亦是灯火通明。所有的僧人都战战兢兢跪了一地。方丈与几位高僧跪在地上,面如死灰默默念经。
搬来的龙座上,凤朝歌看着手中那已弯曲变形的染血凤簪。凤凰金翅耷拉,上面点点血迹已经干透。他轻轻抚过。他仿佛看见她手执凤簪刺向身份不明的刺客。
他的昀儿,就是这样的女人。
刚烈、倔强,不屈,可是到底是谁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火把的光将他如魔魅的俊脸照得明暗不定,所有的人默默低头,屏息凝神。
良久,凤朝歌缓缓抬起头,看向平日护卫云罗的御林军副统领,问:“找到没?”
御林军副统领一颤,伏跪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朝歌盯着他许久,忽然冷冷一笑站起身来。
“是凤朝阳派来的人吗?”他又问。
没有人回答。
这次皇后被掳太过诡异,好端端的就在明晔寺中不见了踪影。皇后身边的女官内侍统统被刺客杀死,无人知道皇后被掳到了哪里去。而今天因为是一年一度梁京中的酬神节,四面八方来京城的人特别多。龙蛇混杂,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寺中混进了刺客。
光凭着寺外找到的刺客血衣和一些无主兵器,又怎么能查出到底是谁干的?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凤朝歌轻笑,只是那一双眼冷如冰霜:“朕的皇后,梁国的一国之母,居然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了!”
“你们说话啊!!”他猛地怒吼。
所有的人一颤,纷纷如风吹草折一样跪下。
“皇上……皇上息怒。”御林军副统领颤声道:“属下……属下一定加派人手去寻找。”
凤朝歌冷冷看着他,那眼神杀气弥漫。
“去吧。找不到朕的皇后,你们统统提头来见朕!”他冷冷地一字一顿地道。
“是!”御林军副统领大声道。
“等等!”凤朝歌忽然冷冷喝道。
御林军副统领急忙复又跪下听旨。
凤朝歌冷冷扫过跪了一地的众人,声音冷酷:“今日在明晔寺中的人统统押下去,严刑拷问,若有内奸,诛九族!”
所有的人一听立刻哀嚎起来。
在一片凄凉的求饶声中,他站在簌簌寒风中。风撩起玄色披风,他遥遥看向漆黑的天际,此时天幕上星月皆无就如此刻的心,茫然空虚。
他低低道:“昀儿,若你不在,我要他们何用?……”
……
第二天,云罗幽幽转醒。头痛得厉害,她一摸不知什么时候肿起了一个包,而背后像是断了骨头似的疼。她艰难下了床,拿了妆奁上的铜镜照了照,果然青紫了一大片。
“皇后起得很早啊!”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河间王戏谑的声音传来。
云罗急忙整好了衣衫,冷着脸坐在席上。
河间王走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位侍女。侍女手中端着喷香的饭食。
云罗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腹中的饥火烧起。她不动声色,冷冷看了看河间王,抿紧唇不语。
河间王示意侍女把饭食放在她的眼前案几上,潇洒笑道:“皇后放心,在本王这里不会亏待了皇后娘娘。”
云罗眸色一闪,笑道:“原来这是河间王的住所。”
河间王一怔。他没料到云罗这么聪明,不过他很快恢复笑意,温声道:“自然是本王的住所。不然还有谁有这个胆子收留皇后娘娘呢?”
云罗看定他,冷笑:“王爷以为皇上找不到本宫吗?只要皇上一疑心到你身上,你在劫难逃!”
河间王哈哈一笑:“皇后说得真是好自信。皇上如今忧心如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猜测是不是凤朝阳派来的刺客身上,怎么会好端端怀疑本王呢?”
云罗心中一沉,忽然问道:“这么说,你背后之人不是凤朝阳?!”
她昨日被河间王劫走,第一反应也是凤朝阳所为。毕竟在梁国中想要她消失的人最有可能就是走投无路的凤朝阳。他要是劫走自己,凤朝歌一定会忌惮自己在他手中而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听河间王的口气,似乎是他故意把这掳走皇后的罪名安到了凤朝阳的头上……
河间王听得云罗猜中了,白净的面上掠过深深的不悦:“皇后,你已经是本王的阶下囚,你还有心思管到底谁是主谋吗?”
云罗看着他闪烁的目光,冷笑连连:“当然。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明白。不过你有本事将本宫劫走,难道有本事把本宫带出京城吗?皇上一定在出京的各个要道上派了重兵把守,你要逃出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河间王一听又笑了。
云罗看着他得意的笑意,一颗心顿时沉入了无底深渊。看样子她早就被河间王带出京城了,而凤朝歌也许根本没想到她是被河间王掳走的,他现在一定还在满城搜着刺客……
她拧眉苦苦思索,忽然眼前覆下一片阴影。
她一抬头对上了河间王灼热的目光。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急忙退后。
“你想要做什么?”她怒喝。
河间王靠近她,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皇后还在想着凤朝歌吗?他终究会一败涂地。在这个乱世中懂得弃暗投明,识时务者才是俊杰,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慢慢靠近,云罗一步步挪着向后。
她抿紧唇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河间王伸手轻抚上她的罗裙下摆,低声道:“皇后,若你与我成就欢好姻缘,也许我就不会把你交出去……”
云罗一听心中惊怒交加,她忍着恶心,忽地轻笑问道:“是吗?河间王要把本宫交给谁呢?”
河间王一抬眉,眼底带着浓浓讥讽:“这个皇后就不要问了。总之,皇后从还是不从?”
云罗心中恼火,这河间王的警惕性越来越高了。
他已靠得很近,云罗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她忽然冲他嫣然一笑,媚色横生:“殿下……”
河间王见她的笑容灼灼,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却是从未见过的美色。他心中一荡,上前:“皇后笑得好美!”
云罗见他靠近,脸上的笑意忽然一收,飞起一脚狠狠踹向他的下.体。河间王只觉得裆部剧痛传来,方才被引出的欲.色被打断。他痛嚎一声顿时在地上打滚。
云罗咬牙一推将沉重的案几推在他的身上,桌上滚烫的米粥统统都倒在了他的身上。河间王被烫得痛呼一声,声音凄厉不似人声。
云罗再也顾不得多想提起裙摆飞快冲出房间。所幸房门口并没有人看守。她匆忙中辨认了下方位就向花园后门跑去。这种梁国花苑她最是熟悉,花苑后一定有供下人进出的侧门。小时候她与母亲时常进出这种下人走的院门,通常都没什么人看守。
她跑到了花园中,身后已经有呼喝声传来。她急急忙忙寻了一圈,终于被她寻到了侧门,可是侧门居然是锁着的!
身后的呼喝声越来越近了。
云罗一咬牙踢掉绣鞋爬上假山。假山山石十分锐利,没几下就划破了她的脚。云罗丝毫不敢停,上了假山看准墙头伸来的枝桠深吸一口气扑上树干。然后迅速向树干上爬去。
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闺秀,爬树下水,小时候都做过。
呼喝声从身底下传过,她躲在树上还能听见河间王暴跳如雷的叫骂声。她屏住呼吸,悄悄从树干上往下移动。
正在这时,她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心中顿时叫了一声不好。
她身下的脆弱的树干忽然再也承受不住重量,断了。云罗直直往下跌去。
身上五脏六腑像是顷刻间移了位置,她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在她昏过去的那一刹那,一墙之隔的河间王狠戾的声音传来:“抓住她!本王要活活扒了她的皮!”
很快河间王的手下冲了出来,一把抓起云罗。云罗抬头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噼里啪啦几个恶狠狠的巴掌就落在她的脸上。
河间王狠戾的眼神逼面而来:“贱人,让你敢打本王,反了你!”
云罗被打得满口是血却只是冷冷地笑,河间王打得手都痛了,看见她唇边不屑的笑意,更是暴跳如雷:“把她吊起来打!把她吊起来!”
云罗浑身疼痛不堪,眼角不知什么时候被树枝划过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眼前。唇角被河间王打破,口中鲜血弥漫。她听得河间王叫嚣,“呸”的一声把口中的血沫吐到他的脸上。
河间王脸上一哆嗦,一拳过去夹着无尽的羞恼:“你个贱人!我看你还嚣张!”
他这一拳来势凶猛丝毫不怜香惜玉。眼看着云罗就要被打得口吐鲜血,齿落脸青。忽然一只手无声伸过钳住了河间王的手腕。
云罗眼前被血遮住,一片模糊。她只隐隐约约看见眼前站着一道黑影。
那黑影缠着面巾,声音阴柔却低沉:“殿下想要打死她吗?”
说来也奇怪,方才还暴跳如雷的河间王顿时冷静下来。他阴测测冷笑一声:“她如今是本王的人。本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那黑影也不恼,放开手,声音冷冷淡淡:“奉劝殿下还是大局为重。人死了,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河间王这冷哼一声对手下道:“把她关好!”
他说完拂袖而去。
云罗只觉得黑影人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是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被河间王的手下粗鲁地押下去。她竭力看去,只看见河间王与那黑衣人走入了院子中。
……
寒冷的长夜这么漫长。云罗被关在房中,房中没有火炭,寒风丝丝从门缝窗户缝隙中透了进来,寒浸入骨。房中的狼藉已被侍女打扫干净。可是也许是她彻底惹恼了河间王再也没有人送饭食进来。
她缩在被衾中,忍着腹中一阵阵的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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